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黎明之前

其實，在孫恆毅被帶走的那一天，趙香雲就決定自己以後再也不流淚，因為這種軟弱無能的表現完全不符合她的性格。

那一天她待在辦公室里，曾經跟孫恆毅一起戰鬥奮鬥過的地方，那個時候就是這麼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窗外，看著眼前的美好，看著整個城市的錦繡繁華，可是就跟現在一樣，哪怕怎麼努力的不眨眼，淚水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滑落下來。

這一次，輪到孫誠變得安靜，不知道為什麼，從趙香雲剛才那一句神經質一般的話語中，孫誠感覺到濃濃的悲傷，這種一直都在守護的感情看不到前方，或許是在她的心中，這次孫誠父親的出獄也不知道他們兩個能不能在一起。

畢竟除了最後孫恆毅答應了一句之外，對趙香雲一直以來的付出就再也沒有了任何回應。那麼這一次出獄之後呢？趙香雲自己都沒有了信心。

「這段時間在申報材料，快的話這周，最遲下周就能出來了。這段時間我估計你也會過得很不好，所以就來這裡提前跟你說一下。讓你別再擔心了。」面對這個有可能成為自己后媽的女人，孫誠見她不斷的流淚，也不知道該怎麼勸慰，只能把話題扯些輕鬆的事情上。

「小誠，你會不會在心裡怪我？每個人的父母其實在心裡都是不可替代的，我喜歡你爸，你應該會排斥我，換做誰都會的。」理智的趙香雲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心情出現巨大的波動，甚至開始跟孫誠聊起這種話題。

說著話，淚水還在流淌，那一抹晶瑩是這麼的悲傷：「其實很早的時候我也有個家庭，可是那個時候……」

趙香雲開始跟孫誠說著自己的過去，有關自己的過去趙香雲除了跟孫恆毅說過之外，再沒有跟人說起過，就連王豪傑也不清楚，可是現在她面對孫恆毅的兒子，還是將自己的一切告訴了孫誠，包括從開始組建家庭，到對男人的失望，一直到自己逼著自己堅強，當她說到自己在遇到孫恆毅之後的事情時，帶著淚水的臉上卻出現了開心的笑容。

孫誠坐在趙香雲的對面，聽著她平靜的說著一切，包括跟他父親之間的點點滴滴，孫誠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聽得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孫誠忽然想起了在之前時候王豪傑說過的一句話，孫恆毅其實很不容易，趙香雲也很苦，現在孫誠好像明白了這裡邊的意思。

孫恆毅所做的一切，在孫誠看來，滿滿的都是對孫誠母親的眷戀。

趙香雲跟孫恆毅其實是同類人，因為買對一件事情的時候，總是那麼的偏執。哪怕是放下尊嚴，放下個性，放下一切，都只是因為放不下心中那個人。

孫恆毅放不下的是他已經去世幾年的妻子，趙香雲放不下的是孫恆毅。

世間，唯有情字最殺人。

離開了別墅的時候已經是太陽快要落山，這段時間都是趙香雲在傾訴。

跟孫恆毅在一起的時候，孫恆毅就是這女人的一切，當孫恆毅不在身邊的時候，趙香雲就孤單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傍晚，孫誠再次拒絕了沈彥之一起出來吃個飯的邀請，自己買了些吃食，在屬於自己的那個小房子里吃了晚飯。

一天，兩天。

孫誠回來的事情，還有孫恆毅即將出獄的事情趙香雲應該是告訴了王豪傑，這個中年油膩男還曾大半夜的打電話給孫誠，詢問了很多具體的細節之後，一個接近四十歲的中年男人，稀里嘩啦的哭的像個孩子。

這幾天里孫誠一直都在等待著孫恆毅的消息。沒來之前原本以為距離見到父親的時間會很遠，可是當消息傳到孫誠這裡，知道一切都近在眼前的時候，又開始患得患失起來，感覺時間每時每刻都那麼的漫長而又難熬。

一周時間過去，現在還是沒有等到任何消息。

從最初兩天沈彥之總是主動給孫誠聯繫，想要將這份交情保持下去，到現在開始換了個位置，都是孫誠在不斷的給沈彥之打電話，詢問著有關他父親的一切。

當這天晚上，孫誠的電話響起，原本以為是董婷打來的，這段時間董婷總會打電話過來詢問情況，而且還會跟孫誠聊天寬慰他的心。

孫誠摸出電話來，看到上邊顯示著沈彥之的號碼時，心中突然間變得緊張起來。

「喂，沈總。」孫誠接通了電話，現在的他緊張的不敢呼吸，甚至不敢去主動的問了，因為他害怕失望，更害怕這裡邊有什麼變數，萬一這有什麼意外，孫誠感覺自己會被刺激到發瘋。

孫恆毅身邊的人，等待著他的每個人，敏感的神經已經經不起任何的刺激。

沈彥之那邊開始說起話來，語氣帶著輕鬆和喜悅，這給了孫誠更大的期盼，果不其然沈彥之在電話的那邊說著：「兄弟，告訴你個好消息，那邊審批下來了，我估計明天就能通知家屬了。

現在總算一塊石頭落了地。不過兄弟，咱們之間的情誼你可別忘了啊，為了你的事情，你說我們家為你幫了多大的忙……」

沈彥之的話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但是孫誠已經聽不進去其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最開始的那句話上邊。

他的父親，這次終於能夠確定真要回來了。

「沈總，這個消息能確定了吧？」孫誠感覺喉嚨有些發乾，問出來的話語都帶著一絲的沙啞和顫抖。

在沈彥之拍胸脯保證之後，孫誠掛斷了電話，心中那口壓抑了一年的氣終於發泄，孫誠緊緊握著手機在客廳里瘋狂的叫喊了一聲。

沈家在明華市的根底和能力，孫誠相信沈彥之那邊的消息一定是準確的。

現在的孫誠從未有過的興奮，同時也決定在父親孫恆毅出獄之後，不論怎麼樣都不會讓他再這樣肆無忌憚的亂來。孫恆毅，現在已經玩不起，任何違法危機足夠毀掉他的下半生。

興奮了好久的孫誠又打電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趙香雲跟王豪傑，之後掛斷電話獨自坐在客廳里發獃。這一夜孫誠心中不平靜，睡著的時候不知道是幾點鐘。

到了第二天，跟沈彥之上一天說的一樣，果然接到了通知家屬的電話。

等待，黑暗了太久，總算看到了一絲黎明的曙光。

這一天天還沒亮，孫誠已經早早起起床收拾好，坐立不安的等待著時間的到來。

太陽已經升起來，孫誠下樓匆匆吃過早飯還沒會住處，就等到了趙香雲的電話。

兩人通話說了幾句掛斷，孫誠在小區門口等待著趙香雲。

等趙香雲開車過來的時候，孫誠坐了上去，在後排座上，還有許久不見的王豪傑，今天的王豪傑穿著一身很正式的衣服，只是矮胖的身形看起來很彆扭。

三個人就向孫恆毅所在的監獄而去。

「香雲，你說恆毅要是出來的話，還跟以前一樣，你打算怎麼做？」在車裡表現最不平靜的當屬王豪傑了，甚至長吁短嘆的詢問了趙香雲一個很幼稚的問題。

趙香雲開車頭也不回：「不論他打算，我都跟著他一起。哪怕前方是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