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那個小胳膊，瘦了

隔天，唐柒七起了個大早。

開學第一天，並不想遲到。

穿上男生校服，唐柒七把外套的拉鏈直接拉到頭，抵在下巴。

把容易露餡的脖子遮住，扣上帽子整理一番后拎著書包出了門。

一路上，唐柒七兜里的手機震動不停。

自從她的手機號碼泄露后，那人跟追債似得，電話打不通就發簡訊轟炸。

拉黑一個，很快又有一個陌生號碼打進來。

搶了一單生意而已，又不是挖他家祖墳，至於嘛？

被金主耍，下個星期的生活費沒著落。

想到這，唐柒七煩躁地把帽子壓地更低。

扭頭，看窗外的風景。

公交停在中轉站，大部分在這上車的，都是跟唐柒七同個目的地。

車子停下，穿著跟唐柒七同樣校服的人一擁而上，三兩下就把車內擠滿。

唐柒七戴著耳機，靜靜地望著窗外。

突然，坐在她身邊的女孩起身離開，緊接著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唐柒七在這一刻有種想把耳機里的音量放到最大，頭頂的帽子壓到最低，最好把臉一起擋住的衝動。

少年坐下來瞬間，混雜著洗衣液清香的煙草味撲鼻而來。

獨特的冷冽氣息縈繞在側，唐柒七不自在地把頭扭向窗外的地方。

陸續上車的人，幾乎把車上每一個空隙擠滿。

「TM的，一個轉學生竟敢這麼囂張。」最後上來的人，校服外套披在肩上，嘴裡咬著油條，滿臉的不爽。

跟在他後面的人刷了卡，找了個位置站穩后說道，「反正已經知道他哪班的，待會堵他去就是。」

兩人若無旁人地說著。

車內空間本來就小，唐柒七雖看不到人，卻把兩人的談話聲一字不漏地聽了進去。

突然，站在她不遠處的人低吼了句，「嘚嘚什麼，沒看到後面的人？」

說話的，唐柒七見過，是那個打火機造型的寸頭小子。

咬著油條的人聽到這話，猛地扭頭往後看過去。

本一肚子悶氣正愁沒處撒，可穿過人群掃到後面座位上的人，攥起的拳頭瞬間軟了下去。

訕訕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沒看到祁哥也在。」

說完，當真閉上嘴，乖乖地咬著嘴裡的早餐。

車子好不容易停下，車上的人像下水餃似得滾下車。

唐柒七坐在靠窗的位置，只能靜待著身邊的人離開后再起身。

可車上的人都快下完，身邊的人扣著帽子閉著雙眼，半天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唐柒七坐不住了，站起身正準備輕輕跨過去。

可椅子上的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也站了起來。

唐柒七一個沒注意撞進人家胸口，腳下一時沒站穩退了幾步。

一隻有力的手及時拉住她。

「謝了。」

唐柒七壓低帽子，埋下腦袋正準備離開。

可手臂上的那隻手還拉著她。

唐柒七不解地回頭，視線對上那一刻，對方好看的冷眸落入眼帘。

那雙眸子正盯著她。

唐柒七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剛準備出聲提醒，手臂的手，放開了。

她拎起書包，直直越過少年，下車。

整個車廂，只剩下後面高大的少年一人。

還懸在半空的手保持著剛剛的鬆開的姿勢。

餘光掃到一個匆忙離去的背影。

想到剛剛抓住的小胳膊，少年眉心蹙了蹙。

瘦了。

那個小胳膊，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