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欠債還錢

待到顧鋒醒來之時，已然入夜，自己如同死狗一般躺在自己家門口。

顧鋒覺得頭有些疼，起身摸了摸頭部，令人驚訝的卻是，自己腦袋光滑，如同正常人一般。

顧鋒心頭一跳，連著雙手摸了好幾遍，最終反覆確認，自己中了王猛一棍子，額頭上的大包消失了！

顧鋒狂喜，自小因為這奇特的尊容可沒少受氣，此刻變成常人模樣，如何能不開心？

顧鋒一回頭，便是看見不遠處躺著一具屍體。

屍體雖然沒有發臭，但是此刻旁邊盤旋了幾隻村裡的野狗，正在撕咬搶奪這來之不易的食物。

「滾開!」顧鋒眼含熱淚，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沖向屍體，揮動著手臂驅趕著野狗。

野狗吃驚，但是身在這蠻荒偏遠之地，哪裡會畏懼人？當下齜牙咧嘴，對著顧鋒吼叫不停。

顧鋒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抱住老父親的屍體，紅著雙眼，憤怒地瞪著眾野狗。

畜牲有靈，如人一般，便是欺軟怕硬之輩。見顧鋒殺氣騰騰，不敢造次，緩緩退去。

顧鋒將老父親的屍首背入家中，為父親換上新衣，擦去血跡傷口。眼中豆大的淚珠不斷落下，似連成了串兒。

雖然是地球穿越而來，但是十八年和父親相依為命的經歷歷歷在目，只覺得心兒碎成數片，肝腸也是斷了一地。

「父親，您走好！明兒我將您好生安葬，再去尋那王家的晦氣。必定讓他們血債血償！」顧鋒跪在老父親面前，一雙眸子閃過一絲暴戾之氣。

第二日，天剛亮，顧鋒出門。

路上也遇到一些熟識的村民，可是顧鋒卻是沒有心思招呼。眾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相必都知道昨日顧家的慘案。

「您瞧瞧，這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後果。那王家是什麼人啊？即便是女兒有缺，也不是這等家雀能攀上的鳳凰枝兒……」

「孩子他娘，你就少說兩句吧，我眼瞅著孩子也挺可憐的……」

顧鋒背負著老父親一路走，一直走到了後山一處地界。

青山綠水，甚是安逸。

顧鋒將老父親放下，嘆息一聲：「父親啊，孩兒無能，不能讓您風光大葬。若是孩兒出人頭地，必定給你尋一處風水寶地。」

說罷，對著老父親屍首嗑了三個響頭，強忍住鼻腔中的酸楚。拾起鋤頭，開始幹活挖坑。

到底是農民家的孩子，即便是顧鋒身體單薄，干起粗活來也算是一把好手。

不消一個時辰，已然是挖出一個大坑。顧鋒將老父親掩埋其中，壘成一個一個土墳堆。插入一塊早已準備好的，長木。

顧鋒從懷中拿出幾張白紙，用石頭壓住在土墳堆上，依靠著土墳堆，便覺得肚子扁扁，飢腸轆轆。

又從懷中拿出幾個窩窩頭，找了一塊石頭敲了敲，感覺有些鬆軟了，便往嘴裡送去。

想到這兩日的變故，忽覺得悲從中來。咬窩窩頭也是格外的賣力，似乎在嚼食王家人的血肉一般。

「在那邊！」一聲急促的聲音傳來，隨後一眾腳步聲尋來。

顧鋒疑惑，抬頭一看，映入眼帘正是王家人。

為首的是王林氏，趾高氣揚，一副潑婦相。身後跟著兒子王猛，腰間挎著一柄寶劍，威風凌凌，目露凶光。

再身後，跟著一眾人，想必便是王家人的家僕或者是長工之類的人。

顧鋒抹去了嘴角的殘渣，起身，對著王林氏冷聲道：「你這毒婦人來此作甚？」

王林氏三步並作兩步，便是很快走到那顧鋒身前。剛要說話，卻是玉手捂住小嘴，一聲驚呼。

眼前這人，身子修長，雖有些單薄，卻渾身散發著一股子書生氣息。

皮膚白皙，如冬日落雪，五官便是如同仙人用刀斧鑿出來一般稜角分明。一雙眸子，更是散發光芒，覺如皓月。

好一個俊俏的小哥兒啊!

顧鋒自己只知道額頭那個大包遭到重擊之後消失，卻不知道此刻自己俊朗的容顏顯現。

而且，整個人的氣質大變，即便是一身破洞裝也難以掩蓋。

王林氏白皙的臉上一紅，隨即很快回過神來，畢竟不是妙齡少女，已然沒有懷春之說，當下譏諷道：「怎麼，你這怪物額頭那癩蛤蟆似的大包怎麼消失了？」

隨行之人，包括王猛，皆是驚奇萬分。

顧鋒摸了摸腦袋，說道：「還不是王猛兄賜我的一棍子，治好了我多年的頑疾。真是，萬分感謝啊！」

後面幾個字，顧鋒牙齒咬地極為響亮。

王猛心頭一種名為嫉妒的思緒油然而生，看著顧鋒的容貌氣質，自覺不如，惱羞成怒道：「哼，不過是披上一身好皮囊。癩皮狗換了新裝也別想裝人！」

說罷，握了握手中寶劍，拔出半尺，青鋒外露。

顧鋒暗道不妙，這劍喚作青鋼劍，是王家傳家寶。

平日里，王猛便是仗著寶劍刷威風。今日提劍而來，定然不是什麼善事。

王林氏卻是嘻嘻一笑，麵皮兒泛起褶子，肉卻不曾動分毫，說道：「這是你老父親寫下的欠條，聘禮除了老黃牛之外，尚有綢緞十匹，銅錢十貫。因你家實在落魄，我家便答應你父寫個欠條。

但是，昨日，是你們不娶，與我們沒什麼關係。因此，沒有退聘禮之說。父債子償，天經地義。我說鋒哥兒，你看什麼時候咱們把這帳結一下，也好了你父在塵世間的心事啊！」

說話殷殷切切，和昨日那般潑辣完全是變了一個人。

顧鋒啞然。

明明是王家不義，這會兒卻是說他們欠債？

此刻，整個顧家除了一所雨不蔽體的茅屋，還有什麼財產？

顧鋒憤然道：「你們實在是欺人太甚！是非黑白不分，還有王法么？」

「王法？你若是不信，咱們可以對簿公堂！鄉親們來看看啊，顧家死了當家的，自然是一件哀事。但是欠債還錢，父債子償，古來有之，你們可評評理啊！」

王林氏一副飽受委屈的模樣，對著圍觀的父老鄉親哀嚎道。

所謂，貧賤無人幫。這父老鄉親紛紛幫腔，支持王林氏。

雖也有些知道王家人作風，不太厚道，攝於王家在青山村的勢力，也不敢吱聲。

顧鋒環顧四周，將這青山村所有人的面目看在眼裡。

是覺得心中郁絕，直欲吐血，到底是做了什麼孽，老天實為不公啊！

王林氏見顧鋒不言語，以為此刻誅心成功，小蓮步步，走到顧鋒身前，附耳說道：「鋒哥兒，你若是願意做我王家的上門姑爺，那這借條我便撕了。」

顧鋒如同一塊石頭，屹然不動。

王林氏見狀，心頭一喜，繼續小聲蠱惑道：「我知你看不上我女兒。但是，岳母我雖年歲大些，保養卻是極好。若是姑爺喜歡，也可以讓奴家伺候伺候你，保管姑爺你做個活神仙！」

言語淫蕩，搔首弄姿，便是如同那殘花敗柳，鼓動風騷，以為有風韻，實則倒人胃口。

據說王師爺作惡多端，多年前被人傷了陽根，已然是個廢人。

王林氏與青山村，周邊村子一些俊朗少年的風流韻事，是流傳極多，只是沒有實證。

此刻，顯然是看上了顧鋒的皮肉，看似勸入贅，實則想收為禁臠。

說話間，背著眾人，一雙玉手直接從顧鋒的大腿根部摸起，口吐幽蘭，媚眼如絲。

「啊！」一聲尖叫，王林氏被顧鋒用力一推，倒在地上。

臉剛才磕到顧鋒砸窩頭的石頭，破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王林氏回過神來，急忙掏出一面小銅鏡，左看右看。

猩紅的傷口在白皙的臉上極為醒目，頭髮散亂，便是如同打落的花瓶，美貌不在。

王林氏這等蕩婦是極為愛好皮囊的，這毀容不亞於血海深仇，顧鋒是犯了她的逆鱗。

顧鋒冷哼道：「你們顛倒黑白，仗勢欺人。你這妖婦不守婦道，還要這般侮辱我！今日，要殺要剮，都使出來吧！我若是不死，總有你們後悔的一天！」

言語冰冷，蘊含死意，顯然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王林氏五官扭曲，狀若瘋癲，指著顧鋒喝道：「好你個小畜生，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我打！打殘了他，由老娘擔著！」

王猛見母親受辱，便是大怒，此刻得了命令，直接欺身上前。眾家僕尾隨，也是一齊向著顧鋒壓去。

顧鋒紅著眼，便是一頓揮拳。

不知怎得，似乎昨日之後，顧鋒無論氣力還是速度都比往日強上不少。加上顧鋒完全是拚命而斗，一時間，頗有氣勢。

但是雙拳難敵四手，顧鋒換氣得一個空擋，被王猛一拳打在鼻樑上。顧鋒一時間覺得眼中火星四射，頭暈目眩。

「給我上！」王猛縱橫村裡這麼多年，哪裡不知道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一聲令下，眾人一擁而上。

拳頭，腳頭，不斷擊打在顧鋒身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顧鋒被打倒在地，感受了身體遭受暴風雨一般的捶打，漸漸乏力，默默忍受這一切。

「給我挖這顧老頭的墳，讓他兒子看看，自己就是一個廢物！」王林氏用白帕子捂臉，看顧鋒已經沒有什麼抵抗能力，歇斯底里地吼道。

挖墳？眾家僕渾身一顫，不為所動。

王林氏喝道：「你們是不想活了么？今日誰不聽我，來日我必報仇！」

眾家僕無奈，嘆息一聲，當下掄起袖子，開始挖起了顧明的墳。

「不！」顧鋒餘光看見家僕的動作，便是覺得腦子嗡嗡作響，掙扎著想起身。王猛見狀，呼喚幾人一起按住顧鋒，顧鋒如同砧板上的魚肉，動彈不得。

眾家僕動作極快，頃刻間便將顧鋒壘好的墳挖空。

顧明的屍身暴露在天地間，天氣有些炎熱，隱隱有屍臭味散發出來。

圍觀的村民雖算不上什麼好人，此刻也覺得王家做的太過了。

「父親，孩兒無能啊！我恨啊！我恨世道不公，我恨惡人當道。什麼穿越異世，縱橫一世，都是騙人的……」

後腦遭受了王猛一擊猛踢，打斷了顧鋒的思緒，顧鋒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王猛此刻也是惡從膽邊生，把出青鋼劍，罵罵咧咧道：「尊老愛幼你不知道么？打我老母，傷其容顏，我眼極尖，是右手吧？今日我便讓你成一個獨臂人，替你娘好好教育教育你！」

說罷，凶性大發，便是一劍向著顧鋒右手斬去。

圍觀的村民也是沒想到，王猛居然光天白日就敢行兇，大驚失色。一些婦孺捂住眼睛。

唯有王林氏怨毒地看著倒地的顧鋒，眼中有一絲變態的滿足感。

「咔！」鮮血順著劍身流淌，極為妖異。

令人錯愕的卻是，王猛手中的青鋼劍被一隻肉手抓住，雖然血流如注，卻沒有直接劈斷。

王猛倒吸一口涼氣，青鋼劍有多鋒利，他是知道的。此刻被人以手抓住劍鋒，實在是令人為匪夷所思！

仔細一看，卻是顧鋒坐立而起。

此刻的顧鋒，如同變了一個人。

雖然容貌未有變化，但是氣質不同，渾身散發著妖異的氣息，如同一尊遠古大妖。

臉上浮現出了攝人心魄的笑容，頭髮無風自動，眼神詭異，便是神話中的妖魔一般。

只見顧鋒用力一拔，錯愕下的王猛直接被奪取了青鋼劍。

顧鋒手握劍柄，毫不在意露出骨頭的右手之傷，低聲說道：「多虧了這頓暴打，否則我的妖格也不會這麼快和這小子身體開始融合。坑了你這麼久，讓你做了十八年的醜八怪，也是要補償你一點了。」

說完，抬起頭，看著王猛鬼魅地一笑，顧鋒露出潔白的牙齒，說道：「你選擇怎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