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渡成真身

引渡成真身

淺玥一驚從睡夢中醒來,她喘息著看看四周,波光折射著各種異彩,巨石嶙峋,洞口有游魚穿梭,應該是在哪個湖底之中。

她起身直撲向洞口,卻被一道結界所擋,凝神卻連一絲神力都抽不出,她失望的退回到石台邊,注意到石台上還躺著一個人,渾身罩著層金光,細看令她吃驚不已,這不是她的仙體嗎?

抬手摸摸臉龐,瘦巧的鼻子,形狀好看的嘴唇,看著自己的身子躺在面前內心道不出的怪異感,她都在懷疑自己究竟是誰?

冷冷自語:「你把我身子弄來做什麼!」沒人回答,她抱住仙體,凝神逼出自己的神魂打算回到仙體之中,嘗試幾遍,神魂像是鎖死在罐中般,毫無波動,她失望的坐在一邊。

舍神劍輕飄飄的飛了過來,君尚天在光彩中徐徐走出,「你別費氣力了,你這仙體已不是從前那樣!」

「你什麼意思?難道這還是棠燁不成?」

君尚天看看仙體,眉心間含著化不開的陰鬱,「你的仙體已是第四塊龍骨,你現在的身子依舊是神魂之體,能感到鮮血流動皆因你自己幻化所感!」

「你好好休息,不要妄動神魂之力……燁,損耗極大,暫時休眠。」

淺玥冷哼聲,趺坐便調息,「我是我,棠燁是棠燁,和這仙體融合后,等於承受住所有龍骨,棠燁也就能重臨世間,而我將永遠被鎖在黑屋之中,你們休想……」

「你們要讓死者復生,有違天理秩序,必會降下災禍,生靈塗炭。」

君尚天溫和笑笑,也不爭辯,平淡道:「你希望的世界是如何?無災無難,生民安康,其樂融融。你一直生活在河神宮,不知世事無常,世道艱辛,萬般難如意,身上也少了殺伐之氣。而我只是世間的飄蕩者,見識了最令人心痛不平之事,耿耿於懷,想看看最後可否有個好結局。」

淺玥沒理會君尚天,她得抓緊時間恢復神力,不想被人拿捏在手,必須去見羽錚!

這龍骨真是神妙,她一區區神魂體,沒調息多久,感覺幾塊龍骨聯繫愈緊密,胸口似湧入滾滾波濤般,要把她衝擊而出,強壓下心中沸騰,她累極了,一陣炫目,她又暈過去了。

洛水之濱,湖光山色,靈氣充沛,起初是文明的發源地,龍族在此地興旺,后遷徙,人類又在這片水域周邊繁衍昌盛。

洛河水田豐美,支流眾多,岸邊青山疊翠,延綿起伏。

羽錚同問道一同飛到河流之上,靜靜浮於空中,閉目斂神感受四周一草一木,水域下各個物種氣息,一霎那,他眼神凌厲,盯著某一處,空中閃出一道耀目光華,霜華無夜帶著森森寒氣再次從天而降。

風從問道中飄出,「別衝動,我也感覺到他們就在下方,但感受不到絲毫陣法波動,不同尋常!」

一道雷鳴,風雲變幻,晴明的天空瞬間黑雲涌動,瓢潑大雨傾盆而下,河域周邊罩下層濃濃陰鬱。

羽錚變幻手勢,整個湖面綻放出一道光彩燦爛的圓盤陣法,護持住整個河面,「時間不多了,天宮神將也快到了,我能感到湖下巨大力量的波動,阿碧的神魂在嘶鳴……我必須去。」

羽錚與霜華無夜化成一道光沖入河中,問道緊隨而至。

河底下黝黑至極,游魚亂竄,帶起眾多水泡漩渦,二人沒受任何阻攔便游到深處,一道水鑒靜靜的橫亘在前,光潔如鏡,鑒面上綻放著七色毫光。

羽錚帶著霜華無夜似一簇天火向水鑒撞去,問道也燃放出光芒,風馳電掣般直直插去,轟的一陣波動下,河底山石震顫滾動,泥沙翻攪沸騰,一團混沌。

片刻后,波光下水鑒絲毫無損,黑沉河底下安然綻放光芒,羽錚和風停下,浮於水鑒之前,羽錚冷冷道:「這是用上古五彩石和玄武殼煉製而成,堅不可摧!」嘴角扯個淡笑,憂急的內心一寬,嘆息道:「但對元神之體阻隔不了。」

風還想問,「你真要去。」話還沒出口,羽錚留下霜華無夜,化做一團藍焰躥入到水鑒之內。

淺玥又獨自一人步入到一片灰濛濛的世界,迷霧纏繞,感到不到一絲氣息,越走越遠,她的意識越來越薄弱,前方閃現出一段畫面。

黑雲下瓢潑大雨,一人捂住左眼叫得聲嘶力竭,之後一道光打出擊中左眼,那人叫都沒叫下,抽動著身子趴在雨中,像死狗般捲縮住身子。

她再走近些,畫面一閃而逝,變成淺玥某日喝多了,翻上了房頂撒潑,要墜落時被羽錚接住,抱住羽錚口中呢喃著喜歡的話語,賴在他身上不下來。

淺玥專註的看著,滿是思念,身旁飄來一人也未察。

棠燁偏頭看看,搖頭淡笑:「你很喜歡他!殺神白虎君,他的心冷硬得緊。」

淺玥盯著畫面,沒抬眼看她,「你有過喜歡的人嗎?會讓你心口溢滿,安心且自在,和他在一起就是整個天下。」

棠燁有片刻落寞,抱手低語,「整個天下,對我來說我的族人就是全部所有的牽絆,小紫還說雖我能上天入地,搬山填海,卻是陷入窠臼的小獸,明明他才是只小獸……」

你要像風般任意翱翔,掙脫這些煩愁紛擾,有風和我一起天地任往。

畫面一轉變成一片白茫茫的,有流動的空氣劃過,棠燁伸手似要接住,如霜的面上露出祥和的神情,「整個龍族之中現存只有三脈,天宮那一脈如今已司掌天界,但沒了天梯,日子不會長久,允熠那一脈司掌地上河流水域,到算自在,還有一脈留守在虛海之地,守著那些亡魂不再現身,你等會兒願同我一道去虛海之地祭拜下亡魂嗎?」

「不願,你要讓死去的亡魂再歸來,天地成澤,我為何要助你,雖這世間萬事不能盡意,凡人如螻蟻,我只希望世間能長安,你心中燃燒的烈焰熔漿不要灼燒到不相干的人。」

她說完一頓注視著棠燁冷冽的眸子堅定道:「我要離開這見羽錚,這身子還是由我來掌控!」

語畢她周身流光綻放化作碧色巨龍,鱗甲鮮麗,盤旋著飛向高空,咆哮中張口一道光球帶著雷電噴出,向著棠燁的位置氣勢洶洶砸來。

光幕中另一條銀色巨龍裹挾著風雨之勢排山倒海的沖了過來,光芒四射,兩頭巨龍廝殺作一處。

石室之中,淺玥的仙體一陣抖動,額間紅芒閃現,一道紋飾如血般一點點刻印在她眉間,如岩漿般涌動,君尚天靜靜的守護在側,他突感有人已悄悄逼近,含笑閃出洞府。

羽錚沉入水鑒深處,眼見不遠處有一金光燦爛的大殿,俯衝而去,明明近在咫尺卻如同遠隔天涯,總也無法到達,他自身化作千道光影,藍焰燃遍,蜿蜒成一道悠長星河。

他從光華中遊刃有餘飄然而至,在大殿面前同君尚天狹路相逢,君尚天已化作成舍神,插在大門口當了攔路虎。

羽錚也不多言,催動焰火滾滾而來,凶煞至極,舍神劍在火光之中劍身輕顫,錚鳴聲嗚嗚咽咽,如遠方的呼喚,硬是在門前築起道黯淡的光幕。

君尚天飄出,儒雅平和,聲音和悅,「仙君多日不見,別來無恙,可否在此多候片刻,你要見的人自會出來。」

羽錚靜靜而立,冷冽殺意溢出,活物四避,「你以身祭劍,不腐不滅,實屬不易,但你若再阻攔,我亦可將你折在此處,永世鎮壓。」

君尚天面無惱色,溫和俊雅,「我身不滅,我心甘情願成就一柄利器,漫長時日早已習慣孤獨,天地任何一隅於我無別,她已在融合最後一塊龍骨,受不得打擾,你進去又能如何,誰能定乾坤尚不可知。」

遠處一陣轟鳴聲,上空翻滾波動,有碎石流瀉而下,在金殿的光彩之中消逝,君尚天靜默片刻,回到舍神劍中,「天宮中的人已按捺不住,髓脈已化入龍骨之中,要拿出不啻於抽筋剝皮,小碧是你喜歡的人,你忍心至此。她和燁自此共存,你見到了要如何!」

君尚天淡淡一笑,撤了光幕,舍神劍如一道白虹躥入到殿內,羽錚不作他想,飛身沖入殿內,他時日無多,想儘可能的陪在她身邊。

循著氣息他很快找到淺玥所在的洞府,洞中禁制已解,舍神劍也不知所蹤,他飛入洞中,見淺玥躺在石床上,身上罩著層紅光,眉心處烙印著龍骨印記,似血般不斷流動,她眉頭緊鎖,有血溢出嘴角。

羽錚用帕子擦去她嘴角的血跡,凝神看著她,淡然一笑,常說的劫令人恐懼憂心,痛不欲生,可他活得夠久,一切隨緣淡然處之,自隨星辰萬物般隕落他曾想如此也甚好,若要重臨世間也不做強求,飄忽間順路收復條燭龍,還遇到沒禮蠢笨的小仙,去人間修了個人身,冥冥中都遇到她,能讓你牽挂欣喜之人。

他有點難過如果還有以後的歲月,他想多陪陪她,遨遊山河,放歌四海,就像神獸時常掛在嘴上的逍遙。

羽錚收斂心神,看丫頭緊咬牙關,猜到那兩人必在神識中有場惡戰,他深深的看著淺玥,凝神將手中一道光打入她額間。

白茫茫的世界,迷霧散盡,在一處亂石湖泊之地,轟隆聲,石塊碎裂,四散飛濺墜入湖中,一些鱗片也同石頭滾落而下,兩頭巨龍身上傷痕纍纍。

淺玥退到一處大口喘息,咬牙讓自己保持清醒,不遠處的棠燁,身上大片血跡抓痕,顯然受傷不輕,隨口說:「丫頭,力竭了嗎?你現在感到一波波的頭疼,刺激著你周身的神經,很快你會墜入沉睡,下一次醒來不知是何年月。」

淺玥呼出口氣,忍著疼痛拖著身子飛起,直直向棠燁撲來,「那在我昏死過去時,也要托著你同我一起,你的殘念什麼也好,我不認可你要做的事!不畏前路,不念過往……」

碧色龍身上爆出燦爛光芒,旋轉盤桓,隨身綻放出許多光幕,一簇簇水槍悍然飛出,聲勢浩大的轟擊到銀龍周身。

棠燁淡笑,暗罵:「傻瓜,龍骨已經融合,誰也殺不死誰,除非……不過沒有元神之力,這身體只怕永遠沉睡下去……」

棠燁抖抖身子提起興緻打算同這傻瓜再戰個三百回合,這時水面突然盪起百餘丈波濤,形成一道天然水幕橫亘在二龍之間。

晶彩折射下,一道光華自天而降打在淺玥身上,令她精神大振,疼痛的神經似得到舒展,她沐浴在一片光華燦爛下,不安的看向四周,水幕中出現一虛影,銀髮飄揚,身姿挺拔,唇色淺淡,輕念句什麼她聽不清。

彩光之下,棠燁現出真身,烏髮遮住半邊臉,眸子有星光閃落,似喜似悲,「他還是做了這樣的選擇……丫頭,你真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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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伯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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