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奴隸

然而這一次也沒能如了他的願，三天後楚斐一行百多馬匪，便帶着董記商行的人來到了高倉國和畢奢國的交界處。

「好了諸位，到地了，多謝惠顧。」

「謝過少寨主。」

雙方打個招呼，道了句再見，這趟活也就完事，但楚斐他們卻並沒有急着返程，這裏也是他們的勢力範圍之內，既然來了那就當然不能空手回去，來往商隊即便而今是初春的淡季也還是有的。

又是兩天的等候，一隊人馬拉着十五輛能塞進去二十人左右的木質囚車便自畢奢國境內行了過來，他們也是有護衛的，而且是畢奢國的軍隊。

「都是運往乾國的西方戰俘，而且聽說是最善戰的嘉羅族人，價錢給的夠高，但盯着的人也不少。」

未等車隊靠近，畢奢國帶隊的偏將便打馬來到了楚斐身邊，低聲說道。

「嘿嘿，價錢不高的活也勞煩不了老哥你啊。不過我還真就待見這樣的活，有人盯着才有意思么。」

楚斐聞言眼睛一亮，既有對金錢的貪婪，更多的還是對有可能有人出手來截貨更感興趣。是以跟這位熟識的偏將基羅爾也沒什麼遮掩的，二人打交道的次數多了去了，誰還不知道誰，也就相視說笑幾句罷了。

「就知道你小子稀罕這活，十個金餅子，如何？」

「不行。」

「十個金餅子不少了，我們這一趟也是這個價，這些奴隸賣到乾國雖然能到百兩銀子一個，但這一路就得花去接近八成的利潤，你小子可別太貪心啊。」

基羅爾眉頭微蹙，他沒想到楚斐這一次居然對價錢不滿意。要知道這商路的通用貨幣就是金銀，一兩金頂的上十兩銀，等於乾綦胤梧四國二十貫兩萬四千枚銅錢。而一個金餅子就是十兩，十個就是一百兩黃金吶，夠一個尋常人家活一輩子了。

「我不要錢，但是我要先行挑選一些奴隸，咱可比不得你們，得想法子給自己弄點人手補充不是。」

楚斐仍舊淡笑着說道，如此基羅爾方才瞭然，但他卻做不了這個決定，所以便邀請楚斐同行，讓他自己奴隸商人去談。

至於讓那商人過來大概那商人是不敢的，再講究的馬匪，也仍舊是馬匪，一旦過了境便不在基羅爾一眾畢奢國軍隊的保護範圍之內了，楚斐黑了他也沒有問題，那時基羅爾是絕對不會管的。

「不要錢，要人？可以，我可以給你十個人。」

「不不不，十個人可不夠，你把他們賣到大乾確實值這個價，但是現在還不值。我也不佔你便宜，整條商路你也算走了八成的路程了，價錢我也給你按八成算，八兩黃金一人，我要十三個人。」

「不可能，這樣我會損失很大的。而且就算是八兩黃金一個人，那我也只能給你十二個，而不是十三個。」

「呵呵，你是第一次走商路吧？你的運氣不好，今天是我在這，而我是馬匪，不是軍隊，我不喜歡討價還價。現在你需要給我十五人，不然你要麼原路返回，要麼就在這等著高倉的軍隊過來，或者回畢奢招攬足夠多的而且自認為可以打得過我們楚寨的護衛。」

「你這個混蛋，你在開什麼玩笑！我不可能答應你的！」

「鑒於小爺心情還可以，所以就不殺你了，二十人。不然你就在這等著吧，高倉的軍隊初春是不會出來的，他們不差這點小錢，回畢奢你得再請基羅爾將軍護送你回去，再要不你試試你這些捕奴人能不能打過我和兄弟們？」

「我、、我答應了，不過能不能少一點，已經有好幾個被其他國家的貴族挑走了，你再拿走二十個我這一趟就真的白忙活了。」

「我說了我不喜歡討價還價。」

楚斐的眼神開始冷冽起來，他接近兩米高的身軀高大魁梧，即便坐在馬上也宛若一頭人形凶虎。那長時間風吹日晒有些黑紅且粗糲的面龐上一雙形如雁翅的挺直眉毛，配上那線條流暢卻不失剛硬的臉頰，虎目獅額的雖然英武，但一旦凝眉，那便有了一種攝人心魄的侵略性，令人心悸。

「挑人。」

不過須臾，那棕發深眸的奴隸商人便不敢再看向楚斐，只能忍下這個虧，左右這無本的買賣也到底還有得賺。而他手下那些押韻囚車的捕奴人看着比之畢奢國軍隊還要盔明甲亮的楚寨馬匪，亦是不敢有絲毫的動靜，只能暗咐楚斐的霸道。

「小爺，這十七個很好，而且是一起的，剩下的就差了不少。」

楚斐手下馬匪動作還是很快的，而且很嫻熟，似乎也不是第一次干這事了，也沒有什麼掰嘴看牙口的方式，久經廝殺的人很容易就能發現與自己相似的人，那種氣質是自然而然就存在了的，學不了。

「是不錯，你們什麼來頭？」

楚斐看了兩眼也感覺很不錯，這十七人看上去很像身高都在一米九左右，體型也大致相當，因為要保值沒有得到虐待，雖然因為食物差些而有些顯瘦，但仍舊個個一身凝實的肌肉，而且眼神中那種久經廝殺后的冷漠和此時的沉靜也都讓他滿意，不過此時還有着一抹說不清的頹喪。

「嘉羅帝國白丘城第一軍團。」

這一伙人為首的是一個看上去接近四旬的漢子，在楚斐看去這貨即便此刻仍舊有一種安然自若的貴族氣質，甚至連鬍鬚和頭髮都還修剪的十分整齊。

「白丘城被破了？嘉羅帝國完蛋了？現在誰登上了王位？」

楚斐十分詫異的問道，因為嘉羅帝國那是商路以西最大一個國度了，有七個王國十三公國以及九十七個獨立城邦所組建的一個強大國度，而且極為善戰，白丘城便是其帝都，第一軍團更是一個完全職業化的軍隊。

「只是發生了政變，第一軍團成了政治的犧牲品，全軍覆沒。大陸唯一的成建制職業軍隊，已經沒了，我們僅剩的這些人也都被分開販賣往各地。」

蒙克瑞德神情有些落寞和悲哀，但仍舊用簡單的話語回答了楚斐的疑問。

「你們的遭遇確實令人難過，不過日後好了，你們不用再擔憂是否會成為別人的犧牲品了。現在我倒是對你曾經的身份很感興趣了，如果你告訴我，我可以給你兩條路選。」

楚斐此刻反而越發對蒙克瑞德感興趣了，饒有興緻的看着他，他料定這傢伙不是一般人，說不定大有來頭。

「紫荊男爵，第三軍團第一騎士團團長，蒙克瑞德。」

說道這裏蒙克瑞德雙目有着璀璨的光芒，那是他和他家族曾經的榮耀，哪怕是如今也無法磨滅的榮耀。

「那真是久仰了。不過我很好奇，之前怎麼沒有人將你們選走？瞎了么？」

楚陌也是神色一滯，因為這個名字真的是需要用大名鼎鼎來形容了，那是當之無愧的嘉羅戰神，紫色荊棘兵鋒所指，第一騎士團攻無不克，這是大路西方人所共知的事情，卻不想竟有而今這般遭遇。

而那奴隸商人此時更是心頭讓人拿刀子挖了一百來刀一般的疼痛啊，那可是嘉羅戰神啊，就賣了半個金餅子，早知道這身份一百個金餅子他都能賣出去，何苦拉到這地方來啊。

然而在楚斐瞥了他一眼之後，他卻再也不敢有絲毫的表現，意外之財雖好，但得罪了楚斐，他是真的一分錢都得不到了，而且很可能死在這裏。所以立馬收拾好表情，賣好般淺笑着。

而蒙克瑞德聞言不屑道：

「那些人更適合做斗奴。」

斗奴，一種很是興盛的活動，多是戰鬥中的俘虜或者身材高大健碩的奴隸，他們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為貴族們帶來一場場廝殺的盛宴，而且不乏又以此為榮耀的傢伙。蒙克瑞德的不屑自然也是針對這樣的人，顯然那些先行被挑選的，甚至仍舊在隊伍里的很多人都已經接受了這樣的命運，甚至爭先恐後的原意成為這樣的人，畢竟那樣似乎顯得他們還要比其他奴隸強一些。

「小爺說話算數，給你兩個選擇。要麼你現在就可以帶你的這些人離開了，我會給你們幾把兵器，錢糧就沒有了，想來有了兵器這些也難不倒你們。要麼你們跟我走，來我這當馬匪。別的不說，最起碼兄弟們湊在一起好酒好肉的日子足夠快活，沒有那些蠅營狗苟的事。」

楚斐倒是並沒有在意這些，多年來他已經見慣了這些事情，而且他們也會買一些這樣的奴隸，甚至是交戰時抓獲這樣的奴隸。一是用來給他們當做陪練，讓他們這些新人、小輩，可以迅速的習慣廝殺。二就是補充人手，怎麼說他們也會有消耗，而且並沒有國家一樣能從百姓中募兵的能力，畢竟他們沒有屬民。

當然這樣可以補充進隊伍的人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最起碼得讓他們看得起。蒙克瑞德等人顯然就是這樣的人，而且因為他們過往的事迹，楚斐甚至願意多給他們一個選擇，一個可以更加自由的選擇。

「不需要，給我兵器，你我打一場，打贏了我，我們這些人把命給你了，你輸了就給我們戰馬盔甲兵器還有糧草，並且你們要幫我一個忙。」

「去你娘的吧，什麼幾把玩意，我們小爺給你兩條路選，你他奶奶的別給臉不要臉。」

蒙克瑞德的話楚斐倒是尚且不以為意，因為他可憐這些曾功勛彪炳的戰士的遭遇，覺得他們今日的下場未免有些悲涼了。但是他手下的那些兄弟可就不樂意了，自家少寨主都給你們這些奴隸這麼大面子了，你們居然還想要得寸進尺，戰馬糧草，還得幫你個忙，你當自己誰啊？

「只是幫我救一些女人，我的女兒和他們的妻兒，她們也是被賣到東邊來的，比我們早走半個月。」

蒙克瑞德只是看着楚斐認真的說着，並沒有在意其他人，這個年輕的馬匪頭領給他的感覺不一樣，他覺得他們應該是同樣的一類人。

「半個月？早特么涼了。那批女奴被賣到草原去了，現在早就被分光了吧，怎麼救？」

楚斐的兄弟們更是喧囂起來，而蒙克瑞德聞言更是緊緊地擰起了眉頭。

「這把刀能用嗎？無論輸贏，你的女兒我一定想辦法幫你找到，其他人我保證會儘力，但找到幾個我沒有把握。」

楚斐卻是沒有再猶豫，如果他是準備在回到西方爭權奪勢，或者想要在這裏打下一片天地存活，那楚斐是不會再理會他的，甚至會把他還給奴隸商人，任他被賣出一個更好的價錢。

但是他而今有可能脫身後的第一件事是想要救回女兒和戰士們的妻兒，那他就值得敬重，最起碼值得他楚斐敬重，所以這一刻楚斐將自己的一把戰刀遞了出去，並且做出了一個不論輸贏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