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牢獄之災

第3章 牢獄之災

「聽好了,現在向你宣佈這裏的紀律……」一名警察拿着一張紙開始宣讀。

陸鳴只聽清楚了「這裏是東江市第一看守所……」其他的什麼都沒有聽進去。

直到警察大聲問道:「外面有沒有人管你?」

陸鳴才迷迷糊糊顫聲問道:「你……你什麼意思?」

另一個警察抬腿踢了他一腳,罵道:「怎麼通知你家裏人?有沒有電話號碼之類的……」

陸鳴一聽徹底崩潰了,帶着哭腔說道:「別……我……我不想讓家裏知道……」

一想到老娘要是知道自己成了一個罪犯的話,非昏死過去不可,頓時就控制不住眼淚了,一下蹲在地上痛哭起來。

「媽的,不想讓家裏知道?那誰來賠償工廠的損失?拿不出錢來,你就準備坐牢吧……」一個警察罵道。

另一個警察擺擺手說道:「別跟他啰嗦,放在十五號吧……」

那個警察走過來,一把抓住陸鳴的一條胳膊,拖着他就往裏走。

「去……去哪兒……」陸鳴一邊踉踉蹌蹌地跟着警察走,一邊還像一個白痴一般驚恐地問道。

警察嘿嘿笑道:「送你去快樂之家……」

出了門是一條長長的走道,天花板上的白熾燈亮如白晝,走道兩邊是一扇扇鐵門,每扇鐵門上都開着一個幾十厘米見方的小窗,雖然已經是深夜了,可每扇小窗後面都有一雙眼睛在窺視着。

警察手裏拿着一大串鑰匙,一邊走還一邊搖出嘩啦啦的響聲,聽在陸鳴的耳朵里有種虛幻的感覺,好像自己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另一個世界馬上就展現在了他的面前。

「面向牆站好!」

隨着咔噠一聲,最頂頭的一扇鐵門被打開了,只聽那個警察沖裏面的人說道:「朱俊,新來的,教他好好學規矩……」

陸鳴清楚這個房間肯定就是自己的囚室了,抬腿就往裏面走,沒想到剛走進門,就被人一腳踹了出來,連誰踹的都沒有看清楚。

「媽的,喊聲報告才能進來……」只聽裏面一個男人大聲呵斥道。

陸鳴痛得直不起身來,只覺得後面一隻手揪着他的領子提起來,喝道:「進門之前必須喊報告……」

陸鳴渾身顫抖著站直了身子,忍着痛楚喊了一聲「報告」,隨即覺得後面的警察猛地推了他一把,不由自主地衝進了房間,只聽身後有人問道:「王管教,什麼來頭?」

那個警察一邊關上鐵門,一邊說道:「新兵,能有什麼來頭?」說完,咔噠一聲鎖上鐵門,只聽手裏的鑰匙一陣嘩啦啦響,然後就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陸鳴穩穩心神,仔細一看,一顆心差點提到嗓子眼上,只見三十平米的房間,一張大炕佔去了四分之三的位置。

炕上或躺或坐差不多有二十幾號人,一律剔著光頭,一律光着上半身,高高矮矮、胖胖瘦瘦,每個人都像是看外星人一樣瞪着他。

在炕的對面則是一排凹陷的牆壁,裏面放着碗筷和洗漱用品,不過都擺放的整整齊齊的,另一邊則是疊的四四方方的被褥,那情景就像是進入了軍營。

還沒等陸鳴把整個房間掃視一遍,只聽坐在炕沿一個相貌猥瑣的二十八九歲的男人說道:「老大,交給我吧……我看這小子有點邪乎……」

陸鳴忽然想起以前好像在什麼書上看到過一個情節,第一次被抓進監獄的叫一進宮,並且還要「過堂」,至於怎麼過堂他就一知半解了,在他的理解中多半是一頓揍。

不過,此刻他已經心灰意冷,倒也沒有多少恐懼,只覺得自己算是徹底墮落了,唯一擔心的是自己老娘千萬不要看見自己的處境。

另外,剛才那個警察說賠償工廠損失的話更加讓他提心弔膽,他知道,即便把自己母子賣掉,也賠不起那條生產線。

忽然,只聽炕上一陣丁零噹啷的響聲,陸鳴定睛一看,只見一個原本躺在炕上的男人慢慢坐起來,一雙眼睛閃閃發光地盯着他,再仔細一看,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因為他看見這個男人雙腿上有一條粗重的鐵鏈。

鐐銬。

一個念頭閃過陸鳴的腦際,再看看其他的人,腳上卻並沒有鐐銬。為什麼單單這個男人戴着鐐銬呢。

「站好!欠揍是吧?」剛才說話的那個猥瑣男人已經從炕上跳下來,兇狠地瞪着陸鳴喝道。

陸鳴本能地雙腳併攏,馬上站的筆直,好像早就訓練過一般。

「犯什麼事進來的?」猥瑣男人在陸鳴身邊轉悠着,就像是在掂量自己獵物的實力,一邊問道。

「破……破壞工廠……生產線……」陸鳴把剛才從警察那裏聽來的罪名說了一遍。

猥瑣男一聽嘴裏嘿嘿怪笑道:「你小子有種啊,工廠跟你有仇嗎?」

陸鳴回答的稍微慢了一點,屁股上就被猥瑣男狠狠踹了一腳,罵道:「尼瑪,問你話呢……」

「沒有……我不是故意的……」陸鳴急忙辯解道。

猥瑣男走回炕沿坐下來,晃悠着兩條腿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陸鳴……」

「什麼?大聲點……沒聽清楚……」

「陸鳴,陸地的陸,大鳴大放的鳴……」

陸鳴話音剛落,猥瑣男跳起身來又是一腳,這一腳踢在了他的肚子上,痛得他彎下腰去,結果被猥瑣男揪著頭髮拉了起來。

嘴裏一邊罵道:「尼瑪,以為老子是大老粗呀,告訴你,老子也上過大學,難道不識字?」

猥瑣男剛說完,坐在炕上的幾個人一陣哈哈大笑,只聽一個人笑罵道:「倉狗,你上的是社會大學吧,還沒畢業就分配到號子裏了……」

倉狗乾笑幾聲,沖半卧在炕上一直不出聲的、戴着鐐銬的男人問道:「老大,給這小子取個什麼名字合適?」

男人好像對倉狗折騰陸鳴提不起一點勁,懶洋洋地說道:「你看着辦吧。」

倉狗歪著腦袋想了一陣,好像終於想起了什麼,一拍手笑道:「鳴就是鳥叫的意思,從今以後,你就叫鳥人,聽清楚沒有?」

儘管神經高度緊張,可陸鳴還有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為了避免挨揍,趕緊說道:「聽清楚了……」

倉狗滿意地點點頭,又圍着陸鳴轉悠了一圈,然後突然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陸鳴稍稍愣了一下,趕緊大聲說道:「我叫鳥人……」

號子裏幾十個人發出一陣爆笑。

倉狗很得意,正想說什麼,忽然外面樓道里響起一陣刺耳的電鈴聲,陸鳴猛地聽見這種類似於警報的急促聲響不禁嚇了一跳。

倉狗不無遺憾地說道:「老大,今晚的節目看來是沒法進行了……」

那個帶鐐銬的男人慢騰騰地坐起來,冷冰冰地說道:「鋪起來……明天再說,先安排他今晚值班,告訴他規矩……」

男人話音剛落,坐在大炕上的幾個人跳下地來,從對面牆壁的壁櫃里取出被子褥子開始在炕上鋪起來,然後按照順序,一個個在自己的鋪位上躺下來。

陸鳴這才明白,剛才的鈴聲就像是熄燈號,到睡覺時間了,這裏是監獄,作息時間自然有嚴格的規定。

等到所有人都在炕上躺下以後,陸鳴就看出了一點名堂,靠近門口第一個鋪位上躺着那個帶鐐銬的男人,只見他叉著兩條腿,一個人佔據了幾乎兩個人的鋪位。

從他以下,鋪位的大小逐漸減小,等到另一頭的時候,每個人幾乎只能側着身子緊貼在一起睡覺,此刻,第三個鋪位還空着,應該是屬於這個叫倉狗的猥瑣男,因為現在只有他一個人沒有上炕。

趁著這個時候,陸鳴把自己的新居打量了一番,只見這個房間呈長方形,差不多有十幾米長,最裏面還有一扇厚重的鐵門,不知道通往什麼對方。

鐵門的一側有一堵五十厘米高的隔斷,可以看見裏面是一個蹲式便池,房間的屋頂很高,差不多有七八米,在進門的上方三四米處還有一個沒有玻璃的大窗戶,上面裝着鐵柵欄。

「鳥人,愣什麼,過來……」倉狗站在屋子裏的最裏面喊道。

陸鳴急忙走了過去。

「今晚你值班,必須立正姿勢站好,不準動……記住,如果晚上管教從巡視道過來,必須喊報告,然後說平安無事……」

陸鳴聽得一知半解,疑惑道:「什麼巡視道?」

倉狗踢了陸鳴一腳,伸手指著對面那個高高的大窗戶說道:「那裏就是巡視道,管教每兩個小時從那裏路過一次……你可別打瞌睡啊,否則明天讓你掉一層皮……」

這一天對於陸鳴來說既恐懼又刺激,哪有一點睡意,說實話,如果現在讓他擠在陌生人之間睡覺,他寧可站在那裏值班,起碼再沒有人來揍他了,正好趁著夜深人靜理一理混亂的思路。

儘管他承認那天發生在流水線上的事故跟他打瞌睡有關,可覺得讓他一個人承擔責任有點不公平。

事實上,根據工廠倒班的安排,陸鳴應該是上中班,所以,前一天晚上他趴在被窩裏寫作一直到凌晨時分才睡下,按照他的想法,反正上午十二點才接班,他還可以睡好幾個小時。

可沒想到,他剛剛睡下兩三個小時就被人叫醒了,組長說上早班的張康突然發高燒,讓陸鳴跟他倒班,雖然萬分不情願,可他還是勉強爬起來上了流水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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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口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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