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元春

元春今年已經十二歲了，早就到了懂事的年齡，何況小女孩就是比男孩子懂事的更早一些。

尤其是在知道母親生了個弟弟的時候，也是高興的很的，這樣母親在老太太還有父親眼裡的分量就又增加了，起碼父親不能再無緣無故的沖母親發脾氣了。

因著王夫人和賈政有段時間也是處於一種特殊的冷淡時期，雖然平時在孩子面前暫時掩飾的很好，可是感情淡了也是在所難免的。

行動上都能帶出來一些，王夫人確實年齡上來了，不如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嬌嫩，賈政厭煩了也是難免的。

就算是元春跟著老太太一起住，偶爾過去請安，也能感覺到母親的不開心，這府里能讓母親不開心的，除了老太太，也就只有父親了，就是邢夫人也沒法惹怒王夫人的。

而且因著元春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將來已經被安排好了，尤其是在三年後就到了選秀的年份，榮國府就更不隱瞞她了。

從她知道家族安排她進宮選秀，是為了做貴人準備了那麼多年，她一開始有些傷心的，畢竟宮裡什麼樣子她不知道，心裡難免惶恐不安。

可更擔心的是她離開后，母親只怕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又有誰能代替她為母親排解憂愁。

平時哥哥要忙著讀書，而且內宅的事情母親也不好和他多說，就算是將來娶了嫂子，那也是隔著一層的關係，又是沒有血緣關係，若是性子不合，只怕又要多添一份心思了。

元春雖然心疼母親，也不能每日里一直陪著母親，臨近選秀，越是要跟著從宮裡請的教養嬤嬤好好學習規矩，空閑的時候太少。

元春就是有關心母親的那個心，也沒辦法，只越是聽嬤嬤講起宮中的見聞，越是心裡沒底。

這會兒見周瑞家的過來，知道肯定是母親醒了，也是高興的問道，「周媽媽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可是太太那邊有什麼吩咐的？」

周瑞家的恭恭敬敬的給元春行禮問安，「給大小姐請安了，大小姐吉祥，大小姐可真是聰慧，太太醒過來之後也是念著姑娘。

「正好這會兒身體感覺還不錯，就想見見姑娘了，派奴婢過來問問，姑娘這會兒可還得空？

「若是有空閑的時間，就過去見見太太吧。」

周瑞家的說完也是看了一眼在旁邊的教養嬤嬤，也有請示嬤嬤的意思在的。

這嬤嬤也是因為從皇宮中請出來的，她們這些家生子們對教養嬤嬤也是有幾分的敬畏，不敢輕易打擾了教養嬤嬤教學。

何況教養嬤嬤是來訓練元春規矩的，府里的正經兒小姐都能訓斥，更何況是她們這些上不得檯面的人了，都知道大小姐是有造化的，只大小姐這罪也沒少受的，就更不敢造次了。

元春也是期盼的看著身邊的教養嬤嬤，教養嬤嬤眼看著今日的課程也差不多了，榮國府的大小姐也是個勤勉的，不急在這一時。

難得見太太過來，元春雖然表現的有點孩子氣的，倒是也不失可愛，教養嬤嬤自然是希望能教出個貴人喜歡的人兒，以往總覺得少了點什麼，這會兒倒是見著元春有點鮮活勁兒了。

教養嬤嬤倒是又有了新的想法，需要好好琢磨一下，這次便通融的點了點頭，說道，「今日的課程就先到這裡，既然太太傳話過來，大小姐自便就是了。」

元春歡喜的給嬤嬤行了一禮，到底是感激嬤嬤通融，元春學了這麼長時間，自然知道自己今日的課程還差一些的，嬤嬤能夠體諒她們母女。

更為感激嬤嬤了，說道，「多謝嬤嬤寬容，等元春看望過太太后，回來我再將剩下的課程補上，嬤嬤放心，元春絕對不會偷懶的，嬤嬤先休息，元春就先告退了。」

王夫人這邊知道元春要過來了，也是很高興，自從元春進了宮之後，她們母女兩個都是沒什麼機會見面的，直到元春封妃之後才有機會進宮裡見面說說話。

只因著到底宮規森嚴，不好經常進宮裡去的，說話也要顧忌著，王夫人也是一直心疼這個體貼的女兒，就是宮裡那些小太監上門索要銀兩，王夫人知道大概也不是元春的意思，也沒有要得罪他們的意思。

就是怕哪天元春若是有為難的地方，小太監們能夠看在那些銀子的份上，給元春搭把手也是好的，一想到當年元春蹉跎歲月，落得那個下場，王夫人這心裡就跟針扎一樣的疼。

王夫人未嘗沒有彌補元春的意思，王夫人多活了一世，自然知道將來登上那個位置的是誰，自是不會放任女兒再在宮裡蹉跎了歲月。

「一會兒元春就要過來了，吩咐廚房做些元春愛吃的東西，一會兒我們娘倆兒一起用膳。」

元春進來看到王夫人臉色還好，也是鬆了一口氣，「元春給太太請安，太太吉祥，今個兒早晨元春過來，倒是不巧碰上太太睡著了，原還有些擔憂的，如今見太太氣色好了很多，心裡便放心多了。」

王夫人仔細打量著元春，眼淚都要落下來了，好歹是忍住了，連聲說道，「你這規矩也越發的多了起來，只我們母女之間，何須如此客氣的，稱什麼太太的？

「只叫一聲母親或者是一聲媽媽，那都顯得親近一些，偏你小小年齡，跟著學了一肚子的規矩，竟是硬生生的叫生疏了，如今我偏偏聽不得這個，你來就是戳我心窩子的。」

話音一落，這眼淚是再也忍不住落了下來，王夫人也想要好好宣洩一下，於元春來說不過是一兩日沒見面罷了，可於王夫人來說，這是與她生離死別的女兒呀。

元春也是手足無措的看著王夫人，又是拿出帕子上前給王夫人擦眼淚，安慰的說道，「母親該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只這規矩如此，教養嬤嬤在一邊看著呢，可容不得女兒出錯的。

「如今重規矩一些，到了宮裡也不會出差錯，都是女兒的不是，傷了母親的心了，只老太太那邊倒是不好交代，宮裡最是看重規矩的，若是母親願意，女兒改口就是了。

「何必要如此哭，傷了眼睛可如何是好？母親才生了弟弟，我聽嬤嬤說，這個時候最是不能哭的，母親可要好好保重自己才是。」

王夫人能夠感受得到元春指尖的溫度，明確的知道女兒就在自己眼前，眼淚終於還是止住了。

破涕為笑，說道，「也是怪我，自我生了你弟弟之後，這感情總是起伏不定，眼淚也是收不住的，倒是讓你這小輩兒看了我的笑話。

「你如今跟著嬤嬤學習規矩，我自是知道的，只這宮裡不光是重規矩的地方，也是講究人情的地方，你也不用太過拘謹了。

「倒是失了鮮活勁兒，我的元姐兒如此好哪裡會選不上的，且你是我唯一的女兒，就是落了選，我總歸會為你謀劃一份好的親事的。

「你也不用有如此大的壓力，這參加選秀的，也不盡然都是去攀附富貴的，你此去不用管那麼多，若是有性格好的小姑娘，結交一二也好。

「這選秀呢，若是得貴人看重，自然皆大歡喜，若是真沒選上，也別著急的，母親再給你挑個好夫婿，又不是非得嫁進皇家去才是最好的。」

王夫人自然是想到了之前委屈元春去當了女官的事情，她這次不會讓那件事再發生，就算是和老太太撕破臉面也無妨。

元春也是知道老太太和母親的打算，如今父親官位不顯，能參加大選已經是剛剛夠資格的，雖然與宮裡的甄妃娘娘有舊。

可宮裡又不是只有這麼一位娘娘，若是其他娘娘因為甄妃娘娘的緣故為難她，只怕就算娘娘們知道她不是奔著皇上去的。

□□國府如今地位不如之前，也不用在乎太多的，為難也就為難了。甄妃娘娘就算是顧念舊情，若是沒有大的好處，也不會太過真心的幫她，救她的。

元春知道女兒家早晚是要出嫁的，若是家裡有其他能夠聯姻的人選，母親也不會讓自己去的。

如今有了母親這些話，說是為了哥哥的前程也好，家族的前程也罷，或者是自己的前程，她都不覺得委屈了。

只說道，「母親放心，我只不過是去參加一場選秀罷了，哪裡會有什麼危險。

「就像母親說的，若是能結交一些性情相投的小姐妹，豈不是樂事兒了，女兒高興著呢，若是選中了等將來女兒也能為母親撐腰了。」

王夫人看元春笑著的小臉兒，也是無奈的笑著說道，「倒是委屈了你，我女兒這般好，只要安安穩穩的參加選秀，自然是能被貴人們看重的。」

如今聖上看著身體有些不好，王夫人知道聖上還能撐個幾年，王夫人也不打算和宮裡的甄妃娘娘聯繫了。

沒得白花費銀子，還要落的女兒只能做女官的份兒，上一世就是因著甄妃娘娘，讓元春多受了委屈，倒是不如不費心思。

且如今王夫人熟知之後的事情，沒必要委屈女兒了，順便王夫人也是盯上了下任皇上的兒子。

她記得那個時候也是因著新皇大赦天下，她們這些罪婦才能一家子團聚，又能回京城了。

說起來以元春現在的身份是配不上這個時候的端王爺的，可這個身份配端王爺的兒子，那是綽綽有餘的。

且元春的年歲和端王爺的大兒子正是相配，若是聖上還看在榮國府以往救駕的情分上，就是正妻都能做的，只不過這事只能偷偷的謀划。

若是讓老太太和賈政知道了，肯定是不同意的，畢竟這親王的兒子著實一時半會兒的是幫不上家裡什麼忙的。

一開始老太太是看上了甄妃娘娘所出的皇子側妃的位置，可王夫人知道這事成不了的，可老太太不知道，所以在事情沒成之前，王夫人並不打算告知老太太，省得老太太攔著她，不讓她謀划。

況且王夫人打算讓元春和端王家的大兒子私底下見個面，以元春的品貌，定能讓他一見難以忘卻。

到時候親自進宮去求娶，豈不是更妙，這樣王夫人她也能推脫責任，到時候她看誰都還能阻攔了，畢竟爭得又不是這當朝的皇子妃，只是一個王府里長子還未定下的正妻的位置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