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心之血
那身著一身黑袍紅紋，名為朱彥的幼子，顯然被這場面嚇得不輕，挪著步子，躲在了戶猊身後。
殿外喧嘩吵鬧聲越來越大，可戶猊看上去卻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不如，誰找到了聖物噬血棺，誰便繼任魔尊！」
有人說出了這一提議，得到了在場半數魔族的支持。
「對！能尋回聖物的，才有資格坐上魔尊之位！」
「沒錯！」
終於等來了這一刻，戶猊冷笑一聲，將身後的朱彥推向前來。
「無需去找了。」
戶猊發話，含著魔功的言語震蕩魔域。
「聖物就在此處。」
戶猊手上運功，朱彥體內便散發出了噬血棺的氣息。
「這！聖物怎麼會在這孩子體內！」
魔族震驚，這聖物似乎與朱彥融為了一體，且對其並無反噬，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朱雀一族血統無上尊貴，現如今我魔界，唯有太子朱彥才能駕馭聖物，鞏固我魔族大業！」
這話說的不假，魔界向來以血統為尊，朱雀一族更是貴族中的貴族，這也是魔界一直以來尊位世襲的緣故。
眾妖魔雖平息了一些，卻還是議論紛紛，無非是覺得太子尚幼無力獨攬大局。
「太子朱彥，魔齡尚幼，缺乏歷練，此時我魔界更應團結一心，守護幼主。」
戶猊句句鏗鏘，眾妖魔也無不點頭稱是。
「我提議，由各魔族分支首領一同組建長老堂，輔佐幼主，興我魔族。」
各部族首領相互示意，這魔族長老之位本就戶猊一人，現在他竟主動讓權，而聖物又在朱彥身上，魔族百廢待興，組建長老堂能鞏固各部族勢力團結眾妖魔，卻也不失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小小朱彥，頂著沉重的魔尊頭冠，被長老們護在中間，緩緩踏上了朱雀殿魔尊寶座。
而他落座之後，腳尖卻還點不到地，揣揣不安的看著戶猊。
——老尊主，戶猊定為您護住少主，守住這魔界至尊之位，假以時日，定報今日之仇，完成您一統三界的霸業！
九重天上，琉璃府前，天界百鳥來朝，百獸頷首。
一灰袍仙人遠遠看著這奇景，以及這景中之人，曉諭三界的神使——又玄尊者。
「尊者，我乃天帝示下，負責您殿內事物的仙官，名號鶴書。」
這灰袍的鶴書仙人走近，頷首作揖，甚至不敢抬眼看又玄的臉。
「我也無甚要打理與囑託的，那這琉璃府，便拜託你了。」
又玄聲線溫潤卻清冷疏離，可這拜託二字，在鶴書聽來已然是直擊心靈的告慰了。
仙鶴一族本是鳥獸生靈，由於品行高潔通達神邸，被破格化生人形種下仙根，收入仙界。
然鳥獸畢竟是鳥獸，仙鶴一族在天界的境遇便猶如異類，眾仙對其雖是表面和氣，但始終覺得他們低人一等。
到了鶴書這一輩，仙鶴一族人丁稀薄，族人寥寥無幾，大多脫離天界避世隱居，留下鶴書一人在天界任個閑職，以示臣服。
又玄雖然言語不多，來去無蹤，但對鶴書卻十分有禮，閑暇時候，也會邀他一同品茗下棋，久而久之，鶴書成了又玄下界后第一個可以聊上些話的人，二人不似主僕，更像朋友。
這日，又玄照常在府中桐樹下靜心打坐，突然胸悶異常。
他皺起眉頭捂住胸口，鶴書見狀立馬上前詢問。
「又玄，何處不適？要不要讓醫官來看看？」
鶴書扶住又玄，又玄卻搖了搖頭。
「近日時常覺得心口憋悶，靈力運轉周身卻沒查出什麼異狀。」
又玄轉念一想：「或許是最近研習天道法則過於激進了，調節幾日便好。」
鶴書憂心的點點頭：「那今日，隨我出府走走，瑤池邊靈氣清幽，或許能助你調節心神。」
又玄尊者難得在天界走動，二人一路緩緩前行，身後仙姑仙娥們跟了一路。
鶴書從未體會過在這眾人注目之下行走，雖知道都是為了一睹又玄尊者神姿，但心裡也著實有些彆扭。
「鶴書，我覺得好多了，我們回去吧。」
鶴書還未回過神來，又玄一抬手，兩人已經回到了琉璃仙府。
「這……」
鶴書遲遲未緩過神來。
「你不喜人多，還是府中清凈。」又玄看向鶴書，嘴角微揚，宛若春風拂面。
鶴書愣在原地，他沒想過又玄會這般心細，會為了顧及他的感受而……
就在此時，鶴書感應到天帝召喚，這才回過神來。
「天帝喚我議事，我去去就回。」
又玄點點頭，目送鶴書離開琉璃府。
仙典中，仙鶴一族由來記載詳盡，雖對他如今境遇難以感同身受，但又玄對鶴書始終有一種親近之感，也不知緣由。
紫微宮一隅，天帝背身站在鶴書身前。
「尊者最近，去了何處，可有何異常？」
「尊者大部分時間都在琉璃府中修行，偶爾離開應是去了人間，但具體去了何處，鶴書，就不得而知了。」
天帝點點頭，以鶴書的仙法，斷然是跟不上也推斷不出神使去處的。
「聽聞今日你與尊者一道去了瑤池，是為何而去？」
又玄尊者來天界已有些時日，但漫步天界，今天還是頭一回。
鶴書低下頭，攥緊衣擺。
「今日我與尊者聊起了往屆的瑤池盛會，尊者覺得頗有意思，便想去看看。」
「就為此事？」
「就為此事。」
天帝思量半晌，也想不出別的因由，便放鶴書離去了。
剛踏出紫微宮，鶴書額上斗大的汗珠才敢抬手拭去。
名義上，他是天帝賜給又玄的守府仙官，實則卻是天帝想要了解又玄的一舉一動，與監視無異。
鶴書離去后，紫微宮天帝身側，一黑衣密探來報。
「啟稟天帝，魔界已擁戴前任魔尊朱厲之子朱彥為少主，各魔族首領建長老堂以輔佐朱彥，但魔族各部落間猜忌甚重，預料短期之內，他們忙於解決內務，應是無暇挑釁了。」
天帝摸了摸他那長長的銀須：「那魔界聖物可有消息。」
「具稱，魔界聖物噬血棺已與那少主朱彥融為一體了。」
天帝轉身，眉頭緊皺。
聖物與魔尊融為一體。與天界而言，魔尊年紀尚幼，這聖物在他體內實難發揮作用，這是利；若待這魔尊成人，如果資質平平倒也罷了，若是功法大成，又有聖物加持，便定是個極難應付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