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挑事

「果然還是有些差異的。」

行進向梧國國都的路程中，楚斐看着沿途的景象，言道。

軻迦的腹地，距離原本的弋蘭地域真的不算遠，離開弋蘭北部山脈群之後，再走七百里左右，其實就是軻迦腹地的邊緣，繼續向北，都是軻迦腹地境域。

這一點和梧國的環境很像，都是周圍沙漠包裹，然後中間有一片宜居的腹地，一塊巨大無比的綠洲，也或者可以說是無數塊大大小小的綠洲連接在一起，因為走在途中還是偶爾需要走個一兩天荒漠路段的。

但也有很多的差異存在，一個就是氣候，二者的氣候環境，並非完全相同，梧國那邊相對要更加乾燥一些，比軻迦這邊更甚，而且地勢上軻迦這邊，其實要比梧國那邊更平坦一些，也更低一些，塵暴也更少，環境上要比梧國那邊其實稍微好一些，腹地的面積也更大一些。

再就是建築風格，梧國那邊雖然有自己的特色，但是仍舊偏東方化，跟大乾那邊的建築風格還是有不少相似之處。而軻迦這邊，就是西陸的建築風格了，一個個房子，大大小小的都不太像是居住的地方，更像是個小堡壘，這一點弋蘭那邊也一樣。

「除了蠻族之外，東西方各自有過一次統一存在，但是彼此並沒有太多交集，內部統一外部差異的存在，很正常。」

科巴蒂斯聞言道。

「不過現在這種情況有了些改變，一個是各國分立，都有一些自己的特點，二來東西方交流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各種互通之處也是很多，差異不再那麼大。就像那裏一樣，這是貴國商人來往駐留休息最多的中轉地之一，整個小城都有很大的改建，幾乎和大乾那邊差不多的建築類型，只不過為了適應這裏的環境，稍微有些改變而已。」

接着科巴蒂斯指向路過的一個小城，城牆還是西陸這邊的建築風格，但是城內其實都是跟大乾的建築差不多的，只不過他也是介紹一下，並沒有帶着人進去詳細看看。這麼多地方，很多地方都有自己的特色，眾人也不都是多閑的人，一個個看下去那得什麼時候。

「這種改變我倒是不陌生，乾西那邊這種情況更多，算是一個東西方文化交雜的地方，還有最早時期當地人的一些文化融匯在內，極其多樣化，也很有特點。」

楚斐點點頭，對此倒也沒有太大的興趣，這種改變，他見得多了。他真正在意的也不是這邊的人文環境跟大乾的差異性，而是在意軻迦這邊的這種建築風格，真要是攻打的話，其實還是有些麻煩的。

他來這出使是主要目的，可是這個目的中，其實真正有實際意義的事不多，更多的還是實際看看軻迦的環境如何，地形地勢如何，這許多東西，雖然隨着商貿的往來，對東方各國都不算是特別陌生的，可也沒有熟悉到哪裏去。

尤其是人的觀察視角不一樣的時候，所得到的結果，其實也是不一樣。

他這樣一個領軍大將實地看到的情況，雖然不太細，但是作用在戰爭中，要比商旅帶回去的等多情況，都有用。甚至比專門的探測地形的人員，所帶回去的，都更加重要。

因為他去看的時候，真的就是在考慮怎樣可以快速的攻下這一座座堡壘一樣的城池、房屋，順利如何、不順利如何，周邊有多少可以利用的地形，有多少可以利用的點。

「說起原本的商路，那裏沒了，其實還真的挺可惜的。我說的不是這種文化的交匯，而是少了一個可以解決麻煩的地方，倒是平白多耗費了許多精力。」

科巴蒂斯接言道。

他其實真的挺可惜商路那裏沒有了的，雖然地方還在，但是那種環境，卻是一去不返了。

而那裏原本其實冒險者多，想賺大錢、快錢的人多，亡命之徒也多。

東部商路，也就是現在的乾西之地，其實還算是最安穩的，畢竟臨着大乾，隨着大乾進入盛世，還有靖武衛的存在，這三十多年，對那邊的威懾不小是其一，更多的還是大乾更好的生存環境在那，沒有那麼多真的亡命之人、暴徒的存在。

然後再加上還有一個強大的玉渠，以及比馬匪都更加像匪類的綦國一些小部族游騎，讓得很多人都有收斂，再斗也有個限度，都算是比較抱團的。

中部的混亂，則是因為梧國的有意為之，也算是可控的。

唯獨西部商路，其實是最為混亂，也最為兇險的地方，因為那邊都是軻迦、嘉羅，還有一些大小王國、公國，驅逐一些人的場所。

很多窮凶極惡的亡命徒，不願意殺的，或者難殺的，就往那邊趕。一些因為種種原因不願意殺的，同樣往那邊趕。然後就是各個貴族家的子弟，沒有繼承權，還不願意甘於人下的，也都自己去那邊。再加上，兩國有意安插的一些人，那裏亂的很。

而現在乾、胤、梧三國直接將那裏分了，化成了自己的地盤，嘉羅倒是沒有閑暇去管這些事，大敵當前，而且是接連兩撥，哪有時間管什麼亡命徒不亡命徒的，隨便吧。

可軻迦這邊，就有些鬱悶了，沒有了驅趕亡命徒的地方，他們就要在各地加派很多的人手，去捉拿、去擊殺這些人，徒增了不少人力物力，多了不少牽扯。

而這都還是其次的，最主要的還是各個貴族家裏的事，以往那些外走的貴族子弟，直接去商路，人腦子打成狗腦子，也沒啥事。即便也些人會有不甘啊、甚至仇恨啊的事，要麼他們直接死了，要麼他們活下去，自己夠強了才會回來，很好取捨。

可現在沒了這地方去分散，這些人要麼去到其他一些貴族手下聽命，要麼就直接進入軍中，準備在軍中建立自己的勢力。可這樣一來，就平添了許多麻煩，並不是所有人都像納格蘭那樣，只想讓家族看看自己也能活的很好，也能封侯拜將。很多人都對自己沒有繼承權，是有很深的怨念和仇恨的，甚至還有很多人，他們就不是自己想要離開家族的。

而這些人的爭鬥，其實並不利於軻迦軍中的團結和凝聚，彼此有了諸多內耗。甚至很多時候處理不好了，這些貴族們，甚至會跟皇室離心離德，平添不少意外。

就像科巴蒂斯自己，他就有好幾個弟弟，以前有可能跟他爭位的也不少，若是商路還在，他勝了之後，給這些人留個幾千人，然後往商路一驅逐就完了。他們若是能在商路混起來，也不至於有回來叛亂的實力，反而還能活的很不錯。甚至他若是出了什麼意外，且沒有子嗣的話，還可以派人去把他們召回，來繼任帝位，也算是一種保險。

現在呢，他要是贏了，跟他不對付的弟弟，是殺了，還是外放到各城或者各軍之中？找借口殺了，少了些帝位傳承的保險，留在軻迦，他還得時刻防備着這些傢伙再起勢，把他給推下去。

若不是東方這三大國都不太好惹，而且這件事上還達成一致，再加上進攻嘉羅對他們的益處更大，僅沖這一點，他都可能會勸他父皇，去極力阻撓商路被劃分一事。

「那地方也不是自古有之，也是慢慢形成的，現在往東不行，難道往西還不行？事在人為而已，只分看遠看近。」

楚斐言道。

「大將軍是說蠻族地域？」

科巴蒂斯挑眉道。

「對。蠻族能不能打下來嘉羅其實都好，西方的廣袤山林他們是不會放棄的。而依我看來，現在其實就是蠻族最鼎盛也最薄弱的時期。

鼎盛，是因為他們戰力夠強，沒有這個底氣，他們也不敢妄圖成國，而且是兩國，並打算吞下而今嘉羅所有地域，直接做大。

薄弱，也正是因為他們和嘉羅的戰爭。

最起碼半數，甚至六七成的戰士，都會投注到嘉羅戰場，甚至後方蠻族也在竭盡所能，去幫助這場戰爭取得勝利。這樣一來，他們就被牽制住了，再想有以往那樣對山林的掌控力，根本不可能。他們的後方，已然形成很多漏洞出現。

這個時候大軍去進攻這些漏洞，固然不可以，畢竟這樣會逼得他們回返，但是少數人呢？一些亡命之徒也好，一些殿下口中的麻煩也好，卻是完全可以尋機進入，去佔據一些地域，悄無聲息中掌握在自己手中。

這一點，貴國這邊情況如何我不知道，但是中原之地，而今倒是少有這種現象了，畢竟靖武衛和治安軍都不是吃素的。可以往，大軍外戰結束之後，第一件事其實是清理內部的匪患。

而這還是因為我們中原之地有依仗，可以在之後再去處理，蠻族有這個依仗嘛？未必吧。這些人能起到的作用，或許比我們想像的更大。如此，豈不是一舉數得？」

楚斐輕笑道，有些不懷好意的說道，眼神瞥向陷入沉思的科巴蒂斯。

他就是在挑事呢。

一幫癟犢子玩意，就你們能玩活，小爺就不能？而且小爺給你們這個提議，誘惑絕對比你們之前的打算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