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商人的千層套路

兩人回到玉府休整一番后，歐陽舟便與唐埃蒙提著從翡龍山脈得來的收穫，去了楓羅城的商業街。

一般來說，每個勢力都會有自己的集換點。就拿玉家為例，唐埃蒙收集到的珍寶可以直接拿到玉家指定的任何商鋪換取積分，而這些積分能夠在玉家內部，以優惠價換取很多東西。不光是修鍊材料和修鍊器械，哪怕是置換房屋，聘請更高級的家族武教，提高伙食質量都可以。

這種內部積分制度不僅能確保肥水不流外人田，也能防止動輒十金百金的高價修鍊材料大量湧入市場，導致貨幣體系崩塌。

但是這些積分對於唐埃蒙來說根本就沒有用。唐埃蒙是跟玉家少爺搭上關係的人，想要什麼便利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而且對於唐埃蒙這個沒有靈根的人來說，購買高級的修鍊材料或者聘請高級武教都沒什麼必要。

所以唐埃蒙還是要去商鋪賣掉這些東西，讓它們變成真金白銀。

歐陽舟帶唐埃蒙來到了街區最熱鬧的一家拍賣行。這家拍賣行在楓羅城要給玉家定期交保護費，但其歸屬權卻是蕭陽國的一家大財閣，因此相對比較有權威性，既不宰生也不殺熟。

看著這氣勢輝煌的門面，唐埃蒙確信自己來對地方了。

雖然很多穿越小說裡面，主角往往會在偏僻的小店裡發現被廉價賤賣的寶物，但是這種好事發生的概率不亞於在路邊攤上買到唐宋時期的出土文物或者內部藏著寶玉的破石頭。當然，如果你正巧是擁有透視眼外掛的都市文男主角那就另當別論了。

但是大商鋪就不同了。雖然大商鋪難免會出現店大欺客的現象，也不可能出現廉價買到寶物神器的橋段，但它們做的都是有保證的交易，至少不會毫無底線地宰客。

「兩位貴客，裡面請。」

迎賓的年輕姑娘身著雲袖錦裙，對兩位風度翩翩的客人笑道。不過當她看到兩人人背著的巨大包裹后，面容卻不自覺地抽了一抽。

背著這樣又大又髒的包進來，簡直就像是剛搶劫完的劫匪似的，太掉這金碧輝煌之地的逼格了。但是當兩人亮出玉家的令牌后，那迎賓姑娘卻只得再度露出笑容，歡迎他們進去。

「喂，我背著這樣一個大包是不是太土鱉了？」

唐埃蒙自然是注意到了迎賓女孩的臉色變化，悄悄對歐陽舟問道。

「確實挺土老帽，整得跟個暴發戶似的。」

歐陽舟也略微面帶鄙夷。

「那我要怎樣才能用優雅的方式將這麼多材料帶進來呢？」唐埃蒙又問道。

「這個問題就在我的常識範圍之外了。據我所知，就算是玉家最精英的狩獵隊，也不可能一次性從翡龍山脈帶這麼多東西回來。」

歐陽舟翻了翻白眼，略帶幽怨地回答道：「你這傢伙就是個活脫脫的怪物，走到哪裡就殺到哪裡，而且背著這麼重的東西也不累。」

他說的是事實。武者通過催動真氣，確實能達到與唐埃蒙相仿的戰鬥力。但武者們動用真氣就像是放技能，總會有沒藍的時候。而唐埃蒙的攻擊手法則相當於平A，基本沒什麼太大的消耗。要不是背包裝滿了，唐埃蒙完全可以留在山脈附近再和魔獸們深入淺出地「交流」幾天。

在迎賓姑娘的帶領下，兩人來到了後台的包廂中。不出五分鐘，一個帶著單片眼鏡，看起來頗為儒雅的老先生便走了進來。

「你們是來出售材料的？」老先生推了推眼鏡片，笑眯眯地說道。

唐埃蒙點了點頭，將幾大包材料丟到檯子上，就像是搶完銀行的劫匪驕傲地將大袋鈔票砸在桌上。

老先生顯然是被嚇了一跳，但是他高超的職業素養很快就讓他恢復了鎮定。他馬上就拿出了一把鑷子與一塊圓形鏡片，開始仔細鑒定起了每一件材料的價值。

足足花了半個多小時，他才把這一大包材料鑒定完畢，分裝在了幾十個托盤。隨即，老先生便開始擺弄起了手中的算盤，口中念念有詞。

「看在你們是玉家人的份上，老爺子我自然會給你們開一個合適的價錢，」老先生念念有詞道：

「這些材料雖然品相不錯，保管良好，但是切割採集的手法比較粗糙，恐怕那些比較挑剔的仙人們會看不上...一共就算你五金二十五銀四十六個銅板吧。」

唐埃蒙聽著感覺有點變扭，不禁捏了捏拳頭，沒有說話。這種「雖然但是」的套話經常用在無良商家給供貨商殺價上，這種套路他見多了。

察覺到氣氛有些僵硬，歐陽舟則笑著安慰解釋道：

「這拍賣行是我們玉家負責保護的，他們已經算是對我們客氣了。要是去玉家旗下的拍賣行，價格打個對摺都有可能。再說了，我只當過幾年獵戶，手法都是從一個窮不郎當的老獵人那裡學的，確實切割得粗糙了點。」

唐埃蒙只能點了點頭，說：「好吧，成交。」

經過一番手續，唐埃蒙拿到了一張拍賣行的消費卡。因為作為一個優雅的人，是不會提著大包小包的錢幣梆子去買東西的，得刷卡才比較有風範。

唐埃蒙又叫拍賣行給他辦了一張卡，寫上歐陽舟的名字，並且將自己卡中百分之二十的錢都轉過去。

歐陽舟非常爽快地笑納了。這兩天里，雖然主要負責戰鬥的都是唐埃蒙，但歐陽舟確實在解剖和野外生存方面幫了他不少忙。

兩人剛交易完，幫他們鑒貨的老先生又說道：

「兩位玉家的貴客，我們通天拍賣行的楓羅城總店五日後有場盛大的拍賣會，屆時楓羅城的兩大家族也會來參加。兩位若是感興趣，便來看看吧～」

「可以，」唐埃蒙的嘴角微微勾笑，爽快地點了點頭。

商人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嘎韭菜機會的。唐埃蒙前手才拿到錢，還沒捂熱乎，拍賣行就邀請他們參加最近的拍賣會，爭取讓他們把錢完璧歸趙。

唐埃蒙在前世時曾經歷過一股全民借貸的風靡浪潮：大公司會藉助手機支付平台所帶來的便利發放借貸，這種借貸往往門檻極低，且不需要進行嚴格的收入和信用評估。再加上極低的利息和信息轟炸式的廣告投放，許多控制不住消費欲的年輕人就會陷入泥潭，久而久之便養成了超前消費的悲哀習慣。

至於最終獲利的，還是那些借貸的大公司。因為只要有資金流動，他們便能夠催生出無盡的利益。受苦的往往只是那些被誘惑著去超前消費，此生只能在借債與還債的死循環中度過的底層人士。

雖然這拍賣行和唐埃蒙前世的「全民借貸」說到底還是有些區別的，但資本的本質就是不斷地把長出來的韭菜苗子給割掉。

唐埃蒙就是底層的韭菜，免不了被資本家們一刀一刀地亂割。但是唐埃蒙很清楚什麼時候該被割，什麼時候不該被割。他能做的，就是保證自己不會被人連根拔起，最終將自己的人生毀於一旦。

唐埃蒙不會恐懼，只因他明白分寸二字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