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給你的最後一封信

凌晨2:00

我看完了所有寫給你的信，腦海里回想了所有我們一起的畫面。對面窗戶的燈已經全都滅了。坐在窗前的我打算給你寫這最後一封情書，似乎不能被稱作情書，只能算是一封遲來的信吧！提筆開始寫。

致吳曦：

你好！

印象中我給你寫過很多信，這大概是唯一一封會到達你手中的信。其實我有很多話想要和你說，但你知道的，不善於表達的我總是沒法很好的告知你我的感受。

高中，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最鐵的姐們，我們一起走過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三年，一起經歷了成人禮，一起犯過二，一起打過球，一起發過花痴，有太多一起了，估計真要這麼寫下去我可能會用完一疊信紙。

儘管我們中間鬧過彆扭，冷戰過。儘管我們有意見不一致的時候，爭吵過。經管我們之間有過很多誤會，彼此懷疑過。但是，都過去了。可能現在回首起來，會覺得那段時光是最珍貴的，因為我們坐在一起分享過心事，我們在夜深人靜時走過從西固公園到S中那麼長的路，我們在S中的坡路上騎着驢飈過速度，我們軍訓的時候誰也沒有丟下過誰。當然還有很多，分享過同一支歌，吃過同一口味的棒棒糖，跑過同一條跑道，挨過同一個老師的訓。

你那天說你最難忘的是我們一起躺在塑膠操場上聽歌的日子，儘管我們逃了自習。而我最難忘的是軍訓的那短短十五天，那似乎是我最開心的日子，可以和你朝夕相處，同甘共苦。我們一起在風裏雨里撐過所有嚴酷的訓練。那也是我最明目張膽放肆的和你在一起的時光。

那天你說白岩的事是你誤會我了。

我知道，現在我什麼都不用解釋，你是真心相信我的。當然,這件事上你確實誤會了我。我早就跟你說過，還是不止一次的說過，我不喜歡他。但是我原諒你的誤會。

我們都是在不懂愛的年紀里遇見了愛，以為全世界都無所謂，只有愛着的那個人是自己的圓心，我們很好的在圓上築著城牆，以為這樣就會保護好心裏愛着的人，讓他遠離一切花花草草，心中只裝下自己。所以我們玩著幼稚的遊戲，卻自以為是的認為那是最好的辦法。說到這裏我想到了胖子，想到了波哥，想起了狗狗。然而我們並沒有什麼不同，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自己喜歡的人。

你知道的，為了找蘇啟程我去過很多地方，我似乎有點明白他以前在明信片里給我說的話，人是應該出去走走，因為走的路多了，心會變寬，也就不那麼偏執了。看着祖國的山川河流，總覺得自己活得很渺小，愛的很渺小，脆弱的很渺小，總之種種都很渺小。以為一個人是全世界，可發現時間久了，痛的久了，慢慢會自我治癒。而有些人，你大概永遠不會忘記，但是你很難再提起。不是你不提，而是你在新的環境裏即使說了他的名字，也沒有人會知道這個人是誰。所以我們學會了將心事放在最心底，將最愛的人藏在最心底，將回憶裝在最心底。就像許巍的歌，已經隨着蘇啟程去了我的心底。

時間就是這樣。我們曾經總以為地球是繞着我們轉的，但其實它離開了誰都會轉。我們敵不過時間，它會讓你把想記起的面孔漸漸淡忘，讓有些事漸漸模糊。

但這就是青春！因為有所遺憾，所以刻骨銘心！

我也真心希望有一天你可以走出L城，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多大。

那天見你忘了和你分享一件事。這次從T城坐火車回來的時候，遇到一個男生，他同蘇啟程一般高，但我這次卻一眼看出他不是他，儘管他有着和他一般的背影。他的眉眼也很像蘇啟程。卧鋪車廂里學妹總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搭訕他。那孩子很靦腆，似乎不怎麼愛說話，這倒是和蘇啟程不太一樣。他就在我上鋪，聽學妹說他是T大的學霸，現在在T大讀研一。

我沒有做聲，只是靜靜地看着他。晚上的時候就想起了蘇啟程，睡不着所以爬起來坐在窗邊發獃。車廂里很安靜，一整個車廂的人似乎都隨着那夜睡去了。後來他也睡不着，坐在了我對面，可我們只是盯着對方看，誰也沒有說話。坐了一會我又爬上卧鋪躺着去了。就這樣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的五點，天蒙蒙亮的時候。我醒了。

他當時就站在我床邊，柔聲問道：「你醒啦！」

「恩。」這聲音小的我又聽不見，感覺好似看到他周身散發着光芒。就像高一時你坐在我旁邊時的光芒一般，那感覺，太熟悉了！

後來我們只是看着對方，依舊一句話也沒有，直到下火車的時候，他往我手裏塞了一個紙條，是一串數字，那大概是他的電話。

你知道的，迄今為止我錯過的太多了，而種種結局歸根結底大概都是因為我的不勇敢。但是這一次，我想開啟一段新的旅程了。

錯過的人終究是錯過了，那隻能珍惜現在了。記得汪國真有一句詩說，過錯，是一時的遺憾，錯過，是一世的遺憾。所以，我不想抱着遺憾度日了，那滋味太苦澀了。

我也希望淡忘了白岩的你有機會開啟另一段人生。那麼優秀的你，一定會找到更加值得你珍惜和付出的人。

但願這輩子，都不要再讓我見到蘇啟程，我實在太害怕見他后第一句是好久不見，然後只剩寒暄。也很害怕那個時候他懷裏擁抱的是另一個人，可能我更害怕的是再次遇見他的那天他都還是一個人，害怕自己意志不堅定帶來的不堪後果。

若是你願意，休年假的時候可以來C城找我，那時候，大概我會牽着火車上的那孩子大方的和你介紹，「吳曦，這是我的男朋友！」也願你來的時候，會牽着你命中注定的那個人。

我在C城等你。

2017年的清晨

摯友方南

寫完最後一個字我把信折好，並放了一張S中合歡樹做的書籤。貼上郵戳，寫上你的地址和名字。拿着那藍色鐵鏽的餅乾盒，躡手躡腳的出了門。我把那餅乾盒埋在了小區里的柳樹下。我不想燒掉它，也不想再留着它。

興許有一天會有人發現它。當那個好奇心很重的人翻開信封讀的時候，他會有着怎樣的心情？我猜測著，將今晚寫給你的信投進了郵箱。

然後撥通了紙條上的電話……

但願我們都會幸福！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