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給你的第二十九封情書

親愛的小柒：

你好！

高考成績下來后,這天翻地覆的結果似乎把我們所有人都驚呆了。你以為自己語文和理綜發揮的不好，可結果是成績高的恰恰出乎你的意料。你如願以償的去了L大的交通運輸系。

而我的語文成績卻一反常態的低，才92分。小潘說這在高考中是常有的事情。總會有幾個成績不錯的反而考的很一般，譬如我。作文有史以來刷新了我的三觀，那分數低到我難以接受。原本以為英語只能及格的我卻比預期好一點，其他幾科都只能說平穩，卻算不上突出。

理想很豐滿，現實卻骨感。這大概就是現狀。我們的預期和結果總是相反的。可能L大我是真的去不了了。填志願的時候你問我報哪所學校。並說要是還能留在L城就好了，咱們還可以常常約出去玩。

大概是你的遊說，報志願的時候我鬼使神差的報了L城的三所學校，可是卻倔強的在所選專業一欄選擇了不服從調劑。蘇啟程在成績出來的那天結合我的成績給我選了上海應運技術大學，以我的成績大概還能選個好點的專業，他幫我挑了六個專業，將利弊權衡后按照優劣依次排好了名。他說只要按照他給的順序報上去，肯定錯不了。可是計劃往往趕不上變化。

結果可想而知，自作主張的我由於不服從調劑落選了。蘇啟程在得知我沒有報上海的學校后發了很大的火。印象中這是第一次他沖我發這麼大的火。

「你為什麼總是這樣？就不願聽我一句。」

「你到底要自以為是到什麼時候？還是你根本就不想來上海，是我在勉強你對吧？」這些話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我沒有作聲。理屈的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陣，他說，「阿南，看來我真的不了解你。我累了，做朋友對我來說太難，對不起。」

「蘇啟……」

嘀嘀嘀！

沒等我說完他便掛了我的電話。印象中這也是第一次他掛我的電話。以前無論我做什麼，說什麼，即使是我的錯他也會道歉，可是這一次，他是真的，生氣了。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掛過我的電話，從來沒有。

我再打過去的時候他也沒有接。好啊，不理就不理啊，那就這樣唄。

無知，才會賭氣。可往往賭氣，會讓一切都背道而馳。

徵集志願的時候我隨便填了個學校。既不是上海也不是L城。填完志願的我除了知道那個學校在T城之外，都沒記住學校的全名。我也不知道它的具體位置，更是不知道自己報了什麼專業。但可笑的是，一個小時前我徵集的志願，一個小時后就收到了錄取通知。

我不知道我該不該相信命運，或許上天註定之後的路讓我單槍匹馬，獨自漂泊。結果總是出乎意料的搞笑。

蘇啟程自那次通話之後再也沒有給我打過電話。賭氣的我也沒有聯繫他。學霸一般的狗狗和我一樣高考失利，她低二本線三分，不甘心所以打算去復讀了。波哥低二本線九分，但是他不想復讀了，所以去了L城一個包分配的專科讀石油類專業。白岩比我高個十幾分，他第一志願報的好，所以被T城的科技大錄取了，雖然專業一般但是學校還不錯。咱班的兩個學霸一個去了川大搞什麼核工業，一個去了山東中國石油大折騰石油。千年老二在高考這場戰鬥中終於揚眉吐氣秒殺老一成功坐上了年級第一的寶座。胖子這一次考的超好，看來向陽讓胖子簽的保證書沒白寫。他去了北京一所985兼211。咱班喜歡他的那個女孩和胖子一起去了北京，雖然不在一個學校，但在一個城市，還是不錯的。

大概是我和白岩去了同一個城市，所以你又生了我的氣，又一次冷戰。你看，還是我太天真，你從來都沒相信過我。如果不是你告訴我白岩去了T城，我都不知道這個消息，我怎麼可能是為了他放着上海的蘇啟程不找。你為何從來都不聽我的解釋？

這一次，我是真的不想解釋了。你若如此之想，那便就當如此好了。

一場高考，我身邊的人好像全走了，故事是從哪個節點開始不對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好似做了一場夢。夢裏你，蘇啟程，胖子都背着行囊走了，沖我揮手，卻誰都沒有回首。

一整個假期我窩在家裏刷怪，波哥再也沒有和我一起打過遊戲，高考失利的他去青島旅行了。他大概心情和我差不多，總是會看到他空間里青島的風景。狗狗在忙着張羅找復讀的學校。考上大學的人準備行李的準備行李，放鬆的放鬆。還有大概就是像我這種窩在家裏不出門的。

後來我氣也消了，打算找蘇啟程道個歉，這一次本來就是我的錯，總要有一個人先站出來握手言和的。

可是當我真正找他的時候，他卻人間蒸發了。他的手機總也打不通。他的空間動態停留在了六月二十四日，就是我和他最後通話的那天。我翻遍了能聯繫他的所有方式，但最終都失敗了。

後來，我在他的空間留言裏找到了他以前玩的好的一個哥們，可是知道消息后我哭了一個晚上。

他去美國了。

聽他的哥們說早在五六月的時候他因為物理拔尖拿到了國外的Offer，可是卻遲遲沒有決定要不要去。但是七月的某一天他突然和大家聚會作別，決定前往美國。

這大概就是我認識的蘇啟程，他絕決的時候不給對方留一點迴旋的餘地。我拿到了遠在大洋彼岸的他新的電話號碼。卻遲疑着要不要撥通。

其實我早應該明白，他從未如此反常過，他說他累了的那一刻，我就該知道，他是真的，真的要結束一場長跑了。

如今想來我們之間的差距真的是越來越大了，地圖上短短十幾厘米的距離，卻隔着十萬八千里。我和他什麼時候是同一個世界的？高一？高二？或許只有在S中後院SOLO籃球的那段日子。那時候的他只是偏離了他的軌道，現在他終於去了他自己的世界。大概我們始終都是兩個世界的人，只是我原本有機會在他靠近我的軌道的時候靠向他的，可是我錯過了。

「曾夢想仗劍走天涯

看一看世界的繁華

年少的心總有些輕狂

如今你四海為家

曾讓你心疼的姑娘

如今已悄然無蹤影

愛情總讓你渴望又感到煩惱

曾讓你遍體鱗傷」

耳機里一首接一首的放着許巍的歌，曾幾何時我的MP4里已經被這個歌手的歌曲塞滿了。腦海里總是浮現出蘇啟程站在S中的合歡樹下，彈著結他唱那首黃家駒的《喜歡你》的場景。

還記得他說的那段話：「阿南，你知道嗎，我一直站在你的身後，期待着有一天，你會回過頭來看看我。如果有一天，你需要傾訴、懷抱，需要有人為你擦去淚水，你只要回過頭，你就會看到我在你的身後。永遠愛着你。」想到那充滿著期待的神情。眼淚就會不由自主的掉下來。自從知道他去了美國這個消息后，近來我總是會失眠，可是再也沒有哪個號碼可以在凌晨撥過去了，再也沒有哪個人會自己困到不行還心甘情願的給我講故事了。

我再也沒有收到過他的明信片，看着以前他給我寄的那厚厚的一箱物件，總是頻頻想起他和我以前的事。大概不會再有人會寄書給我，也不會再有人會在書上寫自己的感悟，幫我把備註仔細的標註出來。

我竟沒有料到，我會有回頭的一天，他也會有不在的一天。

小柒，我覺得我像一條魚，卻沒有它那麼幸運只能擁有七秒的記憶。若說沒有你的日子裏我只是一隻無所適從的魚，那沒有了蘇啟程的日子我大概是一隻脫離了水奄奄一息的魚。我也沒有料到我習慣他習慣的這麼深。

只是自古天公不作美，難逃命運始作弄罷！

這大概是我寫給你的最後一封信了吧！高中結束了，好似青春也結束了。到頭來我又回到了最初一個人的樣子。可是卻多了那麼多沉甸甸的回憶。在這整個S中里，只有你和蘇啟程走進過我的心，可如今你們都紛紛奪門而出。胖子說他不欠我的，我覺得我也不欠你的。我終於理解胖子的這句話。可是我欠蘇啟程的，我想我是沒機會還了。

最後我可能真的要和你說一句官方的話，祝你學業有成，前程似錦！

再見！

你的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