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就這樣吧
「我···」
丟掉煙頭,蘇透看著上邊忽暗忽明的火心,放在她胸口的手一動也沒動。
即使生理上有那種衝動,但心理上只覺得一陣悲哀。
為什麼非得要對自己到這種程度呢?
「透。」
「難道即使是失憶了也還是討厭我嗎?」
夏梨兒攥緊蘇透的衣擺。
「也不是說討厭,我只是說現在的我不能那樣做。」
「嗚···」
「我真的對於透而言連一點被喜歡的餘地都沒有嗎?」
「不是···」
蘇透僵硬著身體,不敢和她對視。現在她的眼神太直接了,讓人沒法接。
「那到底為什麼不肯接受我啊!」
「失憶前是我的錯!是因為我膽小怕事和那些嘲笑透感情的人同流了,是我的錯,我願意一輩子贖罪。」
「可現在是為什麼啊?!」
「透什麼都不記得了,什麼都不知道了,為什麼還是不願意接受我?」
「我到底要怎麼做?」
「明明好不容易可以和透在一起。」
「還是什麼都做不到,我再也不要和以前一樣了···」
「嗚嗚···」
「透,你告訴我,我到底應該怎麼做?我要怎麼樣才能和你呆在一起?」
她可能崩潰了。
一邊哭著,一邊歇斯底里的說。
蘇透沒法說什麼,只能遠離她,默默的望著她的臉,說:「對不起,我沒法告訴你該怎麼做。我已經失憶了,完全不記得你的事情。你的喜歡對現在並不健全的我來說是不對等的。」
如果說是低俗的人,或許會說管他那麼多,身體上接受也是好的。
但蘇透不行。
是個放浪的女人那無所謂,可她這樣真摯的感情,蘇透不願意去褻瀆。
「這樣嗎?」
「就算是失憶后的透也不願意多看我一眼嗎?」
「這樣···」
「嘩!」
夏梨兒突然從茶几抽屜里拿出水果刀,喃喃道:「那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了。」
「呲!」
「你他嗎瘋了?!」
好在蘇透眼疾手快抓住了刀往旁邊偏了,不然她這一下絕對足夠刺透她自己的心臟。
「哈哈。」
夏梨兒突然笑了:「我就知道,透一定不會看著我死掉的。透在騙我,其實透對我也不是完全沒有感覺的。」
「很痛吧透?沒關係的。」
她輕柔的拉住蘇透還在滴血的手掌,放在嘴邊,細細的舔舐。
「瘋了。真的瘋了。」
有那麼一瞬間,蘇透對她產生了懼意。
假如剛才慢了一點點她絕對會死。這點在剛剛握住刀感受到那種決然的力度的時候蘇透就絕對清楚了。
就為了證明那麼一個問題,她能毫不猶豫的朝自己胸口遞刀子。
溫柔?
人妻屬性?
沒有,全部都煙消雲散了。只剩下瘋狂的印象。
蘇透木然注視著她,看著她從房間里拿出雪白的繃帶纏繞在自己的手掌上。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夏梨兒一邊道歉一邊在蘇透臉上輕輕地在臉上吻了一下。
「一起回房間吧。」
她挽著蘇透的手臂,帶著蘇透回到客房。
蘇透躺在床上,她就躺在旁邊,壓著蘇透的臂彎。
「透,你不會因為剛剛的事情害怕我了吧?」
「放心好了。」
「我絕對不會做傷害透的事情。我喜歡你透,打個比方說就算是透出軌了,我也只會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問自己哪裡做的不夠好。」
「只要透不排斥我,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我才不想就這樣死掉,至少在有透在的世界里我絕對不想死。」
夏梨兒的聲音很好聽。
蘇透什麼也沒說,任由她在懷裡扭扭捏捏,她隔著褲子撫摸也同樣無動於衷。沒有反應指的是心理上,生理上不可避免的事情不是人能控制的。
直到她趴在自己身上的時候。
「我覺得膈應。」
蘇透開口說話了:「如果你是那麼喜歡擁有記憶的我的話,那麼現在對著沒有記憶的我做出這種事情,算什麼?假設我恢復了記憶,又會怎麼看待現在的你呢?你想過嗎?」
「我足夠喜歡透,不管是怎樣我都願意做。」
「你願意,張口閉口就是你願意。你有問過擁有健全記憶的我願不願意嗎?」
蘇透問。
夏梨兒的動作停下了。
「你明明就是想借著我失憶來逃避你所說的錯誤,何必冠上這麼正義痴情的樣子?」
「怎麼不繼續了?」
「來。我也是個有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來,別客氣。」
「你倒是繼續啊!」
蘇透伸手抓住她的肩膀,迫使她直視自己的眼睛。
一秒。
兩秒。
夏梨兒從蘇透身上下來了,拿上自己的外套,小內衣,夾著帶來的枕頭出去了。
從始至終蘇透沒阻攔過她做什麼。
倘若她真的想就這樣錯下去,那麼可以。蘇透會把她當成一個工具使用,這無所謂。
如果連她自己都不尊重那份感情,蘇透又何必去尊重?
不過···
剛才大概是把她的心理防線擊潰了吧。那種一瞬間喪失了什麼的表情蘇透全都看在眼底。比起哭,那種狀態應該更為難受。
哭還能因為什麼而哭,想要得到或者說乞求什麼,有對應的目標。
而她那樣子,是一下子清醒了,明白自己正在做什麼,或者後悔了,或者和有了比蘇透強烈十倍的厭惡感。連蘇透都感到膈應,那麼作為擁有健全記憶的她多出十倍再正常不過了。
「唉。」
蘇透翻了個身。
明天再和她聊聊吧。他想。
第二天。
蘇透再起來的時候,發現夏梨兒已經死了。
由於她很久沒有從房間里出來,出於擔心蘇透推開門進她房間了。
陽光灑在被子上。
夏梨兒安靜的躺在床上,雙手和平的放在被子外邊腹部的位置。臉上的表情彷彿是聖母一樣和藹。
桌上擺著一封遺書。
「對不起。」
「也許我從一開始就想錯了。」
「我想要的透打從一開始在這世界上哪裡也不存在。」
「或許我一直在夢裡。」
「或許我一直在地獄里。」
「或許活著的世界才是地獄,死了的世界才是真正的世界。」
「那裡一定有我喜歡的透在。」
「那裡的透也一定喜歡我。」
「我們將在那裡重新認識,重新相愛。」
蘇透看完了。
也看懂了為什麼明明是赴死,她臉上還能帶著這麼安詳的笑容。
「這樣,知道了。」
蘇透退出房間,合上門。
坐在沙發上想點燃一支煙,但立馬又放棄了。
就坐著,說:「我知道你在,出來吧。」
「嘩嘩···」
像是順應蘇透的話一樣,淺藍色的布簾晃動幾下。
「大哥哥很難過嗎?」
轉眼間,它已經從窗外出現了。
原來即使是12樓它也能毫不費力的出現,蘇透明白了。
「殺了我。」
蘇透說。
「為什麼?」
「請你殺了我。」
「不想那樣做。」
它搖搖頭。
「如果這樣呢?」
蘇透從抽屜里拿出水果刀,指著她。
「為什麼要這樣做?明明大哥哥對我沒有惡意,卻又拿著武器威脅我,為什麼要因為想被殺死而拿著武器呢?」
它皺起眉頭,像是很疑惑。
「為什麼,為什麼···我也想知道為什麼。」
蘇透把刀對準自己的胸口。
「為什麼我非得到這裡來。」
「為什麼我非得被你殺死無數次。」
「為什麼要因為我輕飄飄的話害死一個人。」
「到底是為什麼?」
「搞不懂啊,真搞不懂。」
也許流了眼淚。
不清楚。
管他是不是怪物殺死的,讀檔也好,真的就這麼死了也好,總之不想再受這種莫須有的罪了。
「就那樣吧。」
蘇透雙手握著刀子,對準自己的心臟一鼓作氣的刺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