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貝拉一邊看著信件，也推開了進入老宅的大門，卻不料沒注意門內那個又大又蠢的巨怪傘架，不至於被絆倒，卻也被絆了一個踉蹌，哎呦一聲，脫口說，「這什麼破玩意，就不能把它拿走么？」

聽了聲音看過來的西格納斯一瞅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沒有一點慈父姿態的說，「放在那裡多少年了，怎麼不絆別人，自己眼瞎還好意思怪它？」

「怎麼又開始說我了？！」貝拉不是那麼認真抱怨，西格納斯瞪她一眼，起身上樓。聽了聲音的沃爾布加也從樓上出來了，瞅也瞅著進了客廳的貝拉，也瞅了瞅不怎麼高興把門撞上的西格納斯，苦笑搖頭，「瞅把你爸氣的。」

貝拉舉雙手投降，特別無辜的問，「我又怎麼惹著他了？」

「甭搭理你爸。」說話的是跟著瑞文從小花園進來的德魯埃拉。貝拉上前，把手裡的信遞給她還抱怨說，「他一天到晚挑我毛病，我都冤死了。」這麼說著就去拉瑞文的手，不過立馬就被瑞文拍開了。這個時候沃爾布加說，「下午安德森來過一趟。」

這麼一說，貝拉倒是明白了，安德森是家裡放在魔法部的人，負責部里出什麼大事兒的時候給布萊克家提前說一聲。雖然之前剛給黑魔王說完稅收的事兒，但是文件正式下達的時候是上午，她還特意給安德森說一聲，讓他告訴一下家裡。現在沃爾布加一提，她倒是明白了。不過這事兒是貝拉一早就定下來的，就算西格納斯不開心，那也只能不開心著吧。想到這裡貝拉敷衍的說，「又不是什麼難事兒，我怎麼也得趁著這機會撈點好處吧。」她這麼說著的時候，終於抓到了瑞文的手，就算她強烈拒絕，也仍舊沒逃過貝拉的手掌心。

沃爾布加笑笑，自家大侄女這瞎話張嘴就來，擱在以前她還得說兩句，不過擱在現在，當家的不是她，大侄女願意怎樣就怎樣，「你心裡有譜就行，往後別跟家裡提這事兒，也不用叫安德森過來。」絕沒埋怨的意思在裡面，貝拉虛偽客氣了下，「別啊，那多不好。」

沃爾布加一看就知道她心裡打的什麼盤算，也不戳穿，無奈笑笑，隨著德魯埃拉進了廚房。貝拉坐在沙發幫上，低頭看著瑞文，用特別小的聲音，湊到瑞文耳邊說，「有沒有想我啊？」

瑞文嘴角抽搐，瞪了她一眼，「換衣服去。」

貝拉笑，在瑞文臉頰輕啄一口，大步上樓。等到她走了以後，瑞文才偷偷揚起嘴角，翻閱起來了手中的信件。

唔，水電費報賬，保險公司單子，公司邀請信，大學邀請函，無非是這些。草草瀏覽一通后，她把那水電費報賬的信插開，上面寫著本月報賬，唔，幸好開戶留了有效銀行卡不用月月去交，不然麻煩死了。

這麼想著的時候，已經換下巫師袍，只穿著便利居家服的貝拉從樓上下來，也坐在瑞文身邊，還拿起一旁未拆封的信直接打開說，「怎麼這麼早就給寄信了，不是還沒到畢業季呢么？」

「我提前畢業了。」瑞文抽空說了一句，還抱怨了一下，「你能不能別隨便翻我東西！」

「嗯。」貝拉如是說，把一封公司邀請函放到一邊，又拿起另一封繼續拆，「提前畢業幹嘛，反正也沒幾個月了。」話剛說完，貝拉一怔，反覆的翻看手裡的信件，舉著信對瑞文說，「劍橋的博導誒！！！你申請劍橋啦？！」

才沒有！瑞文想，想奪回書信卻摸了一空，撇嘴皺眉發表自己的不滿，只是貝拉已經拆開了信，裡面是來自於劍橋的邀請函。

「恆星物理誒，還有獎學！怎麼不是天體物理啊！」

蠢貨。

瑞文想，沒好氣的說，「恆星物理是天體物理分支。」

貝拉驚喜不已。

「那你去劍橋唄~」

「不去。」瑞文說，「UCL照樣有獎金。」

「這不是獎金的問題。」貝拉說，奪過瑞文手中的信，「UCL是很好，但是繼續研究，就需要到更好的地方，劍橋那邊的師資設備肯定是最好的，你們之前做天體觀測不都是借劍橋的實驗室的么？」

「UCL也不差。」

忽略掉貝拉說的事實，瑞文不想再這個問題上深入下去改口說，「你什麼時候成劍橋粉了？」

「我不是劍橋粉，我只是客觀的說事實，天體物理在UCL就是冷門，學校董事也不會給那邊撥款的，你想有成果，就需要大量的實驗來支持，劍橋能給你這種條件，但是UCL給不了。」

「我媽都能在UCL出成果，我怎麼就不能？」瑞文不耐煩的看著貝拉，不知道是因為她說了關於成果不成果的話，還是因為她頻頻提到劍橋的事兒。但是貝拉明白，這樣的不耐煩既不是因為『成果』，也不是因為『劍橋。』她伸手撫著瑞文那張冷冰冰的臉，暖暖的說。

「我知道UCL是你母親的母校，你對UCL也有很深的感情，那裡也是我母校，我也有很深的感情，如果有可能的話，我也想繼續在那讀研，但是瑞文，你不是你母親，你喜歡的不是天文，也不是天文系的畢業生，你喜歡的是天體物理，她也不會希望你用這種方式懷念她，UCL是你的家，但是劍橋才是你的歸屬。」

才不是。

瑞文想，拍開了貝拉的手，也移開了視線說。

「研究了也沒用，英國放棄宇宙了。」

「總會有沒放棄的人。」貝拉說，舉起手中的信在瑞文眼前晃晃說，「人家NASA還在研究呢。」

這回瑞文真生氣了，拿過貝拉手裡的信就撕成了兩半，惱火的說，「我不喜歡美國。」貝拉笑笑，打趣道，「行，不喜歡那就不去，要麼去做博導，要麼去做科研，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一概不許去。」

「嘖，你管我去哪兒啊？」

「我當然得管啊，不看好浪費資源怎麼辦，你不知道你這顆大腦有多值錢么？」

講真的，貝拉在拍伏地魔馬屁的時候都沒有這麼積極。而且不得不說，不僅伏地魔吃這一套，而且瑞文也吃這一套。本來惱火的情緒煙消雲散，還笑了出來，看著貝拉做出一副自傲的樣子說，「現在知道高智商反社會人格的厲害了吧，你這種低智商的太LOW。」

貝拉笑，輕輕掐在她臉上說，「厲害厲害，我都要膜拜了。」

「嘖，別動手動腳的。」

「怎麼就不能動了，我就動了怎麼了？」

說著說著就笑鬧起來，德魯埃拉從廚房裡出來看著她們也由衷的笑了說，「別鬧了，吃飯來吧。」

……

晚餐極為豐盛，有魚有肉，還有各種各樣的蔬菜，還有湯。只是瑞文吃的一向不多，一小塊兒魚肉，一顆聖女果，四根青豆角就有了飽意，德魯埃拉一個勁兒的勸她多吃，可惜她真的儘力了，即便給她盛好了湯，她也很難把這一盤子湯都喝下去。幸好貝拉及時解圍的說，「媽，別勸了，她就這食量。」說著的時候，還把分離好了的蛋黃放在瑞文的盤子里，又小聲說，「把這個吃了，湯喝不下就別喝了。」

瑞文點點頭，雖然沒說話，卻小口小口吃著雞蛋黃。別說德魯埃拉看著心疼，就算沃爾布加都看不過去了，這點東西連貓喂不飽，更何況是人了，「怎麼總是吃這麼少，是不是不合胃口。」

貝拉笑，瑞文也笑，搖頭說，「不是，我從小食量就這麼少，我也想多吃，就是真的吃不下。」

貝拉點頭，「吃太多了會胃疼的，沒事兒。」說完還扭頭看向瑞文說，「最近沒痛吧？」瑞文搖頭，「沒有啊。」貝拉存在質疑，看了她半響道，「我還是提前給你存著胃藥吧。」瑞文對此不屑一顧，嫌棄的說，「多此一舉。」

「是啊，我不多此一舉，等到你疼起來的時候，又要發誓了。」貝拉小聲的說，還吃了一顆聖女果，瑞文不想跟她廢話，只專心吃雞蛋黃，她爭取今天能給吃進去。

大人們也吃著晚餐，各說各的。奧賴恩說今天見了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沃爾布加念叨誰家的誰誰又出手了什麼，西格納斯提議把不合適放在家裡的東西都出手吧。就是這些瑣碎的小事兒。貝拉聽了一耳朵，也想起來有個事兒問一問，沒準能知道呢。隨即咽下嘴裡的青豆角插了一句。

「哦，對了，姑媽問你個事兒。」

「什麼事兒。」沃爾布加喝了一口佐餐酒，這麼問，貝拉把夾在豆角里的筋吐在一邊說，也端起酒杯說了，「聽說過靈魂熔爐么？」

沃爾布加一怔，還沒來及說話，瑞文就被嗆到了。貝拉自然而然的把飲料遞給，還順著她的背說「聽說過么？」

沃爾布加一臉茫然的搖頭，西格納斯也看向貝拉，這會兒他沒有那麼大的脾氣了，還問了一句，「什麼東西？」

奧賴恩也說，「這還真沒聽說過。」

貝拉本來也不抱希望，又繼續吃著盤中魚肉說，「沒聽說過就沒聽說過吧，隨便問問。」她話剛說完，瑞文就拍了她一下，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她說，「你哪聽來這個詞來的？」貝拉沒當回事，咽下口中食物說，「唔，瞎聽來的。」說完她就端起酒杯，還沒送到嘴邊的時候，瑞文就奪下來了，認真而嚴肅的看著她說，「別廢話，我問你哪聽來的？」

少見的嚴厲，貝拉一怔，連忙問道，「你知道？」

瑞文瞪眼，貝拉連忙扯謊。

「從某本黑魔法書上看到的。」

「我有那麼好騙么？」

好吧，瑞文不好騙，貝拉投降，「有人在找，我只是問一下。」

「誰在找？」

「唔……」貝拉沒有點名道姓，只是意味深長的發出了一下這樣的尾音，然後她看向瑞文，「你懂得。」

就知道是這樣，『靈魂熔爐』是亞倫和她都一致同意歸檔到最高機密中的部分，現在不僅傳出去了這個詞，更糟糕的是在找它的還是那個極端的危險份子。

這麼想著的瑞文皺眉看向貝拉。

「這是你的任務？」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還不算是她的任務，是多洛霍夫在找，如果她能先一步找到靈魂熔爐的話，在伏地魔面前就能爭取更多的話語權，說不定還能借著機會徹底廢掉多洛霍夫。

只是瑞文這種情況，就算是她也是少見。

「目前還不算是我的。」

最終她還是選擇實話實話。

目前還不算的話，那就是將來有可能是，先拋開靈魂熔爐這個東西不談，如果將來真的成了布萊克的任務，那註定會失敗，就算有古代魔法不會讓布萊克真受到什麼傷害，可要是他不死不休的話，那才是真麻煩呢。

想到這裡，瑞文提出了自己的訴求。

「有沒有可能把這事兒糊弄過去？」

「我覺得夠嗆。」

從伏地魔和多洛霍夫的態度來看，這好像是個很重要的東西。而且看瑞文的態度，這玩意確實挺重要的，貝拉放下了刀叉，又說，「我只知道一個詞，其他的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事實上你連這個詞都不應該知道，他也不應該知道。」

唔，從語氣上不難聽出此刻的瑞文真的很惱火。

貝拉攤手道，「給我科普一下，那是一個什麼樣的鍋？」

「鍋？」

「坩堝那種的，熔爐嘛。」

瑞文，「……」

貝拉，「怎麼了？」

瑞文，「我在忍受你的愚蠢。」她說完，抱臂看向貝拉認真的說，「你有方法把個任務推給別人做。」

「那我得權衡一下。」貝拉說的特別誠實。「對於我來說它是一個機會，如果我現一步得到了的話，我能用它做很多的事情，包括你知道教訓教訓某些人，但是相對的如果——」

「行了。」

瑞文打斷她的長篇大論，沒好氣的瞪她一眼解釋道。

「精通古代如尼文以後才能學會馬格尼文，真正重要的信息都會用馬格尼文字記錄，無論是古代魔法還是古代魔法物品，但是幸好只有亞倫和我才能讀懂馬格尼文字，我們有一套程序來確定古代魔法或者古代訊息是否有被公之於眾的價值，而靈魂熔爐是我和亞倫都有百分之百確定不應該向外界紕漏的重要信息之一。」

「沒準有人在你離開協會以後學會了馬格尼文了呢，你不能說的這麼絕對。」

「如果有人學會的話，我們會知道。」瑞文說，一臉嚴肅，「找點什麼別的方法，推掉這個任務，靈魂熔爐不是物品，它即存在又不存在，黑魔王不可能找的到的。」

「什麼意思？」

「就是你不可能找到牛頓定律啊。」

貝拉秒懂。

「我明白了。」

唔，這下麻煩了，沒法找機會排擠多洛霍夫了。貝拉想，小酌一口，又問，「那它到底是什麼東西？」

瑞文沉默，閉口不言。貝拉以為她不能說，隨即擺擺手道，「不能說就算了，只是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靈魂。」瑞文說，「每一個生物，不，每一種碳基生物都是有靈魂的，當碳基生物死了以後，他們的靈魂會回歸到靈魂熔爐里。」

「像是死後的世界？」沃爾布加問了一句，瑞文想了想說，「可以這麼想象，但是它不夠精確，靈魂熔爐涵蓋的不僅有已死亡的碳基生物，還有未死亡的碳基生物。之所以將它稱之為熔爐，是因為它既是結束，也是開始。新生與死亡，只是一種能量的交替過程，靈魂熔爐是為了能夠保證宇宙的穩定運行，並維繫能量守恆定律的精密機器，一旦機器失衡，降維都是最好的結果了。」

布萊克一家聽的雲深霧繞，貝拉也懵懵懂懂，不過她聽懂了關於能量守恆的那部分，想了想后，看向瑞文問道。

「那靈魂熔爐具體能幹什麼，你知道我的意思，不是那種宏觀的，比如說可以用什麼方法，把靈魂熔爐里的能量化為己用什麼的。」

貝拉十分理想化，只可惜瑞文一點都不理想，她花了大概有三秒鐘的時間去原諒貝拉的愚蠢，然後攤手表示，「靈魂熔爐不是核反應堆，它也不能產生核聚變，沒有人知道它在哪兒，但是它確實是存在的，我以前以為黑洞就是靈魂熔爐，可它不是，它只是一條已經被證實了的抽象概念。」

貝拉抓住了敏感詞，看向瑞文，意味深長的說，「已經被證實……」

瑞文一呆，知道自己說漏嘴了。猶豫再三后說道，「我只能說靈魂熔爐和永生的關係不大，人們也不可能將熔爐里的能量化為己用，我不知道他找靈魂熔爐幹什麼，我只知道他註定會失敗。」

在沃爾布加看來瑞文說的未免太過武斷，雖然她沒聽懂前半部分，但是這些話還是能懂的，而且在她看來魔法真的無所不能，或者說在很多巫師看來，魔法都無所不能。所以當瑞文說這話的時候，不僅沃爾布加不理解，就連奧賴恩也不能理解的。好的是，至少還有個人能理解。

接受過科學教育的貝拉很清楚，魔法這種東西真的不是無所不能，而瑞文所著迷的科學也不是無所不能的。黑魔王既然註定會在尋找靈魂熔爐的路上敗下陣來，那麼她就有必要提前做點防護措施，別讓黑魔王的怒火牽連到她。

「那我怎麼把這事兒敷衍過去？他最近對這事兒可是挺著魔的。」

瑞文搖頭，「別的也就算了，但是這個不行，不是什麼東西都是你能碰的，魔法也好，科學也好，黑魔王是個白痴，但是你不是，不要把他往這方面帶。」

「這次是個意外，我也不知道他怎麼知道的，啊，順便問一句，你確定魔法部沒有記錄么？」

「沒有。」瑞文說，「這些都是至高機密，不會往魔法部送的。」她說完轉著輪椅後退，「我得告訴亞倫一聲。」

「等等。」貝拉說，拽住了她，「瑞文，既然只有你們兩個人才知道靈魂熔爐的事兒，那他怎麼知道的，你不能相信亞倫。」

這話說的確實有理，瑞文猶豫了一秒，搖頭說，「亞倫花了一輩子的時間去保守秘密，他知道什麼東西該出現，什麼東西不該出現，靈魂熔爐是不該出現的那一部分，如果只是這一樣，那還是好的，要是還有別的信息傳出來，那就更糟了，貝拉，他必須知道。」

貝拉看了她半響，認真的說，「我會告訴他，但是你得答應我，別管這些。」

瑞文猶豫了片刻道，「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