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兄弟反目

沈驥衝出八卦門，沿着清晨的街道，發力狂奔。

現在他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殺了謝清秋，為師叔報仇，為師妹報仇！

長長的一條街，他一掠而過！

只是，當他跑到街口的時候，前方忽然站出一個人來，硬生生擋住了去路。

清晨的陽光下，那人面容熟悉無比，卻是滿臉的冰冷，看着沈驥，神色複雜無比。

沈驥停住了腳步，兩人相對而立。

欒挺。

四目相對，彷彿有千言萬語，欒挺咬了咬牙，開口道：「師哥，我不能讓你找謝清秋，你這是送死。」

沈驥猶如一頭髮怒的獅子，雙目血紅，踏上一步，從牙縫裏一字字道：「說，師妹遇害時，你在不在場？」

欒挺低下了頭：「師哥，我在場，但我是去救她的，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你不要叫我師哥！」沈驥一聲怒喝，整個人的身軀都在微微發抖，「如果你還當我是師哥，當楚容是師妹，為什麼當時不動手，殺了謝清秋？！」

欒挺滿面苦楚，搖頭道：「如果我能做到，我早就那麼做了，可是師……師哥，現在我們真的沒有能力報仇，你聽我一句話，不要再固執了好不好，現在我已經取得了他們的一些信任，如果我們能聯起手來，那以後這個地方，還不遲早是咱們的天下？」

他仍然想試着說服沈驥，但這些話，他自己都已經聽着沒什麼信心了。

沈驥冷冷看着他，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他想起了曾經的那個欒挺，那個永遠都是驕傲的、桀驁的、天不怕地不怕，什麼困難都不能將他擊倒的欒挺。

到底是什麼，讓他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你給我聽着，大丈夫生於世間，有所為有所不為。能報仇而不報仇，是不仁，不能報仇便不報仇，是不義，所謂明哲保身，就是貪生怕死。你如今與狼為伍，與虎謀皮，背叛師門，和弒師、弒叔、弒妹的惡賊混在一起，你還有何面目站在我面前，跟我侃侃而談？就算你日後得了勢，這哈爾濱任你一手掌握，難道你就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欒挺語塞，深吸口氣道：「我現在不想跟你爭辯這些，毫無意義，但我只說一句，你現在去找謝清秋就是送死，我阻攔你，是為了兄弟情義，我曾經說過，我不管別人怎樣，也不管你對我怎樣，但如果有人傷了你，我一定殺了他，給你報仇。」

沈驥冷笑：「呵呵，你還真是我的好師弟，既然這樣，那你最好讓開路，我倒要看看，等我死了，你會如何給我報仇。」

他突然一聲厲喝。

「讓開！」

欒挺卻動也不動，也大聲道：「師哥，你別逼我，我不可能讓你做傻事的！」

沈驥身形微動，一步步向前走去。

「很好，不枉我待你如同胞手足一場，但你若不讓開，我便從你開始，一個一個的，給師叔，給楚容報仇！」

他說着話，腳步不停，當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已經站在了欒挺的面前。

欒挺仍然不讓，他緊盯着沈驥，也一字字道：「今天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讓。」

沈驥在他面前停了下來，冷冷看着他的眼睛，欒挺也不說話，挺起胸脯，毫不退讓的迎著沈驥的目光。

「我不殺你，但我要替師父教訓你！」

沈驥說罷，突地抬手一個耳光，狠狠打在了欒挺的臉上。

他沒有運內力，但這一巴掌打的也是結結實實，欒挺沒有動，咬了咬牙，又看向沈驥。

「你是我師哥，我就是讓你打幾下，也沒什麼。」

他話音未落，啪的一聲，沈驥反手又是一巴掌。

緊接着，沈驥上前，一掌打在了欒挺的胸前。

欒挺站立不住，往後退了兩步，沈驥毫不容情，追上來又是一腳，欒挺骨碌碌被踹倒在地，連翻了幾個跟頭，狼狽不堪。

隨後，他緩緩站起，再抬頭時，眼中也出現一絲血紅。

同時，他的嘴角也沁出了一絲血跡。

「打的好。」

欒挺緊緊咬着牙，從牙縫裏迸出這三個字，然後，再次站在了沈驥的面前。

「你是我師哥，我已讓了你三掌一腳，欠你的，也算還你了吧。」

沈驥突然哈哈大笑，目光帶淚，大喝道：「你不欠我，你欠的是師父，是洛家師叔，是洛家師妹，是八卦門，是你自己的良心！」

欒挺臉上肌肉突突亂跳，猛然聲嘶力竭地狂喊起來。

「沒錯，我欠你們所有人的，我背叛師門，我對不起你們，可是這怪我嗎？！沈驥，你是好人，你是所有人眼裏的好人，他們都當你是英雄，當你是八卦門的繼承者，在他們眼裏，就只有你沈驥，沒有我欒挺！」

他用拳頭捶著自己的胸口，兩隻眼睛漸漸紅了起來。

「沈驥，欒挺，是啊，咱們兩個的名字都是師父取的，他說希望你成為棟樑之才，成為一日千里的良馬，希望我頂天立地，永遠挺直了身軀，做一個好漢子，大丈夫。」

「我也一直希望咱們兄弟兩個可以聯起手來，轟轟烈烈做一番事業，可是你呢？每次我說要做什麼，你總是阻攔，你總是搬出一堆大道理，你不許我競爭八卦門的門主，也不許去惦記什麼武術會的會長，甚至不讓我好勇鬥狠，跟誰動手比武都得點到為止。你說要聽師父的話，韜光養晦，淡泊名利，做一個無欲無求的人。」

「可是事實呢？你什麼都不讓我做，你自己卻偏偏在做，你看看你自己，現在哈爾濱的武林界裏面，哪個人不知道你沈驥的大名，哪個人不是把你當成後起之秀，依我看，黃老頭子和單林那些人，恨不得馬上讓你來當會長，他們才稱心如意，如果那些人有個女兒，我想也得立刻送給你臨幸，巴不得當你的老丈人吧？！」

沈驥大怒，厲聲道：「欒挺，你到底在說什麼，你已經瘋了么，我不讓你做那些事，就是怕你太過看中名利，誤入歧途！」

欒挺大笑起來：「是啊，你讓我淡泊名利，怕我誤入歧途，結果所有的好事都成了你一個人的，你聽聽他們提起我的時候說的是什麼嗎？他們說的是沈驥的師弟，沒人在意我叫什麼，更沒人拿我當回事！」

「所以，我才想要證明我自己，我不比你們任何人差。我是欒挺，我有自己的名字，我的武功也不比你低，他們憑什麼，不拿我當回事？」

欒挺說着話，整個人已經如同瘋癲，語無倫次。

沈驥的心一片冰涼。

原來，欒挺每日裏不言不語，竟有着如此深的誤會。

可是，那都已經不重要了。

無論如何，他也不該背叛師門，眼睜睜看着師妹死在謝清秋的手中！

「好，很好，好得很，你問我為什麼，他們拿你不當回事，我現在就告訴你，因為你的心裏，永遠都只想着自己，沒有別人！」

「我沒有！」

欒挺怒吼，指著沈驥道：「我一直當你是親兄弟，我做的任何事，都在考慮你，你卻從不替我考慮！」

他已經完全瘋狂了，大吼之後，突然加速奔跑，沖着沈驥一頭撞了過來。

沈驥沒有躲避，兩個人頓時撞翻在地，混亂中，沈驥翻身而上，將欒挺騎在身下，喝道：「你已經瘋了，我現在就讓你清醒清醒！」

接連數拳，雨點般砸下，欒挺連躲都不躲，硬生生挨了幾拳，又是一聲大吼，抱住沈驥的胳膊，狠狠一口咬了下去，隨後，他竟和沈驥兩人如同市井之人打架一般，在地上打着滾，廝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