chapter twelve 用我來換你

凌凌風中，一抹紅裙美得凄厲。

耳畔彷彿傳來了昔日情人的地語，紅衣的女子面部表情柔和了不少，她眼波流轉，再次綻放傾城一笑：「川島君還記得鹿島灘么？」

對面的黑衣男生渾身一顫，半晌才道：「不記得。」只是那聲音若是仔細聽來便會發覺有幾分乾澀。

不記得么？

怎麼會不記得……

曾經有一個紅衣女孩救了險些喪命的自己。

就在鹿島灘的小屋旁，櫻花樹下，紅裙飄飄，櫻雪紛紛……

她說：「如果以後再遇見我這樣的邪惡精靈，我不想讓你為難，那就用我的去換她的命吧……」

當時他對她說了一個字，卻成為現在的痛。

因為他答應了她，他說「好」。

他不知道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

「呵呵。看來只有我才傻傻地記著……」她凄涼地笑了，猛地蜷縮了身子，朝身邊的男子道，「我好冷啊，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一身白色禮服的男子輕柔地將她擁入懷中：「雪憂，我不會讓你死的。要死，也要讓所有人為你陪葬！」

「何必呢？」她抬頭看向令她覺得有些陌生的男子，「川島君，用我的命去換我妹妹好不好？」她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祈求。

「……」川島梓木艱難地動了動唇，面無表情，似乎不容得一絲一毫的通融，「不行。你們已經做了太多傷天害理的事了，都要死。」

「是因為我殺了川島優紀么？！傷天害理？呵～」她嘲諷地笑了笑，表情模糊起來。

川島梓木咬著下唇，保持沉默。

她笑著推開紀佳松：「吶，我死了之後，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葵喔。還有，以後再也不許發生找人殺葵這種事了喔。」

紀佳松的臉唰地一下就白了：「你知道我……？」

「當然知道啊！不過呢，我很好奇呢，你是怎麼讓壹禎雪琪答應幫你做事的？嘖嘖——一定是色誘吧！哈哈……」她收起悲哀凄涼的神情，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沒心沒肺地開玩笑道。

臨死前還能笑得如此放肆，如此無謂，也就只有她一個了！誰叫她是幻舞雪憂呢！她的高傲怎麼允許自己將脆弱展現在他人的面前！

「雪憂……」紀佳松卻是一點都笑不出來，他心疼地凝視著眼前的女子，恨不得將她深深刻入自己的骨髓里。

「對了，川島君，我很好奇呢，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就是lucky精靈的？」雪憂依舊無謂地笑著。

「……」

「呵呵，你不告訴我的話，我恐怕會死不瞑目喔！」

「……從你刻意在鐘樓旁邊攔下我開始，我就發現了你的不尋常……」

「哈～什麼嘛！看來我還真的是個傻瓜！」她笑得有些誇張，漂亮的雙眸里閃爍著點點水光，「一直以為只有自己才最了不起呢！沒想到川島君早就知道了，我還自以為是地……」自以為是地小心翼翼地接近著你，自以為是地認為其實你是喜歡我的，自以為是地想你也許會放過我……

可是我沒想到，最大的謊言不是我沒有告訴你我是luckystar，而是，原來你早就猜到我的是誰，卻還是讓我以為你不會殺掉我！

原來我們之間最會演戲的人，不是我……

眼淚慢慢地溢出眼眶，她唇角上揚的弧度也終於無力地緩緩降下。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為什麼你要一個人去面對……」一道人影突然從她的身後抱住她。

「呵呵，是葵啊！你突然一下子這麼熱情，我會不習慣啦！」幻舞雪憂隱去眼角的淚水，推開死死抱住她的葵，強打起精神，嘴角明明已經降下來的弧度又僵硬地上揚了幾分，「葵，你不要讓玥誤以為我們是蕾絲邊啦！！」

她轉過頭看向川島梓木。

「吶，動手吧……」其實她無憾了，真的。葵已經原諒她了啊！

只是她還有些捨不得，捨不得那個一身黑衣的男生。

川島梓木抬起手，在他的手心處立刻有一束光波匯成。他的夢想，用花魂殺死每一個邪惡精靈。是的，他的夢想馬上就要實現了，可是為什麼心如此疼痛？

姐姐的臉浮現在眼前，她說：「梓木，你一定要為姐姐報仇啊！」

姐姐，曾經和他相依為命的姐姐……

一定要為姐姐報仇啊！

報仇！！！

「唰」，光芒猶如離弦的箭飛速打過去——

「你死了，我活著有意義么？」紀佳松猛地推開她。

光芒迸濺，鮮血四溢……

「紀佳松！！！」她陡然睜大了雙眼，淚水洶湧而出，看著跌在她面前的白衣男子，她傻傻地抱住那男子。

呼吸沒有了……

「傻瓜啊！你白痴啊！你才沒有這麼脆弱對不對？」她探上他的鼻息。

呼吸沒有了……

不！她不要欠他的！

胸前的luckystar突地大放異彩。

川島梓木愣在原地，手用力地抓住了一旁的樹榦，握出了血也沒發覺。

幻舞雪憂咬破手指，將還散發著點點靈氣的血滴落在大放光彩的六芒星上。

她緩緩念動符咒，道：「我，幻舞雪憂，以紅色lucky精靈的名義，同luckystar訂下生死契約，以吾之靈魂換他之命。願luckystar永遠守護——」

話音剛落，刺眼的晶藍色光芒劃破天空……

幻舞雪憂的身體漸漸透明起來，葵發瘋似的掙開玥，衝上前想要抓住她，手卻一次又一次地穿透她的身體……

「不要啊！不要啊！你不會死的！你還可以把虛靈重新寄宿在我的身體里，然後重新分裂啊……快點啊！！你快回我的身體來啊！！！」

「不行了……」她扯出一個虛弱的笑。

「葵，你告訴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葵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灼傷著雪憂放在她臉龐上的手指。

她說：「姐。我叫，幻舞葵。」

幻舞雪憂滿足地笑了笑，鬆開手，身體隨著風的拍打而逐漸消散……

葵傻傻地看著她的身體漸漸透明，消失……

一滴晶瑩的液體滑落水坑……

吶，紀佳松，你一定要好好活著，忘了我，重新開始……

玥，我知道你一定會照顧好葵的……

梓木，你的夢想完成了，恭喜你，不知道你還會孤單嗎……

……

淡藍色的光芒點亮整個空間，點點熒光散落下來……

水坑的中央還躺著留有餘溫的luckystar紅色雙子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