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節

趙英把酒喝光之後，把空酒杯亮給我看。我拿著酒杯笑了一下，把酒也喝光了，然後把酒杯給她看。大家又都是喝彩。

富源朝我豎起大拇指，表示我夠意思。

金慧見我喝了這麼多白酒，怕我醉倒在婚禮上，就挽著我的手臂，對新人和來賓們告辭，想和我早點離去。

這時候胡光華拿著酒杯過來了，對著金慧說，「金總，你是女強人，成功的企業家，今天趁這一對新人大喜的日子，我一定要敬你一杯。」說著拿了兩杯酒過來，一杯給金慧，一杯自己拿著，然後舉著杯子要和金慧碰杯。

以前，胡光華到過金慧辦公室，也一起喝過酒，自然認識，今天遇到一起，他卻單獨要敬金慧，這讓來賓們多少有點意外，我心裡也有點惱火，這傢伙，想幹什麼？

金慧拿著酒杯，很禮貌地對胡光華微笑著說，「胡市長過獎了，我們今天都來參加新人的婚禮，讓我們為了新人乾杯。」

「對，說得好，為了新人乾杯！」胡光華很豪爽的樣子，和金慧碰了一下杯之後，就把酒幹了。

金慧看到胡光華已經幹了，也把酒幹了，然後亮出杯底。

大家都喝彩叫好。

然後，金慧就和新人告辭，挽了我的手臂一起出來，上了車返回。

因為喝了酒，我回去多喝了一些飲料，然後睡了一覺。

說實話，金慧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女人，她陪我出席婚禮，表現是那樣的大方得體，面面俱到，又不失體面高貴，如果不是因為懷疑她和李總的那種關係，我真的找不出她的缺點來。可是，我和她在公眾場合是看上去無懈可擊的和睦夫妻，心裡卻同床異夢，我一直都沒有放棄和她離婚的念頭。我的辦法就是，不主動和她提出離婚，也很少和她同房，性冷淡，差不多一個月才有一次，時間一久，她就會知道我的想法，到時候她自己就會忍受不了，主動和我離。

可是，金慧卻沒有和我爭吵，她明顯的在忍耐，也肯定在暗自傷心，她有她的自尊心，我和她差不多已經貌合神離。

這天，她終於和我攤牌了，她問我，「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有點困窘，但為了離婚，卻不得不做出冷傲的神態說，「你和李總的關係，我已經知道了。」

金慧的臉色有點蒼白，我以為她會不承認，並且做出很生氣的樣子，把我臭罵一頓。可是，她沒有這樣做，她低頭沉默良久，轉過身進到裡面卧室里去了，裡面傳出來她的哭聲。

我站在客廳里，聽著她的哭聲，心裡一陣難過，禁不住也眼含淚水，我想去勸她一下，可是，我卻沒有動，因為我想要離婚，就不會去勸她，要是去勸她，就無法離婚。我必須硬起心腸，因為我必須對小鹿有個交待。

金慧的哭聲在裡面響著，我感到一陣心理上的煎熬，這種感覺讓我無法坦然面對，於是我離開了。

我知道，這對金慧有點殘忍，可是，不這樣又如何離得了婚呢？

過了兩天，金慧約我在一家咖啡廳里見面，我去了，到了那裡，包廂里只有她一個人，我坐到她對面，一人要了一份咖啡，然後，兩個人就是長時間的沉默。我已經打定主意，不先開口，讓她先說。

過了有那麼一陣，金慧才開口了，「我想了很久，想和你達成一個君子協定，不離婚，但兩個人各自自由，不干預，不過問，不影響對方。」

「為什麼要這樣？」我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問。

「因為你我現在所處的位置，離婚會有很多不利。」她過了片刻又補充說，「至少，一年內我不考慮離婚。」她說完，不等我再說什麼，起身離開了，留給我一個高傲的背影。顯然，她已經決定這樣做，不容我有別的什麼想法。

見到小鹿的時候，我對她說，「我和金慧已經有了協定，一年後再考慮離婚的事情，現在，我和她保留法律上的夫妻名分，但各自不干預對方的私生活。」

小鹿聽了之後，依偎在我懷裡，長時間沒有說話，看得出她並不開心，反而有些沉重。

「寶貝，你在想什麼？」我問她。

她說，「其實，你們是很好的一對。」

我沒有想到小鹿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好像是在為我和金慧的分開而惋惜，這讓我感到不可理解，於是我笑了，摟著她說，「小傻瓜，你想什麼呢？」

「我覺得有點對不起她，有點歉疚的感覺。」

「小鹿，你真善良。」我說完摟緊了她，覺得她是這樣的可愛，甚至有一種心痛的感覺，為了她，也為了金慧。我突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想法，就問她，「如果，金慧留在我身邊，你會和她和平共處么？」

她有點不悅起來，「我不，你是我一個人的，誰也別想分享。」

我笑了一下，未免有點兒難堪，我說，「真不知道古代那妾成群的人，是怎樣過來的。」

「那是封建思想，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休想！」她一臉的不屑，鄙視著我。

我只有自我解嘲，「是啊，現在是女權時代。」

小鹿是善良的，可也是自私的，她有點同情金慧，卻毫不猶豫地捍衛她的愛情，不允許任何人分享，現實就是這樣矛盾，也是這樣真實。

我不再去金慧那裡了，下班之後就回去和小鹿在一起，再就是隔兩三天去周珊珊那裡。這樣一來，我只有小鹿和周珊珊兩個女人，應對起來感覺輕鬆多了。

這天，我正在公司里上班，楊麗打電話給我，說金慧昏倒了，已經送到醫院。

我愣了一下，馬上猜測這是不是金慧因為離婚的事情自殺，因為很多女人在經受感情的打擊之後，都會選擇自殺，這種事發生得太多了，不然怎麼會這樣巧。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去醫院看看她，畢竟在公眾眼，我和她還是夫妻，何況我與她還是有感情的，如果連她面臨生命危險都無動於衷，那成什麼了。

我趕到了醫院，楊麗，劉海，林曉燕，還有公司里很多人都在。我一進去，劉海就迎過來說，「國慶你來了，金總是上班的時候暈倒的，醫生正在搶救。」

「是暈倒的么？」我問。

「是的，暈倒的。」劉海說。

看來金慧不是自殺，我鬆了口氣。

這時候一個護士出來了，問我們，「誰是病人家屬？」

我趕緊走過去說，「我是。」

護士說，「你是病人的什麼人？」

「是丈夫。」

「你妻子懷孕了！昏倒是因為低血糖，沒有什麼事情，可以馬上出院。」護士說完走了，卻又回頭鄙視了我一句，「妻子懷孕都不知道照顧，你這男人怎麼當的！」

我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