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檢查？

估計楚霄是看我在發獃，沒有立刻照他所想的那樣拍他的背，所以不高興了吧？

我抿唇一笑，抬起手臂輕柔地拍上他的背，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覺一樣。

「睡吧，睡著了就不疼了。」

看過他被發病時的疼痛折磨得幾乎要瘋掉的樣子，我自然是希望他能夠早早地睡著，不再被那股痛苦折磨著。

這樣對我對他都好。

不然的話，我要是再像頭天那樣給他拍一整晚的背，我覺得我這兩隻傷還沒好的手，就真的要廢了。

或許我身上真的有什麼能讓他安靜下來的氣息。

我的手一撫上他的背，他在我手臂上戳著的那隻手就乖巧地縮了回去，只剩下另一隻手還有一搭沒一搭地摸著我的臉頰。

知道現在這個楚霄和平日里白天我所見到的那個楚霄不一樣，被他這樣摸著我也不怎麼害怕，任憑他將手放在我臉上。

漸漸的，在寂靜而漆黑的房間里傳來的時鐘滴答聲中，楚霄總算是睡著了。

聽著耳邊傳來的一下又一下綿長而悠遠的呼吸聲，我重重地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將楚霄睡著后耷拉在我肩膀上的手給他塞回被子里，又收回自己已經發酸的手。

在黑夜裡呆得久了，我的眼睛也漸漸適應到能簡單地看物。

抬起雙手，我看著自己依舊被白紗布裹著的兩隻手掌，唇邊不由地勾起一縷苦笑。

昨天自我調侃地說權當自己是捨己為人了，今天看來，我還真的是捨己為人，手都傷成這樣了，居然還要在這裡照顧另一個病人。

許是我的手不再拍著他的背，讓楚霄有一些不適應了，他在我懷裡不安地扭了扭身子，輕輕地呻吟了一聲。

嚇得我還以為他要醒過來，連忙又將手拍上他的背。

只不過這次我換了個姿勢，也換了只手。

要是全靠一隻手來的，手真的會廢的。

重新有一搭沒一搭地拍著楚霄的背，讓他舒服地將頭靠到我頸窩邊蹭了蹭，他頭頂上那柔軟的碎發蹭得我皮膚有些發癢，差點沒笑出聲來。

好在我還知道他現在不能被打擾，硬生生將笑聲憋住了。

沒多久，他就又熟睡了過去。

不過他是睡得熟了，我卻沒有什麼睡意。

誰讓我白天在自己房間里休息的時候，差不多整整睡了一天呢。

睜著眼睛，我借著黑暗裡那點微弱的視力，低下頭來，微微打量著楚霄在我懷裡的睡顏。

我能夠隱約地看到，他額頭上有一塊淤青，因為顏色比周圍的膚色要暗得多的緣故，才被我認了出來。

看到這塊淤青的位置，我就忍不住想起昨天看到他痛得不行的時候用頭撞地的畫面。

也不知道他今天是不是同樣經歷了這一幕。

但今天李毅他們那麼主動地找他過來，大概就是因為昨天自己的存在對他的痛苦起到了一絲緩解作用吧？

這說明，他痛的時候，應該真的很難受。

想到那樣的痛苦，再看著面前這個人熟睡的面容，我心頭的疑惑便愈演愈烈。

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病？為什麼害怕開燈？

又為什麼，只要被人輕拍著背，就能夠輕易地被安撫下來？

懷著這樣的疑惑，我幾乎睜著眼睛直到天亮，腦海中腦補了無數的設想，都還是不能為他的這種情況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反倒是自己，在天色漸漸亮了起來的時候，竟開始困了。

害怕自己這會兒在這裡睡著，到時候又跟恢復正常的楚霄對上，我本想趁著他還沒醒來，悄悄地下床離開的，結果他一隻手死死地摟住了我的腰，另一隻手又拽著我的衣領，壓根就不鬆手。

我自己那麼點力氣，當然比不過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尤其是我雙手都受傷裹著紗布，也根本使不上力氣。

試著掙扎了幾次都掙不開之後，我就放棄了。

結果就是，在我放棄掙扎以後，困意開始不受控制地向我侵襲，很快，我就睡著了。

不出意外的，當我再一次醒來時，時間和空間又彷彿重疊一般，回到了前一天那樣的場景。

楚霄依然撐著手，就那麼躺在我側邊，自上而下地看著我，另一隻手還是跟我的頭髮繞著圈兒。

只不過這一次，他臉上不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反而有些凝重。

與此同時，他看我的眼神里也清清楚楚地寫著疑惑和不解。

或許沒想到會在我醒來后和我的目光直接對上，他有些不自然地輕咳了兩聲，別開眼，又將手收回，這才坐直身子，眼睛看著別處，淡淡道：「既然醒了，那你就該從我的床上滾下去了吧？」

聽到這話，我的嘴角頓時一陣抽搐。

很明顯，那個惹人厭的楚霄又回來了，說話還是那麼地毒舌和傷人。

不過人家是高高在上的霄少，手上還掌握著我的小命，就算心頭不滿，我也只能乖乖地從床上滾下來。

乖巧地站在床邊，我見他半天不說話，便小心地開口試探。

「那個……霄少，我可以回去了嗎？」

我的話音落下后，他就像是個突然被安上了發條的機器人一樣，原本一動不動的身子這才緩緩轉向我，卻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皺著好看的眉，幽暗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在醞釀著什麼情緒。

隨即他語氣淡淡的，卻不容置喙地開口。

「等等。」

又要提醒我一遍讓我記得把他的事情保密的問題？可他為什麼說完這句后又不說話了？

我有些不解地瞥了他一眼，隨即又低下頭來，乖巧地盯著地面上自己的赤腳。

說起來似乎有點慘，昨天我從他這裡離開的時候，是光著腳灰溜溜走的，晚上被秦昊拖著跑過來時，又是還沒來得及穿鞋，仍舊光著腳。

正當我幻想著自己什麼時候能穿上鞋時，楚霄的聲音突然從耳邊傳來。

「一會兒我叫李毅過來，你讓他做個檢查。」

「檢查？什麼檢查？」

我疑惑地抬起頭來，詫異地看向楚霄，發現他眉頭似乎比之前皺得更緊了些，但他卻沒有回答我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