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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跟小亮在門口看見豪哥的時候是中午。那天中午是我把小亮拉出來的,為此小亮還一路喋喋不休。

「小人同志,我真懷疑我沒來楊橋鎮之前你是怎麼過的,這也怕吃辣,那也怕吃辣,我真懷疑你是不是J省人。」

我趕緊辯解道,「亮亮,這也不能怪我啊,你看看這段時間鄉里的伙食,那是人吃的嗎?周一是一碗青椒炒魚,周二是一碗毛豆跟零星幾塊肉,反正我是沒看到肉,我還不知這菜的重點是辣椒還是肉,而且辣椒奇辣無比,你沒看我都上火長痘痘了,我怎麼敢吃啊。」

「那你就不能將就下吃下我的餅乾啊,非得拉我出來吃什麼炒粉,快點走,我還趕着回去跟我家那位上網呢。」說着,拖着我一個勁兒走。

我有點不滿,「天天聊,就有那麼多聊的啊。」

「你不懂,那算是我的精神寄託,在這個鬼地方,我都比和尚還和尚了,搞不好人家和尚廟裏還有尼姑,我們呢,我都快三個月沒見過女人。」

我撲哧大笑起來,「計生辦的姐姐們不是女人啊?」

「哎,別提了,曾姐跟周姐都要生孩子去了,唯一我看得上眼的劉姐,雖說孩子都上學了,但如果她不是一個笑點極高而且還時時板著臭臉的少婦,我想我還是有點胃口的。」

我破口大罵道,「滾,好色之徒。」

就當我們準備進政府門口的時候,身後就大老遠的傳來一陣「吱吱喳喳」聲,我們頭都不用回就知道是豪哥跟他那輛破寶馬,果真是他,一臉垂頭喪氣的樣子,騎車的路線是彎彎曲曲的。

我們喊他,「豪哥,注意,注意,別發生交通事故。」豪哥沒心沒肺地騎着車,險些撞到我們。

我說,「豪哥,今天怎麼那麼早回來啊,村委沒有什麼事啊。」

還沒等阮小豪答話,王小亮就接着調侃道,「豪哥,我早就說你這個大學生村官不過是個虛職,還村委副書記,你說你連個屁權都沒,再說了,你到那破村部坐着有什麼用,還不是看報紙什麼的,估計只有蒼蠅才願意搭理你,早就叫你別去了,呆在鎮里,跟着我們混,弟弟還能夠幫哥哥解解悶。」

要是在平時,豪哥肯定是「滾」字一個破口甩罵開來,但這會他沒有回答,一副蔫巴巴的樣子。

我說,豪哥,是不是生病了?

他勉強開了口說,沒有,就是覺得有點不舒服,我先回去休息下。

王小亮想繼續追問下去,我趕緊拽了下他的衣角,我是了解豪哥的,他是個能夠藏住秘密的人,他很多心事都埋在心裏,從不跟我們說。上次他搞了個搭棚蔬菜,我還是從左龍大哥那裏得知的。在我看來,豪哥跟小亮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雖然兩個人都愛調侃都愛玩笑,但小亮能夠敞開心扉與你交心,豪哥則是遮遮掩掩的,愛玩陰的。即便如此,客觀上來說,豪哥還是我的前輩,雖然他不是公務員,但他做村官取得的成績,還是有目共睹的,這些日後你們就會知道。

豪哥轉身離去的時候,又好像想起什麼事要跟我們說。

「對了,街口那邊有個美女,不過也還有個傻逼,小亮可以去飽下眼福。」豪哥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隨時都會有驚喜告訴我們。

但小亮以為豪哥是在玩笑他,不願意去。

「你相信豪哥的鬼話啊,我跟着他們下鄉不知道多少次了,連個像樣的女人也沒見着過,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美女呢?」我知道他的鬼把戲,就沒答他的話。「不過,我跟蘇蘇網聊也不急,要不你陪我到街口去看看?」

我們到了街口,看到了一幕極為經典的一幕。

一個帥哥身上扛着一個大包,一路走來有點捨身炸碉堡的凜然,手上還拉着一個誇張點說能夠裝下我的皮箱,雖然那哥們帥,但我們很快不約而同地把目光轉向了他身旁的美女,飄逸的長發,曼妙的身材,讓人垂涎三尺的臉蛋,這種絕對是能夠讓你看一眼就撲撲心跳的美女。

「哈哈,一定是新來的美女新人同事。」我們倆對視詭異地笑着。

我們是在對面看着他們的,小亮跟我分析著,那絕對是新來的同事,旁邊那個帥哥肯定是她的馬夫。我點頭表示贊成。

我們也想上去當一回美女的馬夫,但又覺得這樣有點唐突,覺得還是假裝在政府門口巧遇為妙,那樣子不定會給美女留下的印象不菲。於是我們快速折回政府門口,靜靜的守株待兔。

以為行李太多,從街口走到政府約莫要十來分鐘,正當我們聊得起興的時候,他們就到了。

「*&¥#@%……」那位美女開口說了話。

我們兩頓時啞口無言,不知所云,頓時有點失望,不知道美女說的是哪國的鳥語。

沒一會,身旁的王小亮恍然大悟,也用了鳥語回答了她。

我的心一下子拔涼拔涼的,沒猜錯的話,那位美女跟亮亮都是本地人,說真的,因為L縣給我的印象極差,厭惡這裏的生活工作,由此派生出厭惡這裏的人與物。但我的心情很快恢復起來,像亮亮所說,美女還是可以養眼的,何況認真端詳那女的,首先個子比就我高,這點就讓我敗下陣來,前面我就說過,身高就是我的一個傷疤。

王小亮剎不住車一個勁兒跟那位美女聊個不停,把我跟那位帥哥晾在一邊。我跟帥哥對視笑了下,想着說幫他減下負幫他拿下行李,誰知他鳥不都鳥我,我甚至還看見他眼神里透露出一絲不屑,這讓我很惱火。

沒一會,那位美女就走了,臨走的時候還很詭異地看了一眼那位帥哥,只剩下三個爺們矗立在政府門口。王小亮的魂算是被那位美女給勾走了,我死命掐了下他都沒知覺,便一個勁兒踩了下他的腳。

他「哎呦」直喊疼。

我趕緊把他拉到一邊,忙問他這是怎麼回事。

他說,瞧見沒有,眼前這位1米8的帥哥就是我們以後的同事。

「啊?」我驚訝不已。

「啊什麼,就是他,剛剛那位是小學老師,在路上看見這位帥哥下車扛着大包小包的,就幫忙指了路,看來這鄉下也是有美女的,我就說平時里怎麼沒見到美女的身影,原來美女也是好色的,看來她們的嗅覺還是蠻靈敏的,還能在大中午嗅到一位帥哥。」說完,他跟那位帥哥搖了下手。

「我說別搖了,人家不愛搭理我們。」

「好像是啊,我覺得這個傢伙絕對不是省油的燈。」王小亮也認真起來。

我跟王小亮忙着上去要幫他提東西,沒想到他冷冷的帥下一句話,「不用了。」

我跟小亮都覺得他不識好歹了,但看他說着普通話,又是一個人來報到,肯定也是個不容易的外來人,便沒跟他多計較。

我認真端詳他背着行李離去的背影,那體魄確實是迷人,不愧是個帥哥。

我正要準備回去,主樓里就傳來喊我的聲音。

「仁小兵,仁小兵。」那是唐福副書記喊我。

我跑了過去,以為他要立馬吩咐我做事,沒想到他皺着眉頭呆在原地,然後一副驚訝的樣子,說,「小兵啊,來了啊,速度蠻快的。」

我開始厭惡起來,對於這種裝模作樣的腔勢特別厭煩,在楊橋鎮就有那麼幾個裝腔作勢的人,擺着一副領導的架勢,連九品都不到的屁官,就愛裝,甚至還想着過把領導癮,對你進行個痛快的使喚,全然不把你當人看。

我沒有答他的話,準備等他說完話就撤人。

「小兵,剛剛那個是新來的新人吧,就住你們三樓吧,你們幾個算是前輩的,要對人關照下,處處讓着他一點,要互相幫助,楊橋鎮的明天還是你們幾個年輕人的。」這不是官腔十足嗎?楊橋鎮的明天是誰的還能輪到他說了算?不過,我開始對那個帥哥反感,人剛到,就找熟人幫忙打點關係,一看就知道是哪個縣裏領導的公子哥,估計沒幾個月就會借故調到縣裏的哪個部門了。近些年來,官場上似乎有那麼一個怪圈,這人啊,越是被調到越山區越貧困的地方就越容易提拔。所以,有關係的人都匆匆沖向貧困的基層,把基層作為一個跳板,奔往更高級別官場的跳板。

唐書記繼續說,「小兵啊,這段時間也夠辛苦你的,不過也不錯,年紀輕輕的負責黨政辦,年輕人就要勤快做事,你想想,哪個領導不喜歡勤快的年輕人啊,日後提拔也肯定是提拔這樣的人吶。」這話我可有得說,首先,我只是個打雜的,我並非是文書,只是文書的副手,協助他做黨政辦的日常工作,但這個協助也只是說得好聽,實際上幾乎日常性工作都是我在做,也就是做些沒有名分的活兒。從前我一直以為文書是個好差事,至少從字面上理解是件很光榮的差事,有文化的讀書人,也可以這樣理解,待到自己真正的到了基層,才明白基層最苦的差事就是做文書了,領導辦公室的整理是文書的活兒,接待來客也是文書的活兒,幫領導打材料也是文書的活兒,就連政府里的燈泡壞了還是文書的活兒。

在鄉下,似乎個個都是全才,幾乎每個在基層生活了幾十年的「戰士」,其戰線拉得最廣,涉及面也廣大,從計生到綜治,再到招商引資,再到武裝招兵,然後到組織宣傳,幾乎每個人都能勝任,即使被分配分管自己不擅長的版塊,也要裝出「全才」來,也應了鄉下那句俗話,「懂又不懂,屁股聳聳」。

唐書記的話中有話,這從他一開口我就知道了。他接着說,「剛剛尹書記找到我,班子會上也討論過,決定派你跟王小亮到計生辦協助下工作,馬上就要迎檢了,計生辦的兩個女同志又要生孩子去,這一時半會也抽不出人手,你們年輕人就吃吃苦,多分擔些。」我知道唐書記是在忽悠我,我們這些小嘍啰的事怎麼會驚動班子會的討論了,不過是書記的一句話,或者連黨委書記也不知道,就是他計生分管領導的一個主意,冠名黨委書記以及班子的決定,像這種用上級來壓人的把戲我是看多了。

本來辦公室的事還能夠應付裕如,現在多了一個重活兒,無疑是雪上加霜,內心裏是一百個不願意。

唐書記見我愁眉鎖眼的神色,知道我表面上答應着內心是極為不情願的,便撒了彌天大謊說,「小兵啊,別灰心,好好乾,下次計生辦分個女同志來的時候,我們會儘力撮合你們的。」

我內心竊喜一陣后又是納悶,那又是要到猴年馬月的事情啊,簡直是大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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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子裏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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