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王震出去大堂里，周兩兄弟在來回穿梭，其中夾雜著客人的各種喊聲和談笑聲，李楓在啪啪打算盤。

「感覺怎麼樣？適應嗎？」王震走到櫃檯問。

「還好，這些其實還挺簡單的，我以前也習慣了，不難。」

「那就好，」王震點頭，「你看著些，要是他們二人有時候忙不過來就幫著些。」

「好。」李楓點頭。

王震轉身就去忙自己的了。

每天都會有人送新鮮的魚，肉，蔬菜過來，每次到晚上的時候就會或多或少的剩些邊角料，加上客人有時候吃剩下的菜，如果是在鍋里，王震會在舀一碗剩的清湯，把肉涮一次給大黃它們吃。

但大黃它們也吃不完，所以王震會拿出去在街尾去喂流浪貓狗。

久而久之這裡的貓狗都會在這個時候來這裡等待投喂，今天也是一樣的。

王震收拾完端著一大碗剩下的肉來喂它們，貓狗圍著他打轉，嗚嗚喵喵的叫喚，王震像往常一樣放好盤子就準備離開些等它們吃完來拿大碗。

這裡周圍是年歲有些久的老房子，居住的是一些老人或者孩子，一般沒什麼人會在這個時候出來的，王震以前也沒看見過有什麼人。

王震退到陰影下，想著可以把做丸子的事提上日程了，沒注意貓狗那邊。

結果就聽一陣「汪汪汪」「嗷嗚嗷嗚」的聲音，他立馬回神看過去，就看見一個大約只有他肚子那的一個小孩抱著他喂貓的碗跌跌撞撞的往前跑，後面跟著貓狗。

王震一愣，意識到這是有人來搶貓狗的食物來了，應該是餓的狠了，他立馬追了上去。

不是他捨不得這些食物，實在是這些都被貓狗吃過了，要是乾淨的倒也無妨，就怕這些流浪貓狗的身上會帶著些病菌，要是因為這些剩菜剩肉讓人生了病，王震倒不知該怎麼辦了。

小孩對這裡的情況似乎很熟悉的左拐八繞的，跑的不快但稍微一不留神就不見了身影，王震幾次險些看丟。

最後王震看著小孩進了間破舊房子，他放輕腳步走過去，聽見了裡面的動靜。

「哥，我找到些吃的，你先吃!」應該是那個拿食物的小孩，聲音有些啞。

「你哪來的這麼多吃的？弟，你是不是去搶了？!」這人的聲音倒是比另一個小孩的聲音要好聽些，不過有些虛，說話還大喘氣。

「沒有!哥，你信我，我這是在拐角的巷子里找到的，是別人家吃剩下的!」小孩聲音有些委屈。

王震聽到了一聲嘆息，接著就是安撫的聲音：「是哥不好，哥誤會你了，我怎能誤會小珂呢，小珂原諒哥哥好不好？」

「好!」聲音又雀躍起來，微微揚高：「那哥先吃，這麼多，夠我們吃一頓了!」

「好。」

王震聽到這裡，顧不得裡面是什麼情況，推了那扇破舊的木門就走了進去：「這些可不能吃。」

「誰!？」屋裡光線昏暗，照明的事一個小小的蠟燭頭，只能隱約看見裡面兩個孩子，屋裡一架木板床，上面堆著稻草，一個稍微大些卧在床上，一個小些，手裡正捧著王震的碗，這時被那個稍大的用手臂擋住，警惕的看著他。

王震被兩人直勾勾的看著，難得覺得尷尬，摸摸自己的鼻子，笑著解釋：「這些食物是我拿來喂流浪貓狗的，不幹凈，不能吃的。」

大的那個孩子聽完王震的話后一臉錯愕，轉頭看向小孩：「小珂？」

小孩低頭，不知所措的看著手裡捧著的碗。

他和清哥哥沒關係，他是被人遺棄的人，遺棄的時候只有六歲，六歲的孩子懂些什麼？懵懵懂懂的，是清哥哥看見他縮在角落瑟瑟發抖，不敢和人說話也不會乞討或者找尋食物，就好心的給了他一個饅頭。

後來他就一直跟著清哥哥，他人很好，有好吃的也會讓著他，會教他愛乾淨，雖然乞丐表現的越慘才會越惹人憐憫，但哥哥一直說要是有機會就得靠自己賺錢，就算幹些苦力活很好。

可惜的是沒人願意用他們，嫌他們太小，的確是這樣，哥哥也只比他大三歲，兩人就互相攙扶著過了兩年。

今年冬天很冷，哥哥為了照顧他，把大部分的稻草和碎步蓋在他身上，使得自己染了病，好不容易熬過了病，以前被人打過的腿舊傷卻複發了，連床也下不了，他出去找食物，但他太小，搶不過其他的人，也打不過。

有次回來的時候他偶然間看見了那些貓狗吃的肉菜，看它們吃的那麼香，他咽了好幾口口水，於是他跟著看了好幾天，發現每晚差不多這個時間那個人都會端好大一碗來喂它們。

他也注意到這人並沒有走，會在一旁等待，但無奈實在是找不到食物了，他這才出此下策。

吳元清見錢珂一直低著頭不說話，他也心疼這個孩子，只能對著王震拱拱手，抱歉的笑了一下：「這位先生，舍弟年幼，要是冒犯到了您還請見諒。」

「冒犯倒是說不上，就是這些食物不怎麼好，要是以後餓了，就去我那裡拿些也行。」看著一個不過十一二歲的孩子裝老成的樣子，王震有些好笑，同時也是挺欣賞的，所以才會說這個話。

吳元清一愣，接著就拒絕了，他在這裡摸爬滾打這麼些年，早看透了人情冷暖，沒人會無緣無故的對他好，他早知道了。

王震能猜到這個孩子的心思，他站的離他們有點遠，光線微弱，也看不清倆兩人的臉色。

王震解釋了一下：「我家是開飯館的，既然能喂貓狗，能救兩個人還是好的。不過這菜油多得趁熱吃，要是冷了上面的油就結塊了，要是你們想要就得早些。」

周元清有些摸不準這人的心思了，他握緊放在他腿旁的一根棍子，暗自防備。

王震是不知道的，只自顧自的說：「我瞧你們這樣子，應該是沒家人看顧的，這樣飽一頓餓一頓也不好，正好我那裡差人，你們要不要去？包吃包住，但工錢得另說。」

周元清鬆了鬆手里的棍子，看著王震試探的問了一句：「當真？」

「自然。」

周元清低頭想了想，抬頭卻仍是拒絕：「多謝老闆好意，我和弟弟年紀尚小，做不了什麼事，就不去了。」

他以前輕信別人，被人騙過好幾次，後來就學會了，他不僅要為自己想，還得為錢珂想，他還這麼小，自保都還不會，要是真真被人騙了，他該怎麼活？

周元清看看身邊的錢珂，他抱著那個大碗，眼巴巴看著他，一張小臉髒兮兮的，看不清原來的臉龐。

他伸手擦擦他的臉，錢珂望著他傻乎乎的笑。

王震也不在意他的拒絕，他話已經說了，去不去就是他們的事，他想的是他廚房裡還缺兩個洗菜打掃的，找別人是做，找他倆也是做，不如就順手幫一把。

「既然這樣我也不強求，你們自己再想想，我家飯館在主街街尾，名叫『食味館』，你們要是有需要可以去那裡，隨時歡迎。」說完，王震轉身就準備走，突然又回身。

剛剛放鬆些的周元清又繃緊了身體，提防王震會對他們不利，他們兩個孩子，一定得吃虧。

王震卻只是指指錢珂還抱著的碗：「那些就不要吃了，我給你們些銀兩，以後要是餓的狠了就來我這裡，左右是剩下的，給誰吃都是一樣。」他邊說邊在自己身上摸了摸，銀子大部分王震都是交給溫墨保管，剛出來他又沒專門帶銀兩，自己身上就只有上午收貨時剩下順手放進懷裡的十幾文錢。

王震數了數，一共十六文，也夠這倆孩子吃兩頓了，也沒過去，把錢放在了地上就出去了。

周元清等了好一會，聽外面一直沒動靜，叫錢珂去看看，聽說人是真的走了才軟了身子。

他讓錢珂過來，哭笑不得的拿下他抱-在懷裡的碗：「這些就別吃了，不幹凈，等明天買兩個饅頭吃。」

「好，」錢珂乖乖點頭，任由周元清的手在他臉上摸索，給他擦臉。

注意到哥哥的手在他眉心停頓了好一會，錢珂看向哥哥，就見哥哥在看著他發獃。

「哥，怎麼啦？」

「哦，沒什麼，就是明天得給你重新弄弄了，不然被人看出來。」他摸著他眉心凸起的小點說。

沒錯，錢珂是個哥兒，要不然他的父母也不會說不要他就不要了，被周元清撿回來后因為眉心的孕痣招了不少人惦記，後來周元清就把他眉心的痣給遮掩了一下，把原本漂亮的紅痣做成了黑色的，這才免人算計。

錢珂乖乖點頭，什麼都聽哥哥的，周元清看著王震剛走出的門，慢慢開始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