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安可麗美和魔鬼

第50章 安可麗美和魔鬼

古代的某個時候,也不知道是什麼具體的年代,有一個挲蠻迦人叫珛依山-施德,做一手很精美的金銀首飾活兒。但在當時的上、下挲蠻迦,有一半人靠此為營生,所以他的好手藝就體現不出來什麼優勢。

他渴望有一個能夠施展自己才華的特殊的機會,好讓自己在同輩中脫穎而出,成為真正名副其實的佼佼者。然而,事實總是不能隨人心愿,他苦苦等了很久,也沒有等來這樣一個時機,青春年華在毫無目的地等待中一去不返,他已到了耄耋之年。

一天傍晚,在自己湫隘寒酸的小首飾店裡,他收拾完家什,就準備像平常那樣關門打烊,忽然有個學士模樣的的青年男子,用一塊黑紗遮住大半張臉,像陣風似地閃了進來。

他帶來了一隻橢圓形骨質首飾盒,表面鑲嵌著細碎的綠松石。打開首飾盒,裡面的素色絲絨布上放著一枚男士佩戴的白金戒指,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戒指已經從中間斷裂開了個口子,顯得十分難看。

「細工,」這人操著白銀山地東部的方言,四方城和小諸夏的人們習慣稱呼首飾匠為細工,用以區別做大件物品的金匠和銀匠。「你也不要問我是誰,從哪裡來,也不要問我手裡的這是一枚什麼戒指?你只要告訴我,這個破損你有沒有完美修復的能力。工錢,要多少我給你多少。」

從外觀上看這有點像一枚部族族長佩戴的印章戒指,戒指的表面輪廓呈長方形,長方形的凹槽內凸出一個精美的圓形面,非常光亮平滑,像一面微縮版的鏡子。戒指外沿上刻畫著一些環形的細密紋路作為裝飾,並沒有其他的鑲嵌物和符號雕刻。

珛依山-施德把戒指放在手心裡,掂量著它的重量,以此來判斷白金的純度。不得不承認,他這一生還從來沒有接觸過純度這麼高的白金飾品,而且這個飾品的硬度也說明它還混合有少量比例的鈀金。

「純度極高而且非常堅硬的白金上出現這種裂痕,」他搖了搖頭,笑了一下說:「在這個世上,至少在這個世上我所知道的工匠里,沒有人可以完美地修復它……」

學士微微點頭,他收回戒指放進首飾盒,轉身準備離開。

「你等等,」老首飾匠叫住了他,「咳、咳,你幹嘛那麼性急?我的話還沒說完呢,呵呵,我是說沒有人可以完美地修復它,但要除去我之外……」

「你要用多少時間,我等得很急。」

「那你坐一會兒吧,」珛依山-施德指了指牆角的一把破舊掉漆的扶手椅。「可能一頓飯的功夫,或者再加一壺茶……」

老首飾匠隨手打亮了工作台上的燈,摸索著拿起老花鏡戴上。仔細觀察戒指的表面,他的神情漸漸變得凝重起來。當然那個學士模樣的男子坐在燈影中的椅子上,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屋子裡一會兒靜得出奇,就連呼吸聲都顯得極其遙遠;忽然又好像有誰大中午猛地推開了臨近街市的窗戶,各種辨不清緣由的喧囂和嘈雜都一下子闖了進來。老頭兒渾濁的咳嗽聲,炭火被鼓風機催促著呼呼地吼叫,一會兒鎚子和銼刀又撞擊在了一起,一會兒又是細紋木炭摩擦著金屬的表面發出噝噝的嘆息。

「好了。」老首飾匠的聲音終止了一切嘈雜,小屋裡又恢復了寧靜。

「噢,是嗎?」

學士站了起來,手裡拿著他的別著一莖藍色羽毛的學士軟帽,在工作台對面停下來。他想伸手拿過戒指,但顯然珛依山-施德沒有要這就把東西直接給他的意思。

「好吧,」學士收回手,說:「價錢。」

「呵呵呵……」老首飾匠笑了起來,一邊用一塊柔軟的皮子慢悠悠地揉擦著手裡的戒指。「先別忙談價錢嘛。你看在這世上我活了七十多年了,雖然從沒有離開挲蠻迦一步,最遠也就是去了趟鄉下的舅舅家。但我也不是完全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稍稍喘了口氣,老頭兒接著說:「這是一枚戒指。這也不是一枚戒指。這是一面鏡子,可我在上面沒有看到我的影子。我聽說過一個故事,說是有一個種族,不是我們簡人的生靈是來自一面鏡子的。怎麼你也想照一下嗎?」

他說著從皮子下面拿出了那枚已經被擦磨得煥然一新的戒指,把戒面對向了學士。光凈的戒面反射了一下燈光,學士就這樣從工作台前突然消失了。只留下一句恐懼慌張的叫喊,再也沒有留下任何其它痕迹。

「這人就那樣消失了,」大腳-阿約馬托喝了口茶,看了看坐在客廳里的幾位客人。「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被吸進了戒指裡面嗎?還是戒指閃了閃光,就把他送去了另一個世界?可是戒指好像對老首飾匠不起作用,也許它只針對某些特定的人士,例如聖書院的學士,恐怕答案只有神知道。」

「你給我們講這個故事,」羅雯娜謹慎地看著店家,「你想說這枚神奇的古代戒指在你的手裡?」

「噢,那倒不是。」大腳-阿約馬托說,「因為我在廣場上看到了那個東西,它襲擊了亞姆,而後,女士是你開槍趕走了它。我猜,這東西和你們來到綠港似乎有著某種關係吧,所以我就冒失地去想,有一件一直困擾著我的事情,可以拜託一下你們。或許你們出於善意,並且也有這個能力能幫助我呢。」

「那究竟是什麼事?」

「在這條街後面的坡地邊上,」大腳-阿約馬托的語氣顯得有幾分不安,「我家在那裡建有一所儲酒窖,已經二百多年了。有一年,從北方來了一個女子,自稱是黑雲山城的楚-瑞麗,是一個遊走四方的占卜師。她說有東西住在我們家的酒窖里,但我們看不到它。當時還處在結繭化蛹的階段,這東西孵化出來,可能是會給我們家庭帶來什麼不幸的。依照她的指點,我的父親確實在酒窖最深處找到了一個隱藏在黑暗中的巨大繭蛹。可是無論用刀劍砍,還是放火焚燒,都沒有辦法毀壞掉繭蛹。這個叫楚-瑞麗的女子說,她經過占卜計算出這個繭蛹破殼的時間是某年某月某日某個時刻,在那個時刻,只要用一枚安可麗美戒指對準繭蛹,那個不詳的產物就會立刻消失。因此,女占卜師給我父親講述了挲蠻迦的老首飾匠珛依山-施德的故事。她說老首飾匠修復好的那個就是流傳在世上的最後一枚安可麗美戒指,本來在世上是有三枚的,只是由於經歷了某些不祥的事件,其它兩枚都給毀掉了。而那位在戒指前沒緣無故消失掉的學士,其實是一個喬裝成人形的魔鬼。首飾匠死後,這個戒指又幾經輾轉最後落到了一個叫朵耶敏的人手裡。

「朵耶敏是四方城路辛王家的女僕,她是美貌名揚五內海的婕珍公主的乳娘。在婕珍公主有生之年,她一直受到王家的優寵,但是公主不幸病逝后,由於某些宮廷中的原因,朵耶敏不得不搬出王城住到白衣港,想在隱居中渡過她的風蝕殘年。但很不幸的是,在白衣港她的一位親戚使她捲入了一場訴訟,這幾乎讓她傾家蕩產,不得不靠拍賣和典當家用物品來維持生計。當她在典當行拿出那枚戒指的時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本人一下子就飛進了當時立在店鋪牆角的一幅畫里。那幅畫是鵝亭的田園山林大師曼鞠蘭的作品,是有人拿來放在店裡寄賣的。畫面是一條平靜的河流穿過綠油油的原野,朵耶敏就落在河邊的草地上,手裡拿著那枚安可麗美,驚慌失措地站在那裡,變成了畫作的一部分。也因此,後來這副畫就被人們叫做《居住綠水的阿瑪爾朵朵》。阿瑪爾是小諸夏地區的俗語,是對老年婦女的一種尊稱,有老媽媽的意思,朵朵其實就是朵耶敏。

「據說,有些時候,從這幅畫上會飄出來一些奇怪的聲音。有人說那聲音是邪惡的女巫的咒語,也有人說那些聲音是阿瑪爾朵朵為了擺脫寂寞在唱歌。在楚-瑞麗的蠱惑下,我父親不惜花重金從一個古董商那裡買到了這幅畫,並把它傳承給我們後輩,想讓我們在那可怕的時刻到來時,好拿它出來躲避災禍。你們看到了,我收留的那個流浪兒亞辛,他被什麼東西感染了,或者就是你們說的那樣,他聽到了阿瑪爾朵朵的歌聲,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聽完他的講述,客廳里一時陷入了寂靜,大家互相看了看,最後還是由羅雯娜說道:「是的,我聽到的關於阿瑪爾朵朵的故事跟你說得差不多。人們說其實她本人就是一個會巫術的女人,還有人說婕珍公主的死亡是和她所行的某些秘密巫術有關的,這也是她被驅逐出宮廷的原因。總之,不是每個接觸到這幅畫作的人都可以聽到阿瑪爾朵朵的咒語。還有,讓我吃驚的是,這副隱含秘密的畫作居然就收藏在你的家裡。那麼現在,你打算請求我們做什麼?」

「是這樣的,」大腳-阿約馬托在臉上堆起了一個不太自然的微笑,說:「我想懇請你們,或者你們中的一位,幫我想想辦法,用這幅畫里的安可麗美戒指毀掉我家酒窖里的那個繭蛹。幾天前我去看了一下,它的表面已經綻露裂紋了。我擔心會有個出現在那天廣場上的魔鬼一樣的東西從這個繭殼裡飛出來……」

「呵呵,」羅雯娜輕輕笑了,她從座位上站起來,對艾思敏等人說:「這些事情與我們無關,我們走吧。」

「我能看看你說的那副畫嗎?」阿龍加說道。

「當然可以。」大腳-阿約馬托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望向羅雯娜,他說:「這位尊敬的女士,雖然我不知道您是哪一位,但無論從您的言談還是舉止上,都可看得出您是一位身份名望都十分高貴的人。如您這種高貴身份的女士,一定把解救別人的危難看成是一種符合自己頭銜的崇高榮譽……」

「你閉嘴吧。」羅雯娜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說:「你話裡有話,本來不想揭穿你,可你卻嘮叨起來沒完沒了。事實並不如你所說的那樣,也沒有什麼幾百年的酒窖里的馬上就要破殼飛出燈蛾的繭蛹,是這樣吧?我倒是想知道,那個躲在隔壁房間里的人,他給你編造了這些滑稽可笑的謊言,為什麼到現在自己還不出來說兩句呢?或者可以打動我們。」

聽她這麼一說,除了店長,大家都不約而同地順著她的目光好奇地看向牆角的一扇通往內室的灰綠色門扉。那扇門彷彿被觸動了機關,隨著大家的目光,吱呀一聲打開了。

一個蓄著大把白色山羊鬍須的老年男子微微佝僂著脊背,走了出來。

「哈哈,」這人用略顯沙啞的桑音笑了兩聲,向羅雯娜和在座的幾位客人鞠了個躬,說:「我是那魯古城的烏鹿,又能見到幾位尊貴的客人,讓在下感覺十分榮幸。」

「咦?」艾思敏站了起來,仔細打量了對方一眼。「上次在拜耳老師的儲藏庫里看你氣呼呼地走了,以為你已經離開綠港跑去別的什麼地方兜攬生意了。居然還在這裡?!」

「啊?哈哈哈……」烏鹿大笑了起來,他做了個請大家回到座位上的手勢。「大家別忙著走嘛,聽我把後面的話說完,也許,也許你們就不那麼要著急著離開了。」

艾思敏拉了一下羅雯娜的胳膊,說:「聽他說什麼,反正我們還有時間。」

「嘿嘿,」看到大家又都重新回到各自的座位上,烏鹿走到了屋子中央。「大腳店家的故事有些是我給他轉述的,有些確實是他自己家裡的私事。當然,如這位高貴的女士,不,小姐,所說的那樣,這裡沒有什麼地窖里的繭蛹,那些繭蛹不適合出現在玫瑰平原這麼濕熱的地區,它們早就發霉腐爛而不存在了。事實是,那些繭蛹在別的地方,在遙遠寒冷的北方。我年輕的時候,曾經到北方的國度去旅行,在路上聽到了一些傳說,好奇心讓我想去探索究竟。年輕人的心總是這樣的,對未知充滿了好奇。我真得看到了那些可怕的繭蛹,是的,是可怕!在一個荒廢的聖修所附近的地下墓穴里,寄生著成千上萬個這種東西。我沒有能力數清它們具體的數目,總之很多,絕大多數已經在歲月中毀壞掉了,但完好的仍然不少。」

這時,他停了下來,飛快地掃視了大家一眼,確信自己的講述已經吸引到了聽眾之後,繼續說道:

「你們知道我為什麼要用『可怕』這個詞來形容那些覆蓋著厚厚灰塵的繭蛹嗎?因為,我知道那裡面孕育的東西,那些東西就是你們在廣場上遇見的那個,你們在追逐它,這也是你們來到綠港的原因,對吧?」

「繼續……」艾思敏正想說話,卻被羅雯娜用眼神制止了。

「廣場上出現的那個東西,從它留給人們短暫的印象上來看,無論怎麼解釋,都是從我們所熟知的任何一類生物身上找不到近似或者接近近似的形象的。我們簡人的世界里沒有這種生物,不管從東方大陸還是到芳之大陸,從北方高地還是到南岸之邦,哪裡都找不到類似這樣的東西。因為沒有具體的實物來比對和參考,我們就只好儘可能用我們已經知道和熟悉的東西來描繪它,這是我們人類面對未知時最常犯得一種錯誤。

「沒人知道那是什麼,來自哪裡。然而,你們幾個卻在追蹤它。你們的目的不該是我這種人關心的,而我們本來也不是同一路人。只是,某種利益將把我們吸引到一起。我是一個追逐利潤而遊走四方的商人,看到有利可圖時,商人們就會一窩蜂地擁擠上去,即便那表面的利益下隱藏著陷阱,也沒有辦法阻擋逐利者的腳步。現在就是這樣,我在那個東西身上看到了利益,許許多多,數也數不清的金燦燦的布耳。單靠我個人的力量顯然還得不到它們。如果我們合作起來,一起達到這個目標,恐怕就要容易得多。」

「那個魔鬼一樣的傢伙能給你金幣?」阿龍加忍不住插進來說。「它可是個……」

「呵呵,」羅雯娜冷笑了兩聲,接住阿龍加的話說道:「它可是個來去無蹤,想飛到哪裡就飛到哪裡的,想出現就出現想消失就消失不見的角色。不瞞你說,我們真得追蹤了它很久,但目前毫無頭緒,根本不知道要到哪裡可以找得到它。所以,你怎麼跟我們合作?除非,除非你或許有些奇妙的辦法可以找到它。」

烏鹿盯著對方看了一會兒,他那張受過傷的嘴不自然地綻露出了笑意。

「剛才,」他說,「大腳店家是撒了謊,他不該瞎編什麼酒窖里的繭蛹那類小兒科般的愚蠢謊言。但《居住綠水的阿瑪爾朵朵》這副古畫的真品,確確實實就收藏在他的家裡。我們不妨先來欣賞一下這副據說隱藏有邪惡力量的古畫,然後,再聽我絮叨一下我想到的一個『奇妙』的主意或者是實驗。」

跟著大腳-阿約馬托的身後,大家來到了客廳隔壁的一個房間。不是先前烏鹿躲藏在那裡偷聽談話的房間,而是在那所房間的一隻可轉動的壁櫥後面。顯然這是一間主人用來收藏某些奇珍異寶的密室。大致呈不太規則的方形,因為四面牆壁有好幾個凹陷,面積也就十二個寬蘇左右。而且也沒有窗戶和其它通風設施,所以非常幽暗、窒悶。

屋裡唯一的一盞壁燈點亮了,昏黃的燈光下,可以看到這裡的地面鋪著灰色或者灰黑色的大理石,上面落了厚厚一層灰塵。依著牆角有幾隻包銅的箱子,都結結實實地上了鎖,不知道裡面盛放了些什麼東西。其中一隻箱子邊上有個鼓鼓囊囊的羊皮口袋,用細鐵鏈緊緊扎著口。除此而外,也就是在貼了壁紙的牆上掛著幾幅畫,有兩副是肖像畫,畫上人物似乎是這位大腳的先祖。在牆壁的一個凹陷面上,就掛著那副神奇的《居住綠水的阿瑪爾朵朵》的畫,畫面上已經蒙了厚厚一層蛛網,鑲嵌在有些開裂的黑檀木畫框中。

大腳-阿約馬托將這幅畫從牆上摘下來,謹慎地拂去上面的蒙塵和蛛網,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就像是真心害怕會驚擾了畫中的人物似地。

在燈光下,大家湊過來仔細觀賞這幅畫,由於年代久遠,畫面已經明顯褪色,而且還有不少蟲蛀的痕迹。灰濛濛的天空,空曠的灰綠色的原野一直延伸到天際盡頭,地平線偶爾有些波折起伏,一條同天空一樣灰濛濛的大河從畫面中間橫著流淌過去,將整幅畫分割成了不勻稱的上下兩個部分。河面非常寬闊,可以看到對岸深灰黃色的蘆葦叢林,有幾隻獨木小舟載著如剪影一般的漁人在蘆葦叢林邊緣浮蕩。

河岸這邊,也就是畫面的下方,綠草如茵,開滿各種小花,只是花朵原來的色澤都消褪了,只剩下零零散散的蒼白色。就在這些花草叢中,在距離河岸不遠的地方,靠近畫面的中央線偏右,站立著一位穿著中古服裝的老年婦女,看年齡大概有六十到七十歲之間,她就是那位阿瑪爾朵朵。她披著一件綉有白色玫瑰或者月季花的黑藍色的賽珊式樣大頭巾,頭巾的兩翼一直垂到她的膝前。雖然她的臉大部分都轉向了身側的河面,但從臉部輪廓來看,她的樣貌應該不醜陋,而且還有幾分慈祥。她的身形微微向前傾斜,顯露出似乎受到什麼突發的意料之外的事件而引起的驚慌。她的左手握緊了拳頭,舉到了胸前,而被身體擋住的大部分的右手從左手的下方露出幾個彎曲的手指,可以十分清楚地看到在那幾個手指之間牢牢握著一枚白色的戒指。

看了一會兒,艾思敏忍不住說道:「這就是你們說的飛進畫中的那個老媽媽么?但依我看,她本來就是畫家自己畫上去的嘛。」

「是啊,」娜綸也說,「我也這麼認為。首先,這位老媽媽身上的顏料與這些明顯的筆觸痕迹,和這些草原啊、水浪啊,還有天空上的雲層都是一摸一樣的,完全看不出來有什麼不同。其次,我剛才看這幅畫的時候,在想象中有意把老媽媽抹掉,如果這樣,那這幅畫就空空洞洞的,完全沒有一點意思了,整個畫面平淡到你都不願看第二眼。我也有幸觀賞過幾幅曼鞠蘭的風景畫,他的畫作的共同特點就是,於恬靜唯美的山水田園中透露出一種留戀青春的傷感。他不會畫這一類完全沒有可藉以寄託情愫的風景,何況這條河實在也沒有什麼風景可言。除了下面的簽名是他的,我真的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真跡。當然,重要的還是:老媽媽和風景都是這個假借曼鞠蘭之名的神秘畫家自己畫上去的,這一點可以肯定。」

「呵呵呵呵,」烏鹿沙啞著嗓子笑了幾聲,說:「兩位可愛的小姐說的都沒有錯。過去,有一些人也不相信傳說,用各種方法檢測這幅畫,透過燈光觀看,檢查顏料之間的痕迹,還有人不知道從哪裡學來了些巫術,做起法式來想把畫中的人物給驅逐下來。但最後,如你們所看到的這樣,這幅畫還是這幅畫,誰也沒有辦法把阿瑪爾朵朵和風景分離開來,她老人家已經完全融入了風景之中,成為了其中一個部分。或許傳說就是傳說吧,並不能代表事實。可是小亞辛有一天晚上溜進來想從牆上偷走這幅畫,他聽到了阿瑪爾朵朵的歌聲,就是他念念叨叨的那幾句。開始,誰也沒有在意他身上的變化,但是,他的變化或者他念叨的那幾句吸引來了個東西,就是廣場上殺死亞姆又被這位高貴的女士擊中的那個東西。呼、呼、呼,扇動著翅膀從天空中一下子就飛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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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八支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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