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所謂歲月靜好
在聊了一會兒天之後，季慕白終於耐不住肚中飢餓，便和墨黎一同下樓吃早餐。在這裏，墨黎要求做到絕對的乾淨安靜，因而這個屋子裏沒有傭人，早餐自然也只能他們自己來做。
而季慕白，自然是指望不上的，因而，掌勺的也只能是墨黎，但季慕白自詡自己也不差，硬是要跟進去，墨黎便讓她打下手。
"你把這個蔥切成蔥花，蔥花你知道吧？"墨黎低沉的嗓音在偌大幹凈的廚房裏響起，聲音里卻帶上了幾分不確定的沒底氣。
自小到大，季慕白進廚房的次數，屈指可數，偏偏那寥寥幾次，她卻總是能夠惹出大大小小的禍端。
"我知道的，你不要質疑我，我之前還給你做過壽司和一大桌菜呢！"季慕白不滿地嘟囔了一句，目光炯炯地盯着案板，白嫩的手裏捏著幾根蔥段，如臨大敵一般認真地切著，動作緩慢生疏而又小心翼翼，生怕割到自己的手指。
她最不喜別人質疑她，就算是墨黎也是一樣。
"小心一點。"墨黎又忍不住叮囑了一句，便任由她自己自娛自樂，開始打蛋花。
他的動作相較季慕白而言，簡直是嫻熟極了，動作自然行雲流水，雖然不常做菜，但也沒有生疏多少。
墨黎是會做飯的，季慕白是出了名的嘴刁難伺候，為了哄她吃飯，墨黎自小沒有少花心思。
為了她，他還特意花了半年去學廚。
墨黎半倚在冰箱旁，雙腳隨意交疊著，手裏打着蛋花，一雙幽黑的眸子卻緊緊地盯着季慕白看，唇角的笑意都變得柔和起來。
她穿着一件寬鬆的睡裙，腳上踩着一雙白色毛茸茸的拖鞋，身上套上了一件卡通圖案的圍裙，長發挽起，她的眉毛微微蹙起，認真地切菜，嘴裏神神叨叨地嘟囔着什麼，陽光打下來，倒襯得她帶上了幾分賢妻良母的模樣。
見到這副模樣，墨黎又止不住地感慨，他的小小如今真的是長大了。
他對她的感情很複雜，他愛她，可她也是他一手帶大的，明明年紀相差不大，她卻時常讓他有種當了父親的感覺。
"祖宗，蔥切好了么？我蛋打好了。"墨黎盯着她看，淡淡地道，語氣里的笑意明顯。
"你再等一會兒，一會兒就好了。"季慕白不耐煩地哼了一句，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加快，依舊緩慢。
這一會兒是多久，誰能知道。
"以後你這樣，我們的孩子估計會餓死。"墨黎揶揄地道。
"才不會，我媽媽以前也不會做飯，不還是把我養的這麼大？"
再不濟，家裏那麼多傭人，怎麼着也不至於餓死。
季慕白很有自知之明，她嘴刁，她的孩子也一定是嘴刁的，她的廚藝，是一定養活不了她的孩子的。
"你是我養大的。"
說起來，她和他在一起的時間，是最多的，她的父母哪裏有盡過什麼心。
"那我的孩子以後也有人給他做飯呀。"季慕白答得理所當然。
"誰像你這麼有福氣？"
這個世上，可沒有第二個墨黎讓他們的孩子任性折騰了。
不是誰都像她這樣幸運，遇見一個冤大頭隨她折騰。
墨黎邊說邊在雞蛋里下了麵糊和一些調味料，順時針攪勻了之後便熱鍋下了油，不一會兒，雞蛋麵糊下鍋，滋滋的聲音在廚房裏響起，引起了季慕白的注意。
她很默契地將蔥花裝碗，巴巴地給墨黎送過去，而後便乖順地站在他的身後，探出一個腦袋認真地觀察著，美名其曰學習，但實則她看了幾天，也沒有看出什麼成效來。
只見那麵糊在鍋中成了一個餅狀，而後墨黎灑下蔥花，手腕微微一動，鍋中的麵糊便翻了面，他的動作嫻熟而又自然。
淡淡的蔥香飄散開，季慕白嗅了嗅，唇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弧度。
這是她近日來的新寵，蔥油餅。
蔥油餅裝盤，季慕白捧著一盤蔥油餅向著陽台的方向走，墨黎跟在她的身後，唇角含笑。
他們近幾日都是在陽台吃的飯，面朝大海，身邊伴着海風徐徐的聲音，浪漫而又舒適。
"小叔叔，我覺得這樣的日子很舒服。"
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腦子裏便少了許多的煩惱，像是古時的小農家庭，一夫一婦，整日無憂無慮，自己動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平淡淡的。
這幾日，對季慕白來說，也是很不一樣的至少，她這幾日進廚房的次數，比她二十五年來加在一起的都多上許多。
她以前從未體驗過這樣日子，今日才覺得，原來這樣平平淡淡的日子才是最幸福的，凡事只有自己參與了動手了，才能更加體會到其中的滿足幸福。
"你喜歡我們就在這裏多住幾天。"墨黎低沉的嗓音響起，他的眸仁深邃，直直盯着她看。
"好呀。"季慕白回以淡淡一笑，她已經將長發放下，微風吹亂了她的長發，淡淡的暖陽撒下來，顯得她越發柔和，她脖頸上的雪花項鏈顯得十分璀璨。
吃完早餐，兩人收拾餐具到廚房去洗。
在這裏，什麼事情都是他們自己做的，季慕白很喜歡這種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生活。
但墨黎到底是捨不得她洗碗，只是讓她拿着一條毛巾將碗筷擦乾，兩個人站在流水台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背影十分和諧，像極了結婚數年之久的老夫老妻。
所謂夫唱婦隨，便是如此模樣吧。
想到這裏，季慕白的心裏就忍不住喜滋滋的，夫唱婦隨，夫婦……
夫、婦。
她將來會和墨黎成為夫婦呢。
季慕白看向墨黎，唇角含着笑，這是她未來的丈夫呢，真是怎麼看怎麼好看。
他穿着一套簡單的家居服，身上的圓領薄毛衣還是她送給他的，袖子挽起，修長的十指在碗筷間流轉，平日裏冷冽似雕塑的臉部線條卻在此時此刻柔和了不少。
"小叔叔，我覺得你做飯的時候特別有煙火氣。"是季慕白的聲音，她看着墨黎，沒由來地感嘆了一句。
"煙火氣？"
墨黎的眉毛微微挑起，來了興趣。
"嗯。"季慕白只是淡淡笑笑，眼睛卻彎成了好看的半月牙狀。
在家裏的時候，他總是一副與世隔絕的模樣，在家中也不過是與她說的話多了一些，其他人他根本是不屑於交談的，就像是踩在雲端上的神似的，不食人間煙火。
可是這幾天，他挽起袖子親自做飯，洗碗，看似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會做的事情他全做了，總算是沾上了些許身在俗世的味道。
"喜歡？"
對他而言，煙火氣有或無不重要，他認為重要的，向來是季慕白喜不喜歡。
"嗯！"
無論他是什麼模樣，她都是喜歡的。
洗完碗，墨黎坐在客廳沙發上處理積成小山的文件，雖說是刻意調出了幾天時間，但是一個大集團，該立刻決斷的事情是不少，因而即使是在休息時間，墨黎還是得工作一段時間。
通常這個時候，季慕白是在客廳里看電視劇的，她不挑，什麼狗血電視劇都能看得津津有味，只要打開電視機，她便能立刻入迷諸事不管。
可今天季慕白卻沒有想要看電視劇的興趣，反而是搬出了畫具，擺在墨黎兩米外的面前，坐在椅子上專心致志畫畫。
她已經有好久沒有畫畫了，現在拿起鉛筆甚至都覺得有些手生，也不知道畫出來是什麼模樣。
"怎麼突然想起畫畫了？"
墨黎沒有抬眼，視線依舊落在文件上，看上去專心致志的模樣，卻時時能夠注意到她的一舉一動，明明她的動作已經足夠輕手輕腳小心翼翼，他還是能夠看見，好像頭頂長了一對眼睛似的。
"我也要工作啊，不能白拿你的工資。"
只是她現在不想拍照，拿畫畫來打發時間還是不錯的。
"你不說我倒忘了你還是我的私人攝影師。"墨黎嘲弄地道，特意將"私人"二字咬的重重，惹得季慕白羞惱不已。
"……"
她的確是從上任之後沒有正經過幾天，也不至於這樣調笑她。
墨黎拿起鋼筆在文件尾頁簽下龍飛鳳舞的兩個大字，動作利落地合上文件，這才抬眼看向季慕白，敷衍地鼓勵道，"好好畫，攝影師。"
他並不想去追究畫畫和攝影師之間的聯繫或是她盡職與否，她一向率性而為。
"……"
季慕白像是吃了癟似的握著鉛筆在紙上描繪，漸漸地，從一開始的漫不經心，季慕白開始認真繪製這幅畫，神色是罕見的嚴肅謹慎，沒了平日的散漫慵懶。
對待她的專業，她還是認真嚴肅。
墨黎低頭處理文件，季慕白畫着他，兩人在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偌大的白色屋子安安靜靜地，所謂歲月靜好，莫過於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