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憂傷，並快樂（3）

鬧哄哄的一場戲終有落幕的一天，我靠着牆角漸漸的入睡，夢裏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夢裏的向天宇總是會痞痞的笑着，然後打趣的和我鬥嘴，卻終敵不過我的眼淚，夢裏的向天宇會溫柔的撫着我的髮際，喊我傻丫頭，然後無奈的笑着，夢裏的向天宇會寵溺的圈着我，告訴我，副駕駛座的位置永遠，永遠都是我的。

夢很美好，美好到我不願醒來。只是，天不遂人願，當夢中的向天宇正要輕輕的吻向我的額頭的時候，我卻聽到了一陣嘈雜。

司徒北皺着眉，看着門外不停按著門鈴的男人。素來冷靜的外表不過一夜的掙扎變的如此的憔悴。

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司徒北將門打開。

頓時，兩個男人就這麼一個門內，一個門外的相視無語。

「我。。。。。」向天宇的嗓音有些沙啞，「我想來看看孩子。」

司徒北靜靜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為孩子而來？還是為着孩子的母親？他在心底暗暗的笑了。

不知道為什麼，此刻的自己居然有心情去猜另一個男人的心？去趟另一對男女的情事。或者這一趟的西雅圖之行真的讓自己學會了放下，學會了走出來吧。

司徒北永遠都忘不了在西雅圖機場上，司徒楠給自己的那個擁抱。很長的時間裏，兩個人就彼此依靠着，在人來人往的機場里，唯一不曾動搖的曾經。

7天的西雅圖之行對司徒北來說算不得如願，只能說是圓夢。至於這個夢的真正定義只有他才明白。司徒北告訴自己，不止一次的告訴自己，只要能見到她還在這個世間好好的生活便好。只要能再聽一聽她的聲音便好，只要。。。。。。。

司徒楠生活的很好，司徒北也在別後重逢中漸漸明白有些愛容不得勉強，容不得同情，容不得一絲絲的瑕疵。或者在旁人的眼中他和她之間橫跨的是一座叫做親情的長河，但是司徒北清楚的知道，其實不然。他和司徒楠之間橫跨的不是血液，而是不愛。

是的，不愛，如若愛，即便是禁忌的情感，也會不顧一切赴湯蹈火的去相愛，只是如若不愛，即便現在自己和司徒楠不過是這座城市陌生的男女，也不會最後攜手走下去。

司徒楠的丈夫告訴自己，緣分就是如此的奇妙，如果不是當年司徒北的衝動和執念讓司徒楠決定潛逃，也不會使得他如此快的獲得他的芳心。

聽着堂姐夫的話，司徒北苦澀的笑了。算的緣分么？或者他與她註定要在錯的時間遇見，然後成為錯的人吧。

機場的告別沒有突兀，司徒楠一直帶着淺淺的笑，淺淺的笑看着司徒北。

司徒北知道，這一別就是一輩子了，因為他知道，不管將來如何，他將不在有勇氣站在她的面前，哪怕只是輕輕的說一句「好久不見。」

「給我一個擁抱好么？」司徒北沉沉的說着。

「恩，傻瓜。」司徒楠笑了，眼睛有些晶瑩的水滴，卻只在眼眶中打轉。

「你，為什麼要買下《繁華》？」司徒北輕輕的將下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用最溫柔的聲音問出了這些天始終不敢問出口的問題。

「因為，我也想你了。」

機場的廣播不斷的滾動着，然而一切於他們來說不過是綻放的流年，在身旁輕聲的呼喊著。

夢醒時分，荼靡花落。

***************************冷月無聲****************************

「進來吧，向天宇。」司徒北從思緒中醒來，在心內獨自笑了。

他想他永遠不會忘記在聽到那句「因為，我也想你了」那一句后的震撼，木訥的站在那裏，直到司徒楠笑着拍着他的背，告訴他該登機了，他才醒悟過來。

那一刻的他們，即便是凝望，也漸漸懂了彼此的心。

「怎麼不進來？」司徒北挑眉不理解的看向了門外的男人。這個男人前面不是說要進來么？不是來看孩子的？

「恩」向天宇似乎有些不自然的悶悶的恩了一句，遲疑的終是邁出了步子踏進了那扇門。

「微然在睡覺，小傢伙也在睡覺，昨晚鬧騰的太晚了，所以我讓他們母女睡遲一些。」

「哦」

「呵呵，向總怎麼今天這麼的沉默？」司徒北笑了，這樣的向天宇不就是當時興緻勃勃沖向西雅圖后第一次看見楠的模樣么？

「我說，司徒北，你為什麼有了小微了還要去找別的女人？」似乎醞釀了許久之後，向天宇忽然出聲問道，即便突兀，即便聲音不大，但我，一個在房間角落獃著的女子仍舊聽到了。並，清楚的知道，那個小微的稱呼下的人是我，而向天宇不會知道我聽到這聲久違的小微的時候，心的顫抖。

「什麼？」司徒北似乎一下沒有轉過彎來，只是愣愣的回問著。

「你不是剛從美國回來？你去美國找你愛的女人，那麼小微算什麼？」

「向天宇，你居然問我小微是什麼？你知道么？有的時候你就是一笨蛋！」

「喂！司徒北，你這話什麼意思？別以為孩子喊你一聲司徒爸爸，我就要對你客氣！我告訴你，你要是敢讓小微掉一顆眼淚，我決不放過你！」向天宇忽然發狠似的說着，手不自覺的握成了一個拳頭。

司徒北笑了，笑的很是恣意。

「是么？絕不放過我？那麼向天宇，請你先不要放過你自己吧！」

「我，是沒有放過自己。。。。。。。三年了，從來沒有。」向天宇的頭低了下去，連帶聲音都低沉了許多。我起身，想聽的更加清晰些，靠在了門后，身體有些的虛弱。

「我想了一晚，沒有閉眼的看着天空，看着日出，看着天晴。我在想這些年我和她究竟在做什麼？為什麼明明知道彼此相愛卻要一次又一次的鬧誤會，一次又一次的錯過？我不懂，我嘲笑自己，笑自己的不堅定，我知道林佩兒是我和她走向分開的分水嶺，我知道自己曾經錯的離譜，知道自己讓她傷透了心。可是你知道么？不，你該知道的，因為你也和我一樣了解她。

她永遠不說她有多痛，永遠不說她其實受傷了，她永遠只會留給你一個殘忍的笑臉后，轉過身來自己一個哭泣。為什麼當林佩兒告訴她有孩子的時候她不爭取我，而是將我拱手相讓？她以為她很偉大么？真TMD的偉大啊！她自以為是的認為，為我想過沒有？為她自己想過沒有？！」說完向天宇一拳打向了一旁的玻璃桌。

血頓時肆意的流了起來，鮮紅的，看在司徒北的眼中確是向天宇這個男人的眼淚。

輕聲的嘆息著，「我去給你拿膠帶。」

「不用了，痛些好，至少清醒。哈哈哈。司徒北，你要好好珍惜她，你知道么，我的小微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女孩，她很乖，不鬧，從來喜歡在你身旁靜靜的獃著。她會熱心的給你出主意，卻時常擔心自己給不了你最好的，她喜歡微笑，喜歡聽悲傷的歌，卻很少哼唱，其實我知道她唱起歌來並不賴。她喜歡坐在車子的副駕駛座，她不喜歡自己開車，因為她不認路。她。。。。。。」

「夠了！」司徒北終於聽不下去了，低吼了一聲。「你們這算什麼？彼此折磨，互相掙扎？這就是你們口中的愛？你們口中的幸福么？你們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是幸福？向天宇！你個臭小子，你知道么？早在三年前，當我知道你居然出軌，居然讓微然哭泣的時候，就想給你一拳，狠狠的給你一拳，我要將你打醒！

微然是多麼好的一個女子，你卻不知道珍惜，我說，向天宇，要不是因為我心裏早就有個人了，蘇微然今天輪不到你！」說完司徒北惡狠狠的瞪了向天宇一眼，我卻在門內傻傻的笑着哭了。

傻瓜，都是傻瓜。淚再一次決堤。。。。向天宇，為什麼你總是最了解我？為什麼你總能第一眼就看穿所有的我，哪怕全副武裝，打算假裝幸福的我？

「向天宇，你知道么？即便商場上你精明無比，但不過也是情感上的笨蛋！你哪隻眼睛看到了我和微然在一起了？你說微然會自以為是，你又何嘗不是？你問過我么？還是問過微然，是她告訴你，我們現在在一起？就因為你看到她住在我家裏？！」

向天宇忽然猛的抬起了頭，眼神里綻放出一抹色彩，卻又些的不敢相信。

「你其實知道的，你不傻，只是你不敢去相信不是？你其實篤定的知道微然不會愛上我，我也不會就這樣的接受她。你知道，因為你知道蘇微然，愛慘了你。你說她篤定了你，其實你又何嘗不算準了她？天宇，你知道孩子為什麼要喊我司徒爸爸么？因為她上幼兒園，小朋友們笑話她沒有爸爸，她回到家來，問微然，爸爸呢？微然卻只是哭。那個時候的小晴才兩歲，她跑到我面前問我，能做她的爸爸么？她也好想有個爸爸的時候，你在哪裏？

不要說當年微然怎樣，其實若有心，以璀璨的實力怎會調查不到一個人？你被愛，被嫉妒，被恨蒙蔽了雙眼，你不斷的自責，仇恨著，卻不曾想過是不是即便是失去，即便說再見也去將一切了斷？向天宇，你是一個情感的懦夫！」

「還有你！門內的那個人！你也是！你們統統都是愛情的笨蛋！」司徒北忽然大聲的吼了起來，我卻在聽到門內的那個人的時候，顫抖了一下。苦笑，綻放在唇邊，無言以對的只是對鐵錚錚事實的莫辯。

我，的確是愛情的笨蛋，我以為的幸福總是讓彼此覺著了痛苦，我以為的放手到頭來卻只是一場華麗的錯過。我，甚至無法打開門去面對那一個我愛了一輩子，念了一輩子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