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禮佛
「去看看吧。」既然自己還在寺廟裏，自然要有一個禮佛的樣子。論經的果然是那個陸空和尚，這個噱頭也是找的很好，一方大殿上鋪滿了團蒲，人擠人的聽着高台上一眾和尚與陸空和尚談論佛法。
談的倒也寬泛，和府上院裏的小丫鬟們嚼舌根一個氣勢，時而絮絮叨叨，長篇大論，時而一針見血，各抒己見。
聲調也高低不同，節奏更是一息一變，元清婉感覺自己實在捱不過去了，又不好在眾多貴女貴婦聽的津津有味的時候退出去。
只得讓了半張團蒲讓驚蟄也坐上來，好倚著靠着，打着盹兒消磨時間。
好在和尚論起經來看似沒完沒了，卻並不是真的沒完沒了。
「小姐，論經已經結束了。」驚蟄推了推元清婉，有晃了晃元清婉。
「嗯——結束了好，結束了好。」元清婉伸個懶腰的功夫就看見陸空和尚站在高台上看着她。
元清婉自顧自的站起來揉了揉酸軟的腿，好在雖然不大聽使喚了，但是還能用。
元清婉就這樣被驚蟄連抱帶架的送回了房裏。
「謝天謝地我不是真的來聽論經的。」元清婉癱軟在床踏上。
「小姐可別就這樣睡著了，先洗漱吧。」驚蟄打了熱水進來。
「不行了，我要困死了，今天可以不洗漱了嗎？」元清婉可憐巴巴的望着房頂。
「不行小姐，你這樣睡下了晚上會不舒服的，睡不踏實早上就起不來了。」驚蟄深知元清婉的習性。
「好吧，好吧，好吧。你贏了。」元清婉從床上做起來，「我不要吃飯了，中午吃多了。」
「誒，對了。今天論經誰贏了？」元清婉一邊擦臉一邊問。
「當然是陸空和尚了，這是毫無懸念的呀。」驚蟄望望元清婉，「小姐沒見一開始陸空和尚那個氣勢嗎，雖然他後來好像興趣乏乏的樣子，但是還是沒有人能論過他。」
「嗯？他還有興趣乏乏的時候？我看他裝神弄鬼、捉弄人和論經都是一流的。」元清婉鼻子一哼，雖然陸空和尚神神叨叨的可能知道她重生的事，但是他讓自己抽個空簽遭人嘲笑就不對了。像這樣的小事，元清婉決定要記一輩子仇。
「對呀，我也奇怪，大約就是小姐睡著了不久吧。陸空和尚讓小沙彌把大殿的門關上了，說話的語速都和緩了不少，到最後就和念經一樣了，講的一些老太太都熬不住要睡了，論經才作罷。」
元清婉一斜身就栽倒在了床上，「啊——真舒服呀，還是有床的感覺好啊——」
「小姐，快蓋上被子呀。」驚蟄忍不住笑了起來，小姐到底還是個孩子，往日裏都太沉悶了，活像一個老太太，也怪不得少爺真以為小姐會對講經感興趣。
元清婉一夜無夢。
早晨的山寺很是寒冷，植物上掛着晶瑩的露珠，空氣中漂浮着水汽。
元清婉背了一個黑布包在肩上，驚蟄背了元清婉。
今天無論如何元清婉不打算親自動腳下山了，所以很沒有良心的壓榨了驚蟄。
「小姐，包里有我準備的幾塊兒栗子糕，小姐得空了就吃一些，可千萬別不吃飯。」驚蟄背了一個人外加一個包也不見氣喘。
「好好好，我知道了。」元清婉回答。
「路上有什麼需要就遣人去買，只要有銀子什麼都可以買到的。小姐自己一個人可不要委屈了自己。」驚蟄說。
「好好好。」元清婉答。
「到了大宛國看看就回來吧，照我說花錢買一個人跑趟大宛國不是一樣的，小姐非要自己去，還把我留在寺上，小姐一路上要多不方便啊。」驚蟄說。
「知道了，知道了。」所謂吃人最短，拿人手軟，借了驚蟄的背來趴，就要聽驚蟄叨念。
還好元清婉還沒睡醒，驚蟄說了什麼元清婉並沒有記清。
前面拐了一個彎驚蟄放下了背上的元清婉。
「你快回去吧，逢人就說我做天聽經很有感悟，正在參禪呢。如果有人細問你，你就往瘋迷里說。飯菜都由你端進去，你吃完在端出來。我寫給哥哥的信明天就送出去第一封，然後你就看着辦吧，其他的不用我說了吧。」這回輪到元清婉嘮叨了。
「奴婢都知道了。」驚蟄說。
「好了，你快回去吧。」元清婉拿過驚蟄手裏的布包。
「小姐。」驚蟄欲言又止。
「好了，我會早點回來的。」元清婉沖驚蟄揮了揮手就掉頭走了。
元清婉路過了一顆大槐樹，轉了一個彎，路過了一片草地，然後，她迷路了。
「驚蟄絮絮叨叨了一路，怎麼不告訴我路怎麼走呢。」元清婉一個人站在路邊撓撓頭。
回去追驚蟄是不行了，自己的腳速是追不到的，再說還要去找永和藥房的車隊，時間上根本來不及。
所以最後，元清婉還是決定一個人往前走，直到遇到人了再問問路好了。
這時天已經大亮了，元清婉也早遠離的山寺的範圍，空氣中的水汽漸漸消散，遠遠的元清婉就看見一個和尚坐在前面的石頭上。
「哎——哎——」好不容易看見一個人，可不能讓他跑了。不過，怎麼又是和尚。
當元清婉跑過去的時候，已經有些氣喘了。元清婉彎腰喘著氣，和尚就坐在那裏。
和尚一點要移動的意思都沒有，元清婉真是白跑的這麼賣力了。
待捋順了氣，元清婉才繞到和尚面前，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對方濃眉大眼，皮膚白皙，不正是那個陸空和尚嗎。
「你怎麼會在這裏？」元清婉問。
「施主問和尚嗎？施主為什麼在這裏？」陸空和尚一臉的疑惑。
元清婉真的想說，行了別再演戲了，當別人都瞎看不出你眼裏的戲謔嗎？
「既然是相熟的，我也不拐彎抹角的了，大師可知道城北門怎麼走？」可能碰見是巧合，元清婉也不想多做追究，但是路還是要問的，畢竟自己是一個迷了路的趕路人。
「施主不再追問和尚了，和尚卻要答。」陸空和尚從石頭上下來，站在元清婉身前。「和尚在這裏，是因為和尚要去城北門。」
「答非所問，我只想知道城北門怎麼走，不想知道你要去幹嘛。」元清婉之前的發問只是一個招呼，一個驚嘆，並不真的想知道答案。
陸空和尚一把撈過元清婉肩上的布包跨在了肩上，「既然同路，和尚就送施主一程吧。」
元清婉伸手去搶布包，卻抓了個空，眼睜睜的看着陸空和尚臉上掛着笑意巧妙的避開了元清婉，順着大道往往前走去。
元清婉一個跺腳，卻也釋然了。今天她穿的是前幾天剛做的千層底的鞋，穿着比繡鞋好走路了不少，可是畢竟是新鞋，走路還是不太舒服。
既然這個和尚願意做那苦行僧幫自己拎東西，自己又何苦拒絕了呢。只是，這個陸空和尚真是越來越神神叨叨的了。
元清婉走在後面，瞟了一眼前面的和尚，撇了撇嘴。
「大師雖然撞破了我下了山，我還是想讓大師幫忙保密一下。」元清婉害怕這個和尚捅破了這件事，尤其是捅到了元皓炘那裏，就更糟了。
「山上有施主的婢女照應，想必這件事不會有什麼差池。」陸空和尚言下之意就是，看破不說破，他是不會告訴別人的。
這樣元清婉就沒有什麼擔憂了，心情大好，只要順利到達大宛國，她就離自己的宏圖偉業又近了不少了。
「不過和尚不是撞破了施主的事，和尚是算出來的。」沒想到陸空和尚接着說了這一句。
裝神弄鬼的，元清婉才不會往心裏去呢。算出來的？還真以為她是懵懂無知的閨閣小姐？兩世為人，元清婉最基本的謊言還是能看透的。
元清婉不搭腔兒，陸空和尚也就沒有再言語，一路無話，轉眼就到了城北門的外面。
永和藥房的車隊正在過城門，劉老闆遞交了路引，守門的士兵簡單翻找查驗了一下就放行了。
「和尚最近幾日就想着周遊列國，不知道可否隨施主一起同往大宛國？」陸空和尚站在元清婉身後，一邊看着永和藥房的車隊往這邊駛來，一邊說。
元清婉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回頭瞧了瞧這個和尚，和尚神態自若並不去看元清婉。
關於陸空和尚是怎麼知道自己要去大宛國的元清婉不知道，但是元清婉知道她不能同意，憑什麼無緣無故的要帶上一個和尚啊。
「不可以，你沒有通關文牒，我們帶不了你。」元清婉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機智，沒有通關文牒，就算你是皇親國戚也要被抓起來的。
「施主也沒有通關文牒，施主為何可以去？」陸空和尚問。
「我怎麼沒有通關文牒了？！」元清婉從懷裏掏出了一張文書，那是驚蟄前幾天剛幫她辦的，想弄一張通關文牒，辦法還是有的。
「和尚也有。」陸空和尚從袖子裏拿出一張文書，那是和尚專用的文書。
「那我們也不能帶你，要去你自己去。」元清婉奪過自己的布包朝車隊走去。
身後，陸空和尚並沒有跟上去，他確實要一個人去大宛國了。
車隊前面，劉老闆正在和一個絡腮鬍子的大漢討論路線的問題。
「……龍門鏢局是從山上傳過去的，我們說好了按龍門鏢局的路線走的。」劉老闆說。
「當時也不知道龍門鏢局要走哪條線嘛，山上多危險啊，眼看天要下雨，山路也會不好走的，況且上山的匪寇可是多的很。我們離龍門鏢局的車隊太遠了，借不到人家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