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醫院
醫院走廊中，閻焱在焦急地來回踱步，兩隻手攥緊又放開，時不時望向一間病房的方向。
不一會兒，醫生從病房之中走了出來，閻焱連忙過去∶"怎麼樣醫生?
醫生搖了搖頭∶"沒有多少時間了，如果三天之內還是沒辦法湊齊手術費用的話……"
醫生的聲音里透露著惋惜，以他對這個年輕人的了解，想要在三天之內湊齊五十萬的巨額手術費用，可以說簡直是天方夜譚。
這個消息落在閻焱耳朵里，無疑是晴天霹靂，足足緩了幾秒鐘，他才回過神來，垂下頭，絕望的淚水從臉上低落。
五十萬…他從哪裡去找?
自打一年前閻焱的父親遭遇海難失蹤，母親的身體就日漸衰弱，不僅失去了勞動能力，偏偏又遭了一場車禍，還患上了腎臟衰竭。
為了給母親治病，他們家早已是家徒四壁，甚至為了湊之前的一百萬手術費，他還拉下面子，不顧一切的去程家當了上門女婿…
可是醫院就像是一個吞錢的無底洞，才三個月不到，錢就已經用盡了，明明腎源都已經找好了，可他卻沒錢付手術費，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母親.
閻焱雙拳緊握，指甲緊緊嵌入肉里，額頭上的青筋彰顯出他此刻所背負的壓力是多麼沉重。
五十萬是筆巨款，可是他又豈能放棄母親的生命!"一定還有辦法!一定還有辦法!"閻焱猛然抬頭，喃喃的念叨著，隨後用幾近癱軟的身子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醫生在他身後嘆了口氣，無奈的搖搖頭，這種場景，他已經見過無數次了，早已麻木，醫院裡每天不甘心認命的那麼多，最後又有幾個真的能創造奇迹呢。
縱然知道不太可能，但閻焱還是抱著一絲希望，躊躇片刻之後，拍響了外公家的大門。
屋裡的聲音驟然消失，靜悄悄的，彷彿剛剛的人聲都是閻焱的幻覺。。
"外公，您在家嗎?我是閻焱!"
閻焱的臉色有些難看，但他還是堅持著敲著門。在他看來，不管如何母親都是外公的親生女兒，在這種生死關頭，他們難道還是無動於衷?
"外公…母親就差五十萬就可以救命了，求求您們幫幫我吧!她可是您們的親生女兒啊!"
屋裡頭還是沒有回應，閻焱知道裡面的人聽得見，乾脆邊拍門邊大聲的喊著。
"滾!我們家不認她這個掃把星，我們早已斷絕關係了!她死不死跟我們沒關係!"
鄰居們探頭探腦的時候，外公的聲音終於響起來，帶著濃濃的不耐煩.
"外公!求求您了，借給我一些吧!我一定會還給你的!我以後做牛做馬報答你!只要你救救母親!"
閻焱抹了抹眼角，咕咚一聲跪下來，不顧一切的哀求著。
"還?你拿什麼還!拿你那抵押出去早已贖不回來的幾畝破地，還是拿你的那條賤命?趕緊滾!別髒了我家的門!再不滾我喊人了!"
閻焱的外婆的聲音緊跟著響起，尖酸依舊。
閻焱知道自己不可能從這裡拿錢了，正準備離開，卻聽到了腳底下有些聲音，是幾個硬幣從屋子裡面扔了出來。
"叫花子來了還會說幾句好話呢，你來了就會號喪，晦氣的很!給你，上別人家號去，趕緊滾!"閻焱盯著那幾個硬幣，臉漲得通紅。侮辱!這是**裸的侮辱!
閻焱一頭撞在牆上，憋屈的想怒吼卻吼不出來，好半天才張開嘴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嘶叫，都是自己無能，才把日子過成這副樣子!
屋漏偏逢連夜雨，閻焱才走出沒有幾百米，手機又響了起來，是房東的。
閻焱緊緊盯著手機，直到電話自己掛斷，才放回了口袋裡。
房租已經拖了三個月了。一周之內再交不上，那麼自己就會被趕走。
寒風愈發的刺骨，閻焱臉上蒼白如紙。
兩個小時后，走投無路的閻焱站在了一家酒吧的門口。張揚酒吧。前兩個字如此刺眼。張麗和楊濤吧。閻焱心想。
張麗是閻焱的未婚妻，不，應該是前未婚妻，本來兩個人打算畢業就結婚的。
可是誰知，一切都被那個富二代楊濤給生生破壞。楊濤是班上的富二代，上學時就是一個紈絝子弟，玩過的女孩子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可就是這樣一個存在，硬生生的把自己心愛的女人給搶走了。
也不對。
是自己心愛的女人主動投送懷抱的。因為楊濤答應張麗會給她開一家酒吧。
站了半天，卻怎麼都邁不進去，他知道自己今天進去就是自取其辱的。
可是想到母親在病床上的樣子，他無可奈何。
正準備推門而入，背後卻傳來了讓楊濤那讓叫人心生厭惡的聲音∶
"呦，這不是閻大才子……哦不對，人家現在是程家的金龜婿了，身價不太一樣了，得叫人家閻大女婿了!"
緊跟著的就是幾人放肆的大笑。
回頭，果然是楊濤張麗幾人，或者是為了打臉，或者是為了嘲諷，或者是為了炫耀，楊濤的大手還在張麗的身上不斷地揉捏著。
居高臨下的眼神讓閻焱充滿屈辱，兩排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而那個熟悉的身影，看著閻焱的眼神里是無窮無盡的陌生。
閻焱揪心的疼∶
"張麗，我找你有事……"閻焱強忍著屈辱，艱難的開口l。
"喂喂喂，我說閻女婿，你沒搞錯吧?當著我的面找我的馬子?"
楊濤看來不打算輕易放過自己。
"閻焱，你覺得你現在還配和我們家麗麗說話嗎?"這次開口的是個女孩子，叫林曉梅嗎，是張麗的閨蜜。"不要以為你和麗麗談過戀愛就能怎麼樣，告訴你，你就是一窮光蛋，嫁進程家又能怎麼樣?到頭來還不是廢物一個，我要是你我就趕緊滾回去挖個地洞呆著，省的出來丟人現眼!"
林曉梅夾槍帶棒的一通嘲諷讓閻焱憤怒不已，可是母親的病情生生的將心中的憤怒壓下。
他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張麗，我想…·我想找你借五十萬!兩年之內我一定還你!我媽病重，要急需救命錢……不然就·……"
閻焱硬著頭皮說出這些話。"不然怎麼樣，跟我有什麼關係?"
張麗淡淡的瞥了閻焱一眼，語氣冷漠，似乎在看一隻臭蟲。
"那是你阿姨啊，她很喜歡你，你還說有這樣的婆婆是……"
閻焱震驚的後退了一步，完全沒辦法把眼前這個陌生的女人和之前的張麗放到一起。
這真的是一個人嗎?
這就是錢的力量嗎…閻焱心中滿是屈辱。
"哦，原來你是來找麗麗借錢的啊，五十萬，小數目，我倒是可以借給你。"
就在這時，楊濤出乎意料的開口了。
閻焱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放心我肯定還你，我這就給你打欠條…·
"別急啊，我可以借你錢，只不過是有條件的。"楊濤說這便張開了兩條腿的距離∶"只要你跪下，從這裡爬過去，我就把錢借給你，怎麼樣?"
又是羞辱!
閻焱的嘴巴緊緊閉上了，雙拳緊握，渾身發抖，可是無計可施的他，卻沒有任何反抗的理由，如果爬過去就可以得到五十萬的話…·
他慢慢的彎下了膝蓋。
楊濤幾個人咧開嘴巴，打開了手機興奮的對著他準備拍下來。
閻焱閉上了眼睛，正準備受此屈辱時，電話鈴聲響了起來，屏幕上三個大字。
程慕雪。
這便是此時此刻，閻焱的妻子的名字。也就是程家的千金。
"五十萬的治療費用已經打到了你卡上，這也是我最後一次幫你了，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說完這句話之後，對面就乾淨利落的把電話掛掉了。閻焱心中一喜，接著又有些愧疚不安。
之前他確實想過再找程慕雪，但是卻實在開不了口。因為他們兩個人之間本來就沒有任何感情可言，在一起結婚也不過是為了程家沖喜。
同樣閻焱也清楚，程慕雪對他沒有絲毫感情，這五十萬，是程慕雪在劃清兩個人之間的界限。
長嘆一聲，閻焱知道，他欠程慕雪的太多了。
既然五十萬已經到賬，那麼自己也就沒必要繼續在這裡受如此屈辱了，正要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自己的肩膀卻被人按住。
"狗東西，濤哥讓你走了嗎?你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個人閻焱也認識，是之前的同班同學，沒想到現在竟然成了楊濤的狗腿子。
"錢我不借了，你還要怎樣?"閻焱後退一步，謹慎的看著這幾人。
"等一下，錢我不可能借給你，但你送我的東西還給你，應該能賣幾塊錢，以後咱們就兩清了，別再來糾纏我。"張麗語氣冷淡的說道。
說著張麗從包里拿出了一個綠色的物品，隨手就朝著閻焱丟了過來。
那是閻焱祖傳的玉佩，色澤極好，是當初他們訂婚的時候閻焱送給張麗的定情信物，沒想到卻被張麗說成幾塊錢的東西。
閻焱心痛至極的接過了玉佩，他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徹底變了，他對張麗失去了所有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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