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調戲

卻說這日，薛蟠給賈琛送完禮后往家走，正巧迎面遇見了從榮國府回來的尤二姐。

薛蟠最是貪戀美色，只看了她一眼，三魂七魄就飛走了一大半。他只當尤二姐是寧國府的丫頭，忙命小廝上前攔住，一臉淫笑的死命盯著人家猛瞧，還搭訕道：「這位姐姐生的好生標緻，卻不知你在哪處當差？」

尤二姐嚇了一跳，忙拿帕子半遮了臉面，她偷覷了薛蟠一眼，只見此人衣飾奢華，一副富家公子的派頭，估摸著是府里的賓客，便低了頭偏過身去不理。她身邊的小丫頭忙道：「這位公子，我家姑娘可不是府里的丫頭，你快讓我們過去吧！」

「她不是丫頭嗎？寧國府里沒有這個年紀的姑娘吧？」薛蟠又仔細打量了二姐的一番，這小娘子的美艷尤在香菱之上，真真是人間尤物，「那你們是誰家的？」

「回公子的話，我們姑娘是珍大奶奶的妹子，尤家的二姑娘。」

「喔！原來是尤家的……」薛蟠在榮國府也住了幾年，數月前尤三姐一戰成名，尤氏姐妹的艷名也略有耳聞。不過他還是第一次見真人真面，果然美艷不可方物，「尤二姑娘，在下薛蟠，哈哈……幸會了！」

此間沒有長輩，青年男女偶然遇到原該主動避開才是，薛蟠還湊上來搭訕已經很是失禮，尤二姐卻似並不介懷，她轉過身來，道了個萬福禮，「見過薛家大爺。」微微一笑之後，方帶著丫頭離開。

薛蟠幾乎拜倒在尤二姐的石榴裙下，他迷迷瞪瞪、如夢似幻的咂咂嘴，「尤二姐，大美人，真美啊……」他一臉傻笑的看著她離去的方向，要不是身邊的小廝死命攔住，幾欲跟了她去才好。

「大爺，太太還在家等著您回去交差，咱們快回家吧！」

薛蟠這才想起薛姨媽千叮嚀萬囑咐，不許他在寧國府惹事的嚴命，頓時泄了氣，狠罵了小廝幾句「掃興的東西」，才氣呼呼的回家去了。

薛蟠和尤二姐的相遇不足盞茶時間，卻被旁邊收拾花木的僕婦看著個正著。那僕婦家有個小子，剛剛走了楊媽媽的路子被送進叢綠堂做小廝。一會兒工夫，此事就被完完整整的傳到了楊媽媽耳朵里。

楊媽媽安排好小廝們學規矩的事後，便趕回從綠堂準備伺候賈琛用晚膳，聽了這則消息，眉頭皺的能夾死蚊子。

今日賈琛的晚膳用的有點遲，肚子太餓，用飯時不免狼吞虎咽。好在他身邊只有楊媽媽在服侍用飯，他也管不得吃相雅不雅觀的事了。

楊媽媽心疼的問道：「書房剛收拾出來，老爺就把自己關在那裡這麼久，連晚飯都誤了，怎麼？府里有那麼多事等著辦嗎？還是遇上難事了？」

賈琛也沒想瞞著楊媽媽，便直言道：「可不就是遇上難事了！西府要拿走我們家的會芳園修建省親別墅，我已經答應了。不過，人家還想讓我出錢，這錢的數目不會小，我有點擔心。」

「那邊出了個娘娘，眼看著人家的腰杆子就硬起來了。說起來，西府里的老太太和老爺太太都是您的長輩，我們這邊遇事說話就矮人家一頭，您何不請了玄真觀的老太爺出馬，去對付這些人？」

「請過了，沒請動！我前些日子去玄真觀，就為的這事。」賈琛認認真真的懇求賈敬，希望他能夠下山阻止榮國府修建大觀園，或者把大觀園修的規模小一些、相對簡樸一些都行，可人家根本不理你,「老太爺忙著求仙問道，不願理凡人俗事。」

「那麼，就是老爺前些日子轉手了幾家鋪子和買賣，是不是這消息泄露出去了？人家知道您這會兒手裡有錢，聞著錢腥味兒找來的？」

「應該不會。我和那六個掌柜簽了保密協議的，一年以後他們才能把買鋪子的事說出去。我看，不管我手裡有沒有這筆錢，榮國府都會把我當有錢人來狠宰一刀，他們才不會管我手頭緊不緊張。」不知榮國府會開口要多少，他也頗為心驚膽戰。

「唉！我們給娘娘出錢建園子，可人家才是親骨肉，等娘娘想起您的時候，也不知是哪年哪月了，還能照應您幾分呢？我看還不如把錢財留給子孫更實在些。」

「我和媽媽正好是一個心思，各人顧好自家事就得了，有這份錢，我還不如花在自己身上。對了，我想討了老祖宗身邊的鴛鴦姑娘為妾，這事沒成，媽媽可知道了？」

「是聽說了那麼兩三句風言風語，這是您的大事，我做奴才的本不該多嘴，既然您主動提起來，我就多說兩句。我悄悄去西府里打聽了一下鴛鴦，這姑娘的人物、品格都是極好的，真真可惜了。相比之下，那尤二姐就差的多了。我真是不明白，您也不是不知道她的過去，怎麼能要她呢？」

「媽媽從哪裡知道我要納尤二姐的？」他和尤氏的兩年之約結果未定,因此他從不曾和別人提及此事，楊媽媽能知道，那肯定是尤氏那裡泄密了。

「這個就不好說了，總之府里不少人都知道您以後會納尤二姐為妾，還有人……笑話尤二姐的規矩學的不怎麼樣，兩年後能不能進門還難說。」

天啊，連尤二姐要學兩年規矩的事都傳出去了！尤氏要臉面，肯定不是她說的，那會是誰呢？

「尤二姐的規矩學的不好嗎？」

「她以前就不是個規矩人……這也罷了！姑娘家家的，既然在學規矩，就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怕這段時間裝出個貞靜自守的模樣來，也免得別人嚼舌頭。可她和尤老娘卻三天兩頭的去榮國府看尤三姐，前門後門胡亂進出，哪有一點安分守己的樣子？您知道尤三姐是怎麼進的榮國府嗎？真是丟死人了！」

「您給我說說唄！」

「這事本不該說給您聽的，怕髒了您的耳朵……她和西府的璉二爺在花園子里幽會，叫璉二奶奶抓了個正著。誰知她不知羞恥和璉二奶奶對打，還扒了璉二奶奶的衣裳穿在自己身上，跑在榮國府門前又哭又罵，那場面……簡直是亂的不成個樣子，驚動了西府的長輩們。為了儘快平息這場醜事，那邊才捏著鼻子答應讓她進門了事。」

賈琛聽得心潮澎湃，尤三姐果然彪悍威武，戰鬥力驚人！一山不容二虎，賈璉的小院里藏了兩隻母老虎，哈哈……他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呀？

「那尤三姐進了門，璉二奶奶能饒得了她？」

「這個……倒也怪了。大家都覺得璉二奶奶和尤三姐必定要大戰三百回合的，都等著聽下文呢！聽說璉二奶奶給尤三姐安排了一個小偏院，飲食起居都不曾少了她的，兩人倒似井水不犯河水，平平靜靜過起日子來了。榮國府里，不論主子奴才都不敢和尤三姐來往，就只有尤老娘和尤二姐常去看她。」

「納尤二姐為妾是大嫂的主意。那時在金陵，大嫂病了，我想拒絕又卻不過情面，才訂下這個兩年之約。我們約定，由大嫂親自教養尤二姐，若她謹言慎行、洗心革面，兩年後我答應讓尤二姐進門。」

「老爺，您聽媽媽一句勸，尤二姐生的漂亮不假，可她的德行已經壞了，再想把性子掰過來也難。珍大奶奶能眼看著她時常往外頭跑，就不像是個嚴師，您還是早早放棄吧！就說今日，她在前院遇見薛家大爺，她也不知道趕緊迴避，還立在人家跟前有說有笑，把薛大爺的魂兒都勾跑了，著實不成個體統。」

「哦？還有這事？」

「府里管整理花木的一個媳婦親眼看見的，還有其他路過看見的也說的差不多，想來他們不至於一起扯謊。薛家大爺是個出了名的荒唐人，連略平頭正臉些的丫頭僕婦們都知道避開他，尤二姐能不知道？就算避不開，府里下人不少，她不會喊幾個人過來攔一攔？可見，這是她自身有問題。」

「我知道了，既然尤二姐行為不檢，那這兩年之約就不能作數了，我會找個機會和大嫂說這事的。多謝媽媽替我看著府里的大事小情，以後若有其他事，你也要及時告訴我才好。」

「哎！我一定幫您多看著。」

賈琛臉上笑著，心裡卻在仰天長嘯。他剛給賈璉出了個賒欠薛家貨物的主意，幾乎與此同時，薛蟠正在調戲尤二姐這個他名義上的女人。一報還一報，真真報應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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