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弱水
三月的朝夕相處，三月的默契相對，他說生死契闊，與子成悅，他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讓她愛上了他！可他！他怎麼能這樣！他怎麼能這樣！風魔似乎是特地讓自己看到了這一切，他下一個目標就是自己了？孟娘看着風魔邁著步子朝自己走來，孟娘不明白為什麼他要這樣做，就在風魔的利刃即將刺入孟娘身體的時候，道士回來了，道士逼走了風魔，救下了孟娘。
孟娘無聲地看着已經化為廢墟的城鎮，眼前一黑暈了過去。醒來之後，孟娘發現自己被道士帶到了黃泉，前方是奈何橋，道士說，她人雖活着，但心已死，若她願意轉世，便去飲了孟婆湯，走過奈何橋，如此方可去往下一世。
孟娘端著孟婆湯，愣愣地看着孟婆湯，不！她不能轉世！她要報仇！她要讓那人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既然他是魔，那她便修仙，不將他殺死告慰亡魂，她怎麼能死！她不能死！
孟娘將自己的孟婆湯潑到忘川河中：從今天起，我就是孟婆，我要在奈何橋邊送別家鄉的親人，我就在此地修行，記下他所造的孽！等我什麼時候將那人擊敗，再飲了這碗孟婆湯，走輪迴之路。
忘川水，奈何橋，斬不斷千年痴念輪迴轉，碧落黃泉，命運難言，化不開的青絲白髮情和怨……
這段往事聽在楊帆耳中，使他更加好奇孟婆到底長什麼樣，於是不顧陸判的阻攔，扮投胎鬼去討要孟婆湯。
「來來，喝。」孟婆眼如死灰的舉起孟婆湯給楊帆，楊帆好奇的盯着她，趁其不注意，伸手抓下了她的面紗。
「啊！」孟婆波瀾不驚的死魚表情終於發生了變化，她急忙拿手捂住了面紗。
雖只是一剎那的真容泄出，楊帆已是驚為天人，這是一張絕美的面孔，他不禁看的痴了。
「好個登徒子，找死。」孟婆滿臉怒容，杏目圓瞪，毫不客氣，張手便拍。
一股強烈陰風襲來，楊帆只覺得身子一輕，轉眼身子便已經飛至半空。
「啊！」
楊帆慘嚎一聲，身子沒入了弱水之中。
弱水三千，鴻毛不浮。
楊帆的身子立馬便被弱水淹沒，陸判一見不妙，拍著大腿叫道：「孟婆，你好大膽。」
孟婆面上怒容不減，怒斥道：「登徒子，死有餘辜。」
陸判一聽這話，氣的直跺腳：「孟婆啊孟婆，這次你闖大禍了，他可不是你能打殺的。」
「管他是什麼人，反正我已經殺了，還說他做什麼。」
陸判氣的面色鐵青，可偏生對孟婆又無可奈何，對於一個心死卻滿懷執念的人，斥責，懲戒等等根本就是枉然……
話說楊帆跌入弱水，只覺冰冷刺骨的寒意向著周身襲來，他想動，但是不可能，全身黏糊糊的，好像被一層又一層的漿糊裹住，任憑他有千般巨力，也掙脫不得，漸漸的，他的意識陷入了混沌之中。
就在行將被弱水吞沒的那一刻，楊帆周身忽的佛光大現，七彩佛光照耀下，弱水如臨大敵，退避三舍。
滿是淤泥的河床上，佛光所到之處，蒸騰出絲絲黑氣，無數的煞氣於弱水中凝聚，匯聚，竟化做一條黑龍，龍口大開，仰天便是一聲長嘯。
「昂！」
一聲龍吟，震天動地，整個弱水頃刻顛覆，巨浪滔天，幽冥地府為之一顫，弱水傾巢而出，倒灌入地府城池，不知多少小鬼遭殃，又有多少惡鬼趁亂逃出生天。
一時間地府大亂，十殿閻王不知如何是好。
幽冥地府潮水席捲，城牆傾軋，宮殿盡泡弱水之中，萬鬼哀嚎，十閻王驚恐無狀，忙傳音向地藏菩薩呼救，然菩薩竟無聲無息，對此間一切置若罔聞。
「菩薩，如今地府大亂，您為什麼不出手相助？」先前那青衫弟子不解，陡然相問於地藏菩薩。
菩薩一臉無奈，愁苦哀嘆道：「天命如此，非貧僧一人之力可挽，此乃劫數。」
弟子再問：「菩薩，敢問天命又是什麼？」
「地府掌六道輪迴，三界生靈本該盡歸生死簿掌管，可如今的地府卻是……哎……」
地藏王菩薩沒有繼續說下去，如今的地府，勢弱不說，如果離了天庭，佛門庇佑，只怕任何一個勢大的妖魔都可以來去自由，勾了自己的生死薄。
要知道地府是天道成立的，是要三界生靈循環投胎，是要求公平公正的判斷生靈生前善惡，再判他投胎好醜，可是如今的地府卻不行，只要神佛一插手，該死的可以死不了，該活的也活不了。
六道輪迴不再公平，地府還能是地府嗎？
「有生既又死，有死方生，不破不立，待一切痛定思痛后，方知靠山山會倒，靠水水會竭，求人倒不如求己，阿彌陀佛。」
青衫弟子不明所以，但見菩薩合目入定，也不敢打擾，悄然退出……
再說楊帆，沉入河底，有七佛加身護持，佛光所到之處，一切盡化虛彌，尤其是身下竟被佛光浸蝕，漸出現一方寬三丈的黑洞來。
其黑不見底，楊帆身子漸漸沒入其中，落入不知多少丈，竟落入一大石上面；說來也妙，這石頭竟不懼他身上佛光，佛光照耀之下，竟熠熠生輝，別具一格。
細看之下，便可知道這石頭不是尋常之物，乃一渾然天成之物，其身有三丈六尺五寸高，有二丈四尺圍圓，上有七竅八孔，納日月之精華，吞吐天地輕靈之氣。
楊帆此刻神識已入混沌，身跌此石之上，竟好似人落水，噗一聲竟沒入其中，再不見蹤影。
渾渾噩噩，不知時間幾許，楊帆於一方小天地中蘇醒，此間鳥語花香，草長鶯飛，好一派芳華氣象。
楊帆入得奇境，雖虛懸半空，但行走無礙，行走於雲霧之中，宛如穿行於市井小巷，無半點不妥，他心中好奇，四下張望，於茫茫海上見得一神山，立時眼前一亮。
海納百川，浪濤捲起擎天處，正是百川會處，萬劫不動的大地根脈，一方靈島矗立天地之間。島上那座山頂上，有一塊仙石。
其石有三丈六尺五寸高，有二丈四尺圍圓。三丈六尺五寸高，按周天三百六十五度；二丈四尺圍圓，按政歷二十四氣。上有九竅八孔，按九宮八卦。四面沒有樹木遮陽，倒是左右有靈芝仙草相襯。
見此景，楊帆不由心中一凜，此刻所見所聞竟於那五百年間相傳的西遊石猴所在東勝神洲中傲來國海中花果山一般無二。
楊帆揉揉雙眼，確信所見無誤，心中不禁錯愕：「莫非這乾坤逆亂，我竟然來到了五百年前？」
想想有這可能，楊帆好奇前往山頂，落得仙石旁，窺得其全貌，方才知道這裏並不是五百年前。
再看這靈石，雖然形狀大小和樹上描寫的一樣，但也有所不同，這上面昏暗無關，哪有仙靈之美，靈光溢彩。
而且靈石上更是繪製一陣法，楊帆雖然不認得，但是看見所繪圖案通紅無比，並且有紅艷流光閃動，細聞之下，竟有血腥撲鼻，這竟是以血媒入引的陣法。
這陣法名叫聚靈陣，乃用仙靈之血為媒，聚三界輕靈之氣，納仙靈之胎。
楊帆不認得這陣法，但看見后也覺得脊骨涼颼颼，知道有人在此設陣，必有圖謀，若是攪了這人好事，只怕會給自己平添禍端，還是速速離去為好。
楊帆便要逃走，豈料元神不聽從吩咐，而且靈石傳來一陣莫大牽引之力，竟拉扯他撞上。
咚！
楊帆撞的五內翻騰，眼冒金星，身子貼在巨石之上，便見這聚靈陣血光陡然大增，竟化出道道豪光纏繞而來，好似化作一蠶繭要將楊帆吞沒其中。
楊帆驚恐掙扎，周身佛光乍現，聚靈陣識得厲害，一下子將其彈飛出去。
楊帆身飛天外，隱約中見那靈石中有一靈胎閃動，但見此胎拖一長尾，似人非人，他要再細看時，身已被彈出這方天地。
噗！
楊帆竟被彈出了弱水河中，他虛浮半空，長喘粗氣。
只見地府盡數遭到水淹，十大閻王正帶領判官陰兵四下搶救，而自己的下方，孟婆此刻托一瓷碗，瓷面繪有六道輪迴，她正念咒驅法，只見翻騰的弱水正逆流而上，向著她的瓷碗中捲來。
說來也妙，這小小一碗，竟能容納江河水量，不稍多時，被淹沒的奈何橋顯露真容，被吞沒小鬼此刻個個仰天倒地，肚漲如球，弱水正從他們口鼻中汩汩湧出，模樣頗為凄慘。
孟婆收了弱水，目光陡然一厲，轉而衝天上的楊帆瞪來，星眸中兩道寒芒如利劍刺來，盯的楊帆心神惶惶，腳下不穩，身子栽落在地。
「哎呦！」楊帆摔了個朝天跤，忙爬起來。
「你在河底做了什麼，竟攪的地府天翻地覆。」孟婆搶上兩步來，目光直逼楊帆。
楊帆被一女子如此逼視，心中惶恐，可轉念一想不妥，他堂堂一男子漢怎麼能怕她一女子，於是鼓起胸膛據理力爭道：「我做什麼了，還不是你這刁難女子把我打落河底，要說為什麼這樣，我還要問你呢。」
孟婆氣煞，抬手便拍，但見她芊芊玉手陰風纏繞，若是拍打下來，楊帆必定被拍成齏粉，魂飛魄散。
陸判見狀，急忙橫插到二人中間，護住楊帆叫道：「不成，他是佛門弟子，殺不得。」
「佛門弟子？就他這樣尖嘴猴腮模樣，也配。」孟婆還要再打，陸判還要阻攔，只見孟婆一甩袖，他便被撩出五丈開外，狼狽倒地。
楊帆立馬察覺不妙，孟婆掌力未至，掌風先到，勁氣所到之處，強大無比，竟壓的他喘氣不得，周身猶如被撕裂一般痛楚。
「啊！」楊帆緊咬牙關，忍痛伸手格擋，豈料這一出手，他手中爆射一道精芒，其光銳不可擋，直刺孟婆掌風。
孟婆慘嚎收手，驚看之下，赫然發現右掌竟已經被洞穿了，傷口正有一股庚金銳氣肆虐，她忙噴一口陰氣在手，只見電火於掌心迸射，稍時陰氣滅去庚金銳氣，傷勢方才止住惡化，再一口陰氣入手，傷口立時以肉眼可見速度恢復，眨眼功夫，傷勢已經平復，肌膚恢復如初，雪嫩非凡。
楊帆未覺身死，詫異的收手查看，方察覺掌心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方碎石。
此石如蠶豆大小，吸附在掌心，融其血肉之氣，閃耀庚金銳氣，楊帆好奇撫摸，竟覺它在顫抖，莫非此物有靈性？
與此同時，楊帆腦子似乎多了一些奇怪的咒語，他要細細查看這些是什麼時，突然聽到孟婆喝罵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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