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機

殺機

原來她要提防的人是溫羽侯!蘇梨閃身急退,難以置信地望着溫羽侯,滿臉的錯愕——他為何向自己出手?然後溫羽侯什麼也沒說,以手中的洪荒劍代替了他的回答。

蘇梨感覺自己心裏頭被什麼東西狠狠地砸了一下,她一邊後退一邊咬牙心想:她一定要看看流星的信中寫了什麼。這時她目光瞥見溫羽侯手中的信紙飄落在地,便全然不顧洪荒劍的攻勢而兀自沖了過去,滌塵劍經她腕間一轉而挽起朵劍花,劍尖向下斜著去挑地上的信紙。她一瞥信紙上的字便頃刻間屏住了呼吸,身子像被定住似的一動不動。信上只有一個字:殺。

原來流星要溫羽侯殺了她,蘇梨臉色慘白,但她抓着滌塵劍的手沒有鬆開,反而越來越緊,因為只有滌塵劍才是唯一的倚仗啊。她暗暗咬唇的時候雖意識到溫羽侯方才凌厲的劍勢下其實並無殺招,但她已下了決心:若溫羽侯真要殺她,絕不可坐以待斃。

然而溫羽侯也停了下來,驚疑不定地望着蘇梨,臉上的神情很是異樣。一時兩人都表情怪異地僵在原地,氣氛詭異。就在這時,溫羽侯忽然騰身而起,手中的洪荒劍迅疾地向著蘇梨而來,這一次帶着通體的殺意。蘇梨瞳孔迎著刺目的劍光而驀地緊縮,滌塵劍指向了溫羽侯。

但她沒想到洪荒劍的劍氣越過了自己頭頂,射向了她身後。蘇梨「啊」的一聲,只見身後有兩支箭斷落在地,而她後方宮牆內的小門不知何時開了,出現了好幾個大內侍衛,其中一人朝着蘇梨和溫羽侯冷喝道:「什麼人在宮外撒野?放箭!」

溫羽侯在蘇梨仍然呆立當場之時拉着她後退,一面退一面持洪荒劍擋開了迎面而來的陣陣箭勢。蘇梨這才發現溫羽侯拉着自己的手臂上赫然開了個血口,那是方才被她的滌塵劍所傷的。

眼前飛來的箭有若箭雨,挾來的陣陣勁風擦得蘇梨臉頰生疼,她感覺到以自己與溫羽侯兩人之力,愈發難抵連綿不絕的攻勢。幸而耳邊忽然響起了一個女子脆生生的聲音:「住手!我奉了東宮太子之令,你們還不住手?」

伏在牆頭的一眾侍衛都停了下來,這時門內走出了一個長相嬌俏的宮女,朝着溫羽侯和蘇梨甜甜一笑:「太子殿下請溫羽侯去宮裏一坐。」

溫羽侯皺眉道:「你知道我?」

「溫羽侯的大名我幾年前就知道了。」她咯咯一笑,烏黑的眼珠在蘇梨身上打轉,「這位可是與溫羽侯合戰大漠王的蘇梨姑娘嗎?如今蘇姑娘的名號也響得很呢。」

蘇梨苦笑了一下,她可從未想過所謂「名號」,她的名號只有一個,那就是夜鶯。

溫羽侯沉吟片刻,望了望蘇梨后道:「那就請帶路吧。」

宮女面有難色,望着蘇梨道:「太子殿下只請了溫羽侯一人呀。」

蘇梨正想說她本就沒打算進去,誰料溫羽侯道:「既然來了不如一道進去吧,想來太子是不會介意多一個人的。」

宮女想了想,終於領着溫羽侯與蘇梨兩人一起入宮。蘇梨隨着溫羽侯跨入宮門,那一瞬間她忍不住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地面。地上的那張信紙安靜地躺着,上面的「殺」字依然觸目驚心,這時有風吹來,岸邊的垂柳一陣輕搖,那信紙便在這一陣風中吹響了河岸,瞬間沒了影子。

這時溫羽侯忽然放慢了腳步,與蘇梨並肩而行:「聽潮么?」

「什麼?」蘇梨愣了一下,以為是聽錯了。

溫羽侯面上帶着奇怪的笑意,口上只是道:「你用劍尖去挑信紙的那一招。」

那只是很普通的一招啊,蘇梨奇怪地想了想,忽然「啊」的一聲,引得前方帶路的宮女都忍不住回頭看看她。蘇梨下意識地捂住了嘴,思緒卻不停地往後退,一直回到了八年前。八年前她在停渡湖看見溫羽侯時,他騙自己說停渡湖的後面是海,她反應過來后一惱就舉劍向他刺了過去,只是普通的一招就讓那時全然不懂武功的溫羽侯連連後退。蘇梨這麼想時目光慢慢亮了起來,她想起來了,她方才劍挑信紙時的那一招與當年是一模一樣的。

那一招只是蘇梨無意間的隨手一使,方才如此,當年也是如此,想不到溫羽侯竟一直記得——記得那一招,記得他當年自稱「聽潮」,也記得蘇梨。蘇梨怔怔地望着溫羽侯,只見他亦望着自己,面上帶着淺淺的笑意,陽光就在他身後。蘇梨終於釋然,無論溫羽侯與流星有何關係,他終究是拂了流星之意,非但沒有殺自己,還主動提出一道入東宮。蘇梨想:她與溫羽侯之間的距離已很近很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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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與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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