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那就收了做小妾吧

鹿盞言一手接過茶杯一飲而盡，也不去想自己到底喝下了什麼毒藥。她從來不做賠本的買賣，自己豁出去性命，總的要有些回報。

「既然我替王爺效力，也把命交到王爺手上，那是不是俞王答應我的事情，王爺也可以做到？」

朔王負手立在窗前，淡淡問道，「說說看。」

「俞王承諾過，為我父親沉冤昭雪。」

朔望看了鹿盞言一眼，眼裡閃過一絲嘲弄與懷疑，「據我所知，七皇子可不是一個做好事的人，怎麼會答應你這樣的請求？」

鹿盞言垂下的睫毛一顫，似乎想起來悲傷至極的往事，抖著聲線，慢慢說到，「我父親身前是戍邊大將軍的副將，兵變之時，我也在邊關，知道父親和鹿將軍他們是被奸人所害的，所以和鹿小姐一同前往帝都尋找真相。但是鹿小姐在途中被殺手殺害，所以只有我一個人來了。

不久后七皇子的人找到了我，說手上有當年兵變的卷宗，只要我代替了弱柳閣的花魁紀扶柳來刺殺你，就可以把卷宗給我，並且可以幫助我查明真相。」

既然是編故事，就編得對自己有利一點。她略去了殺手身上朔王府標誌這件事，隱瞞了自己要殺他的動機，卻提到了鹿盞言三個字，希望他能看在昔日的情分上網開一面。

朔王沒有作聲，只是放在身後的手已經握成拳，關節泛白。

過了半晌，才問道，「鹿盞言確定死了？」

鹿盞言陡然聽見他叫自己的名字，有些許酸澀，畢竟他們當年在邊境相處過很長時間，如今以這樣的方式見面，相見不相識，她心底已然沒了情誼，只有仇恨。

「是。我親手安葬的。為了避免別人找到，並沒有給她設衣冠冢。唯有真相大白大仇得報，她才能得以安息。」

一室的安靜，朔王看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鹿盞言腳有些發麻，這些沉重的過去是她的所有動機和理由，雖然不知道朔王相信了她幾分，但是她可以確定，她可以見得到明天的太陽。

「本王承諾你，為你父親沉冤昭雪。」

朔王忽然出聲，讓鹿盞言心頭一喜，說了今晚第一句真心話，「多謝王爺！」

朔王點點點頭，示意侍衛將她帶下去。

遲北有些不解朔王的做法，「爺，為什麼要留著她？她說得不見得就是可信的，萬一是七皇子的技倆，我們豈不是中計了？」

遲南倒不這麼認為，「不管她說得是真是假，但是此刻開始都為爺所用。而且，爺的意思應該是，利用紀扶柳制住俞王，也就是反間計。我倒是覺得，她會是一顆好棋子。」

況且，她的眉眼跟鹿小姐也有幾分相似，尤其那顆硃砂痣……這是遲南不敢說的那句話。

說罷，兩人看向朔王，但他卻並不說話，低頭看著手裡婆娑的一條墜子，上面五彩斑斕的圖騰和花紋，中間一顆寶石，下面垂著流蘇，一看就是邊境民族的東西。

「你們說，如果本王當時向她表明心跡，而不是等著她跟著鹿將軍凱旋再做打算，是不是結局會不一樣？」

遲南和遲北同時噤了聲，他們知道朔王口中的「她」，指的是鹿將軍之女鹿盞言。幾年前，朔王被派往邊境做監軍，與鹿予淮將軍並肩作戰，大敗數十個侵略部落。

當時鹿盞言在身邊跟著父親歷練，也就在那個時候，朔王喜歡上了性情開朗直率的鹿盞言，只是她從小跟著父親在邊關，對兒女私情反應遲鈍，他們兩個侍衛在邊上看著都暗暗著急。

只是朔王當時並沒有封王，還是一個沒有權勢沒有背景不得寵皇子，所以也不著急對鹿盞言表白，也想等自己封王之後，向鹿將軍求親。可惜世事難料，一晃幾年過去，等來的卻是她的死訊。

兵變之後，他派人多方尋找她的下落，探子無一不是彙報杳無蹤跡，無數次的失望，無數次的強迫自己認為她還活著。

如今，一個自稱是她身邊人的出現，縱然是無法考證的說辭，卻再一次將他打入地獄，他徹底心慌了，萬一她真的不在了，他該如何是好？

「爺，這位紀扶柳怎麼安排？」

「既然是俞王的美意，我也不能辜負了他。將她安置在清風閣，收了做小妾吧，做戲總要做全套。」

遲南領命下去安排，遲北看了眼外面，「爺，宴會快要開始了，估計皇上也快到了。」

朔王點點頭，快步離開書房去接駕。

鹿盞言被丟在一處偏僻的房子里，已經聽不到外面的熱鬧聲響。侍衛替她接好了手臂就帶著人走了，此刻四下無人，不由得打量起房間來。

屋子裡倒是設備齊全，一看就是女兒家的房間。她想要洗把臉找一件乾淨的衣服換上，路過一面銅鏡，裡面印出一張陌生而又不可方物的臉。

她輕撫了下面頰，腦中不由得浮現起一年前，自己劫後餘生蘇醒過來那張血肉模糊的臉，仍然心有餘悸。也就是那個時候，真正的鹿盞言死了，起死回生的，是21世紀的現代女性，路遙。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來了這個世界，只記得和身為特工的父親在躲避追殺，父親為了救她犧牲了，而她也被殺手取了性命。也許是上天憐憫，讓她以另外的身份活下來，並且繼承了這具身子的所有記憶。

相似的身世，相同的命運，讓她燃起了復仇的怒火，要是大仇得報，慰藉的是兩位父親的在天之靈！

如今這張天下無雙的臉，救她的師父可是花費了大半年的力氣才修復好。雖然早已不是當初的模樣，可卻是一張漂亮堅固的奪命利器。

不管他是當初溫雅如水的四皇子墨欽池，還是如今權勢滔天生殺予奪的朔王，只要他是兇手，拼了命，她也要他盡數償還！

回憶間，外面傳來輕微的聲響，她神色一緊，習慣性地摸向大腿，陡然想起匕首已經被沒收了。

於是順手抄起一個洗臉盆，走到門后，低聲問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