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洋場大上海(上)

十里洋場大上海(上)

十里洋場大上海(上)

有幸找到一張當年長航客運南京港的時刻價位表。表上顯示,南京港18點15分開船,第二天清晨6點10分到南通,中午12點到上海,四等艙船票票價是8.30元。

中國人把長江上游稱作金沙江,然後是川江,荊江,一致認為過了九江就是揚子江了。我卻認為只有過了南京才能真正稱作是揚子江。江面變得寬闊,寬闊到兩岸的岸線都顯得飄渺起來;江水變得浩瀚,浪花一直**著船身。宜昌那剛剛衝出西陵峽的狹窄江面與這裏相比,才懂得什麼叫小巫見大巫。遠遠望去,岸畔有搖曳的蘆葦,似乎還有成片的柳林,一艘噴著濃煙的拖輪從我們船邊吃力的駛過,後面拖着長長的、數量驚人的貨駁,船尾飄着國旗,重載的船舷幾乎快和粼粼金波的江面零距離接觸。

我到過兩次上海,第一次是假借出差之名與竹器廠的浙江來的篾匠陳師傅一起去的。那年風傳上海流行甲肝,鬧得人心惶惶,也是我們有些忐忑不安,在武漢市還猶豫過,最後還是好奇戰勝了恐懼,我們還是悄悄地登上一艘從武漢開往上海的快班輪。那是一個春天吧,我們還穿着黑呢中山服,江風凜冽,站在船舷還頗有些涼意,茫然的望着南通港在晨曦里消失在船后,就躲進船艙睡覺,抽煙,談閑話,還有看書。

第二次是與妻兒一道從南京乘船東去。初夏的船上還顯得不那麼熱,早上稍帶涼意的江風毫無顧慮的在甲板上橫衝直撞。是兒子首先發現江邊出現了大片大片的工廠企業,我們就涌到船舷,高高的煙囪,呆板的廠房,蜿蜒起伏的管道,還有陽光下閃閃發光的煤氣櫃,那就是***從日本引進,也是他所謂改革開放的力作之一的寶鋼。隨後我們就看見了吳淞口的水位鍾,客輪掉頭**了黃浦江。江面變得狹窄了,岸邊擠滿了各種船隻,也有小型軍艦,灰色的,掃雷艦,炮艇,驅逐艦,岸畔的碼頭上有不少陳舊而結實的高大庫房,在我們的視線里緩緩移動,這就是我們第一印象的上海。

我們是在十六鋪客運總站上岸的。擁擠的,嘈雜的,大多數人*着我們一竅不通的語言的上海就這樣呈現在我們面前。第一次來的時候,我和小陳住在外咸瓜街的一間破爛的旅社裏。潮濕的房裏塞滿了人,高低*,上下鋪,天南海北的人晚上回到這裏蒙頭就睡,第二天早上又各奔東西,亂鬨哄,髒兮兮的。第二次是和妻兒一起沿街找到的,在小東門附近。旅館不大,很安靜,我們住在二樓,木板壁,擦得很乾凈的樓梯,房間收拾得很整潔。有一天,女服務員好奇地問我們是不是四川人,妻子回答是宜昌人。見這位中年服務員不知所以的模樣,我提醒了一句:"葛洲壩,在我們那裏。"她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連連點頭:"葛洲壩,我知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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