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在那裏等我
「別。」我的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只要是能保住瑞軒，我寧願捨棄自己。
我想了又想，卡在嗓子裏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
「不說？我可走了。」他拂開我的胳膊，腳剛踏出第一步……
「我答應你。」
我緊咬牙關，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內心深處，卻是無比的委屈。他身邊那麼多鶯鶯燕燕，為什麼非要我，難道他害我害得還不夠慘嗎？
「舞會結束后，在那裏等我。」他說完，戴上了面具，微微整了整西裝，走到了人群的中央。
我愣在了原地，那裏，是哪裏？
剎那間，我忽然明白了他口中的地方，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
眼淚不爭氣地順着臉龐劃了下來，我打開隨身的包包，從裏面拿出糖來，這個糖，可是瑞軒最喜歡吃的。
現在，也變成了我最喜歡吃的。
瑞軒，姐姐很快就能見到你了。閉上眼睛，眼淚再一次打濕了睫毛。
高跟鞋踩在降黃香檀的第一個台階上，我的雙腳總是忍不住的顫抖，身子幾欲向下傾斜。忽然，寶藍色的高跟鞋踩在了空中，我的身體因為重心不穩向下傾斜。
就在我閉上眼睛，想要默默接受這一切的時候，一雙手扶住了我的腰。
緩緩睜開眼睛，眼前的男人並不是沈景灝。
他，也有一副好看的面容，嫵媚的桃花眼，給人一種陰柔的美。男人的手裏，拿着一杯橙色的香檳。奇怪的是，他沒有戴面具。
「沒事吧？」他的手還放在我的腰上。
「沒，沒事。」我的臉微微發燙，對現在的場景略微覺得有些尷尬。
似乎察覺到了這尷尬的氣息，男人訕訕地收手，但是好像並不遲疑要走。
「你怎麼會上二樓？這可是沈家的地盤。」
他的語氣聽起來不像是警告，而是勸說。
「沒事的。」我說完，轉身想要上樓。
「別走啊，我救了你，你不打算謝謝救命恩人嗎？怎麼也要喝一杯再走吧？」他邪魅地看着我，嘴角冒出一抹壞笑。
他大概以為，我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吧？
可惜我不是。
我的嘴裏泛起一絲苦味，原本所有的甜味被覆蓋。
見他手裏搖晃着香檳，我三步並兩步走到他跟前，奪過他的杯子，梁山好漢似的喝了個精光，一滴不剩。
我喝完，轉身上樓，並沒有留意身後的男人。我想，他現在的表情一定很無奈吧？雖然我很想表達我的謝意，可是，現在我不能。
如果被那個男人看到，那就是死路一條。
可是，我沒有看到，身後的男人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輕車熟路地走進最盡頭的房間，這裏昏暗無比，沒有一絲光線。
憑着記憶走到了床邊，我坐了下來。
沒想到，我竟然又回到了這個地方，這個讓我痛不欲生的地方。命運真是造化弄人啊。
屋子裏有股發霉的味道，大概是好久沒有人住的緣故吧。況且，這個房間，傭人不會來清掃的，誰也不敢觸碰了沈家的大忌。
快速走到窗邊，打開了窗帘，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與屋裏渾濁的空氣混雜着。
但是這其中，為何混著淡淡的酒香。
我吸了吸鼻子，猛然一轉身，一個男人竟然站在我的身後。
「啊……」我叫出了聲，心臟猛然地跳動着，身體微微顫抖，軟了下來。
男人手快地將我扶住，帶着酒味的粗重氣息吐在了我的臉上。
這個場景，多像七年前的那個時候，就連這夜，也是漆黑漆黑的。我一把推開了那個男人，慌慌張張地向後挪了兩步。
藉著月光，我定睛一看，原來，是沈景灝。
他到底是怎麼過來的？怎麼沒有一點聲音。
「怎麼？看來這麼喜歡顧北辰的懷抱啊？」他冷冷地看着我，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聲音清清淡淡，聽不出任何情緒。
「顧北辰？」
聽到這個陌生的名字，我有些不理解他說的話。顧北辰是誰？他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他輕哼一聲，「別給我裝蒜，剛才你們不是很親呢嗎？宋芮安，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他捏住了我的臉，盯着我的眼睛。
他這麼說，我忽然明白了他所說的事情，剛才那個桃花眼的男子，他應該是看到了我們剛才……
是啊，我現在，只是他的情婦。
「你聽我解釋……」我想要辯解，告訴他事情不是他看到的那樣。
「不用解釋，宋芮安，你真是跟你媽一個德行。」他忽然吼起來，第一次在我的面前展示他的憤怒。
我識趣地閉上了嘴，倘若再說下去，這個偏激的男人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情。危及到我不要緊，可千萬不能讓瑞軒受到傷害。
為了瑞軒，這口苦水，我咽了。
他似乎有點醉，臉色微紅，身上散發的酒味瀰漫整個房間。
「既然你，這麼喜歡男人。」他頓了頓，指了指自己。「吻我。」
什麼？我睜大了眼睛，驚恐地看着他，不明白他這是真醉還是假醉。
我沒有動作，只是待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再說一遍，吻我。」他的眼神中透露著不耐煩。
見我遲遲不動，男人轉身便要走。
「等等。」
我將他拉回來，嘴唇貼住了他滿是酒味的雙唇。
為了瑞軒，這一切，我忍了。
不知是不是喝醉的緣故，他撬開了我最後一道防線，瘋狂地啃咬着，絲毫不懂得憐香惜玉這幾個字。
酒味通過媒介蔓延到了我的身上，我想要掙扎，可奈何男女力量懸殊。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的力道越來越輕，垂眸一看，他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
清晨，陽光透過窗帘的縫隙照了進來，照到了我的臉上。
不情願地翻了個身，我閉着眼睛，想要再眯一會兒，可卻發現身旁似乎有什麼東西。
我記得我也沒放什麼洋娃娃啊。
我胡亂地摸了摸，驚奇地睜開眼睛，猛然坐了起來。
這不是洋娃娃，這分明就是一個人。
訕訕地轉頭，沈景灝已經睜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