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意外

夜色將整座城市籠罩，傅家大宅外，一輛騷包的紅色跑車轟鳴著停了下來，車門一開，車上走下一個跌跌撞撞的人。「阿堯，你急什麼，我送你上去。」陳子軒立刻打開了駕駛座的車門，今天是傅希堯二十歲的生日，傅家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宴會，他們這幫朋友也跟著嗨了大半夜，作為傅希堯的好朋友，他義不容辭地把人送了回來。

傅希堯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眼睛里透出來的迷離，任誰看了都知道是真醉了。他朝後面擺擺手，「不用，我可沒醉，你走吧。」

陳子軒想要上前攙扶，傅希堯的酒量是不差的，但是今天高興，大家灌了他很多酒，這才喝成了這個樣子。

傅希堯一把甩開了他的手，動作熟練地拿出鑰匙開了門。

「行了，你走吧。」

陳子軒還想說些什麼，傅希堯卻一把關上了門。陳子軒險些被門撞到鼻子，一時又好氣又好笑地從窗戶里看傅希堯，有些不放心，朝裡面喊了一聲：「你真沒事啊？」

傅希堯朝背後擺了擺手，徑直上了樓。

笑話，當他真的醉了么？傅希堯冷著一張臉，沿著扶梯慢慢往上走，剛走到房間里，卻是咚地一聲摔倒在地上，或許是覺得有點痛，他皺著眉揉了揉額頭，卻一下子睡了過去。

傅家的這場生日宴，顯然辦得很大。

對於傅家這樣的大家族而言，生日宴不過是個借口，邀請各界人士禮尚往來，創造生意機會才是正經。宴會選在方城最大的一家酒店，傅家父母忙著照顧客人，是陳子軒主動說要送傅希堯回家，他們才沒有另外派人。

但傅希堯走的時候醉得不輕，傅家的人又都在酒店安置客人，終究是有點不放心。

蘇小曉獨自一人拿著個保溫桶站在傅家大宅外面，心情有點忐忑。

蘇媽媽在傅家當傭人，這裡對於她而言並不陌生。

但是……

「少爺這會一個人在家，夫人有些不放心，媽媽暫時走不開，小曉你去給少爺送點醒酒湯。」

蘇媽媽的話又回蕩在腦海中，蘇小曉抿了抿唇，才打開大門，心就開始不受控制地跳起來。

她從小就喜歡傅希堯，只是從來就沒表白過。

畢竟，他們兩個人，一個是高高在上的集團繼承人，一個不過是傭人的女兒，她不傻，知道身份差距。

所以再喜歡，她也不過是藏在心裡。作為傅家的繼承人，傅希堯從小就優秀，在蘇小曉眼中，他更是像太陽一樣耀眼。

但也正是因為這樣耀眼，所以只能保持距離。

他喝醉了……這個認知讓她有些隱隱的興奮。以前，她都是遠遠地看著，從來不敢，也不敢想能靠近他。

「少爺？」

她喊了一聲，但是偌大的宅子里沒有任何迴音。

樓道的燈亮著，傅希堯應該是上樓了。蘇小曉去了一趟廚房，把保溫桶里的湯盛了出來。

這是今天蘇媽媽早就讓她備下的，就是料到了會有喝醉的事發生。

保溫桶效果很好，湯盛出來還是熱的。她小心翼翼地拿了個托盤，端著醒酒湯上了樓。

傅希堯的房間門開著，越是靠近，蘇小曉就越是緊張。好不容易按捺著激動的心情進了房，卻發現床上空無一人。

她有些驚訝，啪地一聲打開了燈，這才發現，傅希堯就趴在床邊上，沒有一點動靜。

她嚇得連忙把手裡的托盤放到了床頭柜上，蹲下去輕輕喊了聲：「少爺？」

傅希堯像是沒有聽見，睡得混混沉沉。

他呼吸時噴出的酒氣直撲蘇小曉的臉，她皺了皺眉，看來真是醉得不輕。

蘇小曉印象中的傅希堯，一直是耀眼奪目的。在外人面前，他永遠是冷著一張臉，蘇小曉看著這麼多年也習慣了，現在他這樣睡著的樣子，才是少見。

燈光下，傅希堯閉著眼，長長的睫毛溫柔地覆蓋下來，收斂了平時的冷漠。嘴微微張著，更是有幾分難得的稚氣。

蘇小曉忍不住抬起手，撫摸上了他高挺的鼻樑。

這無疑是一張俊朗的臉，在蘇小曉心中，更是趨於完美。傅希堯的臉有點燙，蘇小曉的指尖卻是微涼。像是覺得舒服，傅希堯低低嘟囔了一聲。

雖然聽不出說了什麼，蘇小曉卻是嚇了一跳。她不敢再造次了，想了想，把手伸到傅希堯的胳膊底下，想把他扶起來。

傅希堯一米八六的個子，對於嬌小的蘇小曉而言，是個不小的負擔。更何況，他現在醉得厲害，更是一點都使不上力。

蘇小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連拉帶拽地把他弄到了床上，背靠著床頭板，他仍然閉著眼，睡得毫無知覺。

這麼大的動靜都沒有把他弄醒，蘇小曉倒是輕鬆了一點。

她動作輕柔地端起那碗醒酒湯，舀起一勺送到他嘴邊，傅希堯皺了皺眉頭，或許是真的覺出了渴，倒是自動自發地張開嘴，把那送到嘴邊的湯喝了下去。

有了第一勺，就有第二勺。蘇小曉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喝完了大半碗湯，一顆心放了下來。

大半碗湯喝下去了，第二天至少不會頭痛了。

喂完最後一勺，她轉身剛要走，手腕卻被人一下子握住了。

蘇小曉驚得手一抖，勺子應聲而落，掉在地上碎成了兩半。

傅希堯半睜著眼看她，像是在努力辨認。

半晌，他沉沉問道：「你是誰？」

蘇小曉心中慌亂極了，雖然她暗戀他多年，但是傅希堯對她恐怕並不熟悉。想起剛才自己還伸手去摸他的臉，她就止不住一顆心砰砰直跳。

「少爺，我……我是蘇小曉。」

「蘇小曉……」傅希堯閉了閉眼，像是努力回憶了一下，但是睜開眼時，眼睛依舊不是很清明的樣子。

「誰讓你進來的？」

蘇小曉心裡更慌了，低聲說：「是夫人讓我過來送醒酒湯的。少爺你睡吧，我這就走了。」

說完，她用了點力氣，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誰知，那人握得太緊，蘇小曉的力氣根本無法跟他相提並論。

非但如此，傅希堯一個用力，蘇小曉驚叫了一聲，人已經趴在了他的胸膛上。

傅希堯低頭看著她，沉黑的眼睛看不出是否清醒，蘇小曉不過抬頭看了一眼，便覺得要溺死在那深邃的眼神中了。

「呵。」傅希堯輕笑了一聲，猛地低下頭來，兩人的鼻尖都碰到了一起，蘇小曉只覺得一顆心都要從胸腔里蹦出來了，傅希堯低沉充滿磁性的嗓音響在耳邊。

「蘇小曉。」他說，「你長得倒是不錯。」

帶著濃濃酒精氣息的吻鋪天蓋地落了下來，蘇小曉愣了一愣，便覺得自己像一尾缺氧的魚，死死睜著眼，想逃離，卻又隱隱留戀。

傅希堯毫不留情地與她換了個位置，用身體將她牢牢壓住。蘇小曉被吻得腦袋都不甚清明，在一個他起身的瞬間，她眼神迷茫地看著傅希堯的動作，低聲問：「少爺，你知道我是誰嗎？」

傅希堯嘴角扯起一個邪肆的笑，「我知道，你是蘇阿姨的女兒，蘇小曉。」

心房的某處像是有一股暖流衝過，蘇小曉愣愣地看著他重新覆了上來，她的身體和腦子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她已經將一切交給了面前這個人。

不管他是要她生，還是要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