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遊之妖王

鳳煌剛把金魚精釣上來，便見觀音與悟空踏著雲彩落在河岸上方。

楚墨與鳳煌，修為不凡，自識得出。可對下界百姓而言，只瞅得見祥雲繚繞，霞光萬千，凡夫俗子不敢多望菩薩金面，只慌得磕頭叩首，謝菩薩收怪，拯救眾生。

他們中間哪個又知道，這吃人的妖怪本就是活菩薩所養的孽畜。

觀音手裡提個紫竹籃，未曾修飾，在河中不見金魚，望向楚墨鳳煌，心生不安。

楚墨叉手低頭，佯佯不睬，觀音無奈，只得降下雲頭，腳踩凡土，走向妖王。

楚墨曆數這金魚精的吃人罪過後，望向她，目光如刀，直接質問：「觀音菩薩，你打算如何處置這金魚精？」

話語尖銳如青鋒，寒光閃閃，徑直揮向觀音。

本是慈眉善目的菩薩真身，此刻卻臉色灰暗，像坐在廟中的泥偶木像。

兩人就這麼對視了數秒后，觀音終於開口，「妖王以為，該如何處置他？」

觀音提議處置金魚精，是不甘不願的，她編個紫竹籃來，就是只想擒了這魚兒，再放回蓮花池去。

「他有吃人之罪，便也試一試為人魚肉，受為人所食之苦。」楚墨勾唇，再未曾問一聲觀音，遞給鳳煌一個眼神。

鳳煌得到授意，一揮手化去其修為，保留其靈智，給他下了一道咒印，把魚甩回了河。從此，這魚便要生受刀刮骨肉，烹煮煎炸的痛苦，直至償還他滿身的罪孽。

到時，觀音菩薩是否還會記得這魚，把他領回南海蓮池，就看其機運了。

鳳煌出手，觀音都來不及救，關鍵是，妖王根本不允許她插手。

及此，觀音臉色更加難看，楚墨卻淺淺一笑，朝孫悟空道：「齊天大聖，唐僧還在河底，你還不快去救。」

目睹了妖王直懟觀音一幕的孫悟空撓撓頭，不由多看了她幾眼，欽佩起這個膽量過人卻麵皮白凈的小狐狸來。

觀音微不可察地扯扯嘴角，以普渡眾生的慈善態度道：「妖王所言極是，悟空快救你師父去吧。」待孫猴子去后，她勉強笑道：「妖王決定，無不妥之處，如此可贖清這孽畜的滿身罪孽，本座也安心了。」

「菩薩知曉便好。」楚墨含笑，意味不明。

觀音合眸后睜開，眼中凈是平靜，笑道：「告辭。」

觀音菩薩騰雲離去后，楚墨眼中冷意才稍稍褪去，枉這佛家說普渡眾生，卻如此不公。

當初悟空殺了一棒打死殺人剪徑的強盜，卻遭觀音斥責，說悟空既歸順我佛，那絕不可輕傷性命，又道草寇雖非良善之人，可到底是個人身。

楚墨冷笑，不以為然。這強盜為惡，只因生為人身，怎就可放過？其作惡之淺，只因能力不足，若有妖精的法力，做下的惡，不會比妖怪少。被悟空打殺的那些妖若有通天徹地的本事，便也如他那般被招安，而非命如草芥，多年修行毀於一旦。

妖禽怪獸，鬼魅精魔，固然與人不同，可殺人性命就是不仁，除妖滅怪就是功績。說到底，不過是這些成佛得道的人定下的規則，唯一一個孫猴子，鬧得天上地下，三界不寧，不還是被壓在五行山下五百年，走向成佛得道的結局。

放眼天地之間，西遊十四載，被剿滅的妖怪有多少，自生自滅的妖怪又有多少，成正果的又有幾個？多數身無背景的，不過是炮灰而已。

通天河一難后，楚墨與鳳煌裝扮成凡人模樣，遊走於人情風物不同的國土，直到師徒四人再遭難，才慢條斯理地往獅駝城走。

這獅駝城是三個大妖的聚集地，手下有四五萬小妖，倒是一夥頗大的勢力，非收服不可。

到了地方，剛按下雲頭落到山嶺上，鳳煌就忽的尖嘯一聲，現出鳳凰原身，通體火紅炫麗，絢爛得讓人招架不住，還來不及欣賞這美麗，火紅但晶瑩透明的涅槃之火騰起，衝天而起的鳳凰火焰眨眼已密佈於山林之中，將天空燒亮，白雲燒紅。

這火燒了足有一盞茶工夫，把方圓百里的林木燒成一片空地，把鳳凰漂亮的羽毛和身軀一點點燒成白灰。不久，從那團灰燼中鑽出一隻白茸茸的鳥崽子，旁邊站著只燒焦毛的白狐狸。

鳥崽子「嘰嘰」兩聲，討好地朝狐狸看看。

狐狸舉起爪子，露出利齒，一爪子拍了過去，把小鳥崽拍了個倒栽蔥。

楚墨心平靜氣地呼出一口氣，念訣化為人身，鳳煌從地上爬起來，拿鳥爪抹了抹臉上的灰，張開嘴上上下下好幾回，才說出話來，「大王，對不起。」

說完，鳳煌抬起鳥頭，觀察大王的表情，只見大王化為人身，這是一張怎樣陰柔的臉，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比女子還要美上三分。

姿容固是傾國傾城，可渾身威儀氣勢卻不容人小視，

被那美眸里的冷光嚇了一跳，鳳煌慫了，趕緊把鳥頭縮回去，拍拍兩隻僅有幾根絨毛的小翅膀，討好地跟在他身後。

楚墨走了兩步，轉身彎腰撿起鳳煌，把它揣在袖裡。

不用受冷硬的山風吹，也不用張著小肉翅艱難地走路，鳳煌窩在溫暖的袖子里，有些小得意地想，他家大王果然還是最喜歡它，最寵它了，即便它燒焦了大王的毛，燒掉了大王的法力，只餘一絲法力勉強化形。

楚墨揣著鳳煌還沒走幾步路，就見斜刺里衝出來幾個小妖，還沒開始打架，眼前又落下個鳥頭人身的妖怪。

那妖怪一見她，鳥眼裡就放出亮光來，揮退小妖，上前施禮道：「這位姑娘，行路辛苦，又近晌午，不如到我洞府中歇息，用些齋飯可好」

鳳煌一聽，立時就惱了，要跳出來啄這大鳥，卻被按住了，只聽見大王應了，聲音輕悅。

他家大王可是響噹噹的漢子，盡顯男兒氣概，哪裡是那些哭哭啼啼的娘們。雖說身邊有個巾幗英雄玉面狐，可她夫君豹風若是對別的美貌女子看上一眼，她便哭哭啼啼的，盡失女將的英姿颯爽。

他哪裡知道，這是他們夫妻間的情趣。

鳳煌不服，可它只是一隻小雞崽，什麼也做不了。

它拿爪撓，拿嘴叨，可是一點不見效果，最後累得羽毛凌亂，倒在袖子里喘氣，儼然一隻斗敗的憤怒的小鳥。

雞生無望啊，鳳煌這樣想著。

於是，更耷拉了。

它蔫蔫地趴在袖子里，直到獅駝城裡，大小妖出來恭迎三大王。楚墨走進殿里去，自坐下，一妖稟道：「三大王，大大王和二大王來了，兄弟們已捉了唐僧，請了孔雀公主來，就在後院。」

大鵬鳥聞訊一喜，吩咐手下道：「把唐僧綁了，好生看管，不要走失了，請公主到後殿歇下。」小妖應是，他又道：「告訴大哥和二哥，稍後片刻。」

小妖領命而去，大鵬鳥滿意地轉過身來，看楚墨自顧自倒了杯茶，微笑道：「美人，這裡是獅駝城，我是這城的王，你長得太美麗了，我要你做我的王妃，我要和你成親。」

楚墨坐在他的王座上，把鳳煌抖到桌上，搖頭拒絕，「不行。」

「為何？」大鵬不解。

「貌甚寢，不能遠視。」楚墨把口渴想喝他茶的鳳煌推到一邊去，低著頭回道，看也不看大鵬鳥。大鵬鳥被噎住了，化出人臉來，擺到楚墨跟前，「這樣如何？」

「尚可，但不如我意。」

仍舊是簡單又差勁的評價，吭哧吭哧拿翅膀抬茶壺的鳳煌哼唧一聲，不屑一顧，這樣的臉，也敢拿來顯擺，真是丑而不自知，妖精多作怪。

大鵬鳥是真傷心了，他愛人家的美色，美人卻瞧不上他的臉。他眨巴眨巴眼睛，目光落到鳳煌身上，明明這隻雞崽子就丑得厲害，美人還當寶一樣揣在懷裡。

他正不知怎麼應對這場面時，外邊小妖又來報：「大王，外邊來了三個和尚，正在洞外叫罵呢，毛臉雷公嘴和肥頭大耳朵，吵著要大王還他師父。」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小妖讓大鵬恢復了作為大王的自信，他正想命妖把美人看起來，卻見楚墨淡淡揮手，打發他走，那姿態，活脫脫打發手下的模樣。

大鵬鳥對付孫猴子他們去了，楚墨靠在座上飲茶歇息，鳳煌還在抬茶壺蓋，十分的艱辛，還是侍女見它可憐弱小又無助，拿個碟兒給它倒了水。

鳳煌小雞啄米點了好多下，才終於解了渴。過會兒又餓了，開始啄盤子里的香蕉，一點一點又一點，沒等它吃飽，三個大王就捉了豬八戒和沙和尚回來。

楚墨看鳳煌啄得歡快，就走出殿到處轉悠，他算了算自己的「動物園」，飛禽走獸大多齊備，唯獨少了大鵬鳥，而今他又自動送上門來，豈不是正合自己心意。

楚墨雖失法力，但身手猶在，這也是他如此悠哉的原因。

在獅駝城呆了兩三日，楚墨看孫悟空扮成無常鬼戲耍豬八戒，大鵬鳥變身俊公子對他百般獻殷勤，底下小妖呼呼喝喝，鬧個不停。

終於等孫悟空請來了文殊、普賢，楚墨在靈山，當著如來佛與八百羅漢的面，把金翅大鵬拐走了。

回到玉羅山，楚墨自得其樂，大鵬和鳳凰彼此不對眼，化成原形就像兩隻鬥雞，啄得羽毛滿天飛。

餘下之劫中殞命的妖精，楚墨皆令鳳煌自行處置，除卻鳳仙郡不降雨命妖送去水渠施工的圖紙，和往披香殿問罪玉帝，他因一時喜厭，致使鳳仙郡三年不雨，害他妖族喪生這兩樁事外，再未過問其他。

他勤加修鍊，只為殺身成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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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貌寢，長得丑

下章頒獎

最火愛豆：逍遙大王

最佳fans：鳳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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