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媽是副廠長
晚上，秦奮到家已經是晚上八點了。老媽早早的做好飯菜，等著他回來。
「媽，我回來了。」
屋裡，老媽坐在椅子上，嘴裡哼著小曲，連走路都帶著春風，看她的樣子，應該是遇到了好事。
「回來了，兒子。」
秦奮看著滿面春風的老媽，忍不住問道，「怎麼了，媽，遇到什麼好事了，這麼開心。」
老媽得意的說道，「兒子，告訴你個好消息吧，紡織廠宣告破產了，滬海市準備一個月後舉行拍賣會，把紡織廠賣了。」
「今天李春芳和我商量了一下，準備把紡織廠接過來，轉型做水晶廠。到時候張全勝他們也會加入進來，大家一起辦工廠。」
「而且，李春芳還說了，等把工廠買下來，讓我做副廠長。兒子，你說，我干副廠長，行嗎？」
時秀琴的心裡很激動，但她對自己的能力，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當初她在紡織廠，在車間里幹了一輩子的工人，冷不丁的成了副廠長，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做工作了。
秦奮沒想到李春芳這麼有野心，這一段時間，他沒怎麼關注她們，但從老媽的隻言片語中，他大改能猜測出，李春芳她們這一段時間掙了不少錢。
一百多個紡織工人，湊個一百多萬，還是很輕鬆的。紡織廠的拍賣價不會超過兩百萬，因為一旦超過兩百萬，紡織廠就成了賠錢貨，做商人，沒有傻的。
但秦奮知道，紡織廠那片地，花多少錢拿下都不過分。後來，滬海市政府把紡織廠的土地收回去之後，土地性質一轉，從工業用地變成了住宅用地，一畝價值幾千萬。
秦奮聽到老媽要當副廠長了，說道，「媽，那我在外面，可不可以說我是副廠長的兒子了。」
一想到那句「我爸是李剛」，秦奮的心裡就忍不住激動，至少在松林鎮，他敢喊上一句「我媽是副廠長」。
「滾！」
時秀琴白了秦奮一眼，然後問道，「兒子，你鬼心眼子多，幫我出出主意，這個副廠長我到底干不幹？」
「干啊，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在秦奮看來，家裡有自己保底，老媽使勁折騰就行，床底下那一箱股票認購證，足夠保證這個家不會衰敗了。
「媽，你們成立了新公司，準備給謝娟安排個什麼職務？」
見秦奮提到謝娟，老媽忍不住嘆了口氣，一臉無奈的說道，「李春芳想讓謝娟干廠長，但你也知道，一群女人在一起幹事，事就多。謝娟人又年輕，很多人都不同意。」
「李春芳也是沒辦法，只能讓她先干副廠長，等將來時機成熟了，再讓她去干廠長。」
「那廠長是誰？」
「康鳳華。」
「她？」
提到康鳳華的名字，秦奮的腦子裡浮現出了那日的情景。那是一個下午，他剛盤下張東海的店鋪，一個女人冒著風雪趕了進來，從她這買走了四公斤水晶。
「對呀，就是她。」老媽可惜的說道，「謝娟在這裡面沒有多少支持者，康鳳華從我們這學了手藝后，自己出去單幹，第二批下崗的工人，大部分都跟著她干。」
「她現在的實力，不比李春芳差多少。」
「嗯！」
秦奮沒想到松林鎮這個小地方，竟然卧虎藏龍，出了一個李春芳還不夠，現在又出了一個康鳳華。
這兩個女人在一個廠子里，以後可有好戲看了。
「既然這樣，那不如讓謝娟姐從裡面退出來，她一個人勢單力薄的，我擔心她挨欺負。」
聽到秦奮關心起了謝娟，老媽笑著說道，「我的傻兒子，雖然支持謝娟的人少，但有幾個關鍵人物就夠了。」
「負責技術的張全勝和張全有兩兄弟，現在唯你謝娟姐馬首是瞻，你就放寬心吧，她受不了欺負。」
「不管是李春芳掌權，還是康鳳華掌權，你娟姐都是香餑餑，這個廠子離了張全勝和張全有兩兄弟，幹不成。」
「好吧！」
秦奮也沒想到，自己這個小蝴蝶扇了扇翅膀，竟然發生了這麼大的改變。李春芳成了水晶廠的董事長，康鳳華成了廠長，連老媽都成了水晶廠的副廠長。
晚上，吃飽喝足之後，他繞著松林鎮走了一圈。這才短短一個月，松林鎮的變化是翻天覆地的。
家家都能飄出肉味來，這可是九十年代初期，國家還是一窮二白，經濟還剛剛復甦，在其他地方的人們還在為溫飽發愁的時候，松林鎮的百姓已經提前過上了小康的生活。
望著家家燈火，秦奮忽然有一股濃濃的自豪感，改變自己不算本事，讓大家都富起來，才是本事。
從外面轉了一圈后，秦奮來到了一處安靜的小院前，望著漆黑的木門，他敲了敲門。
很快，裡面傳出來了一道警惕的聲音，問道，「誰呀。」
「娟姐，是我，秦奮。」
「是秦奮啊！」
謝娟聽到是秦奮，從樓上的書房蹬蹬的跑下來，給他開了門。開完門之後，她又蹬蹬的跑了回去。
「把門帶上。」
「知道了，姐。」
秦奮關上門，跟著謝娟上了樓。現在還是冬天，外面的天還很冷，謝娟剛才出去的時候，身上還穿著睡衣，經寒風這麼一吹，進屋的時候，她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
樓上，只有謝娟卧室里的燈還亮著，秦奮站在客廳里，不知道該不該跟著她進去。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在一個房間里，這要是傳出去，容易被人說閑話。
謝娟把屋裡簡單收拾了一下，見秦奮還在外面傻愣著，於是笑著說道，「你不進來，在外面傻站著幹什麼呢。」
「進來吧，外面冷，屋裡暖和。」
「嗯！」
秦奮點了點頭，推開了謝娟的卧室。裡面布置的很溫馨，這個年代的白熾燈發出的光並不亮，謝娟趴在書桌前，書桌上亮著檯燈。
謝娟見秦奮盯著自己的書桌看個不停，笑著解釋道，「我一個人閑著沒事，想趁著晚上學點知識。」
「對了，秦奮，我準備去交大讀大學。」
「好啊，讀大學好。」
這個年代的大學生還是值錢的，不像後世那樣泛濫，秦奮聽到謝娟想去讀大學，鼓勵道，「娟姐，如果你想帶著水晶廠走的更遠，就一定要去讀大學，這對你很重要。」
「秦奮，我讀大學，不是為了帶領水晶廠走下去，而是為了我自己。當初我中學畢業進了紡織廠，本來是想在廠里干一輩子工人，但老天爺似乎不願意讓我當工人，兜兜轉轉了一圈，我又要回去了。」
「我想為自己活，你明白嗎。」
謝娟拉著秦奮的手，說到這的時候，她的眼眶濕潤起來，秦奮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謝娟這一輩子，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