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塵再亂】269

【仙塵再亂】269

青靈峰的密林里驟然飛起數只禽鳥,扇動翅膀另尋他處休歇。但見一棵桂樹枝繁葉茂剛好落腳,卻又被樹下輕柔相擁的兩人驚得轉往了別處。

感受到初一的手指在背上纏綿遊走,又被她直言不諱的說了許多露骨話,凌非焉心中難免悸動,臉頰也紅了起來。好在迷濛之際耳邊猛然迴響起凌非茗的取笑聲,凌非焉急忙掙開初一的懷抱,斥責道:「你又說這些羞人話,就算我們彼此有心,也不能時時縱情聲色日日沉溺慾望。那萃水冰晶連夜幽石都能清洗凈化卻對你毫無效果,可見你內心深處魔劫著得多深。若再終日去想那些沒羞沒臊的事情,恐怕對排除魔息只有百害而無一益處。」

初一聞言不以為意,往青石台上一坐,擺出無賴的樣子反駁道:「那怎麼辦,我本就愛慕凌尊,因此相思成魔。現在又數日不得見上凌尊一面,這思念啊,只會越來越深越來越重。凌尊可知相思之病自古藥石無用,沒得救,什麼萃水冰晶都沒得救。」

其實凌非焉也知道初一說得沒錯。情動時分思念之情便是油然而生自然而起,哪是說壓下便可不復存在,說忘卻就能拋之九霄的。但她嘴上卻不肯鬆口贊同,只道:「你怎麼頭頭是道的盡說些歪理。算了,天色漸晚戌時將至,你早些休息,我回去了。」

「非焉……」本能一樣,初一拉住了凌非焉的手,將那溫暖清爽的手心貼在臉頰上輕輕靠著。她明知這樣會讓凌非焉左右為難,卻還是忍不住想多與她親近繾綣,口中輕聲哀求道:「再多留會兒吧。」

「好了……」凌非焉被初一的眷戀惹得心軟,聲音緩和許多。初一帶著乞求神色的面容就捧在她的掌心中,凌非焉到底還是忍不住用拇指細細摩挲著初一的臉頰,目光里泛起無盡溫柔,低聲道:「我答應你,就是夜幽石沒那麼快凈化好,也常來看你。」

「凌尊此言,可要作數。」初一點點頭,委屈的模樣就像山林中跟丟了母親的小鹿。

凌非焉正要應下,但見初一的唇角微微翹了起來,像是得逞了什麼陰謀在掩飾不住的偷偷竊喜。凌非焉忽然覺得自己又被初一給「操控」了,為難、羞怯、嗔怒、柔情,自打上山來就一直隨著初一的言語而變動心緒。

凌非焉心中大呼不妙,怪只怪自己的情意表達得太過爽直。哪像那金眸邪魔總是用些欲擒故縱慾蓋彌彰的手段來逗弄她,難怪凌非茗一口咬定她絕對是被「壓制」在下風的那個人。一股「怒」意襲上心頭,凌非焉越看就越覺得面前這個傢伙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惱人的得意氣息,於是她下定決心定要在下山之前扳回一城。

初一此時還不知凌非焉正因羞恥作祟無端對她起了「殺」心,只顧倚坐在青石台上仰頭痴望著白衣素裳的心愛之人。她忍不住嘴角上揚,無非是因為凌非焉此刻就在立在她的面前罷了。沒想到凌非焉忽將撫在她臉龐上的手掌蜷成手指,一下捏起她的下巴,目光凜然神情肅殺的就將她壓在臂彎和青石之間,狠狠吻了下去。

毫無防備的初一被凌非焉侵略得節節敗退,她甚至來不及細細品味凌非焉口中的蘭麝香甜,便被迫發出了羞怯的喘息聲。

這回終於輪到凌非焉暗中得意了。她微微睜開眼睛偷瞧初一,但見那人身在懷中雙目緊閉,面色醺紅實在可愛。心中不禁感慨,原來身居上位時看到的竟是這般誘人的春色風景,那夜可真是被這傢伙佔盡了便宜。如此一想,凌非焉又是一陣「惱火」,重合了雙目更加深狠的「蹂lin」起初一的唇舌來。

待到初一被凌非焉吻得情起欲動,舉手穿過凌非焉的髮絲將她拉近自己想要求得更多時,凌非焉卻又用力將初一的雙手按回在青石台上不得動彈。

「凌尊,你……」初一睜開朦朧雙眼,喘息著曖昧的溫度。

凌非焉一手壓著初一的手腕,一手用拇指抹過初一濕潤的唇角,雙目睥睨著身下人,凜然冷傲道:「萃水冰晶救不得的相思,我能。」

初一聞言,瞳孔驟然放大許多。道是那終日不許她多思yin邪的凌非焉,竟在山中曠野將她壓在身下強吻許久,還突然說出這種與她性情極不相符的言語來,一時竟不知如該何答對,只得愣愣躺在青石台上,且看凌非焉還會做出什麼別的匪夷所思的事來。

誰知凌非焉見初一一言不發滿目迷茫的望著她,反倒沒有其他下文,只是慢慢起了身,理理身上白蓮青雲袍,正正頭上上清芙蓉冠,淡定道:「我該走了。」

「凌尊?凌尊!」初一追出幾步連喚數聲也沒能留住凌非焉,要走的人終究還是頭也不回的下山去了。

出了竹屋稀落的籬笆圍牆,過了蔓草萌生的羊腸細路,一口急急走出很遠凌非焉才緩下了步伐。她一邊捂著滾燙的臉頰,一邊胡亂回想剛才腦抽的剎那自己都做了什麼說了些什麼。

強吻?!

萃水冰晶救不得的相思,我能?!!

無需凌非焉自行回憶,這句上達九霄遠至東海羞恥得沒了邊際的鄉土情話,就像習武之人掄起兩把巨大的石鎖一樣,左右開弓將她放空的腦袋捶打得嗡嗡直響。凌非焉簡直尷尬的都開始痛恨自己了。

又走出兩步,凌非焉轉念一想,自己無非就是稍微強硬了點,那看過不少野書的「齷齪」人便也隨著她的步調動情、疑惑、訝異。尤其被她壓制住以後,完全就變成了青澀的少女,一樣的百媚從生嬌羞不已,全身上下一樣暴露出各種任由擺布的破綻來。如此看來,初一的手段顯然也沒比她高明到哪去。凌非焉愈加肯定,只要她回去再多翻翻聞聖閣里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卷雜書,比初一汲取更多的個中關鍵,那她重奪掌控大權的日子便為時不遠矣!想到這兒,凌非焉也忍不住的揚起唇角來。

正欲啟步再行,凌非焉忽聞附近林中有窸窣之音。她趕快收了笑意仔細辨別,但聞聲音是由上山路上傳來,果然須臾功夫便有一隊巡衛弟子巡山至此。

「非焉凌尊。」巡衛弟子向凌非焉拱手施禮,問候道:「又來探望非一凌尊了」

凌非焉下意識嚴肅起來,應聲道:「是,我這就下山去了。」

簡單寒暄后,凌非焉與巡衛弟子弟子各行其道辭別散去。遠處密林中,另有其人極力屏住呼吸掩蓋了氣場。他滿意的看著凌非焉下山時走來的方向,只待天色再昏暗些便可將計劃付諸行動了。

愛慕之人剛剛離開片刻,思念就開始繚繞漫延。清逸之軀壓在身上的餘溫彷彿還未消散,就連嘴角都還能隱隱感到伊人唇舌傾軋時施下的重量。屋中人就這麼懶懶的躺在竹榻上,不時抬起手來輕輕觸摸自己的雙唇。指尖想的明明是撩撥甜蜜的愉悅,卻又不經意刮掃出許多失神的落寞。

篤篤篤。

竹門外響起了扣人心弦的敲門聲。

初一又驚又喜,莫不是凌非焉忘了什麼事情迴轉歸來了?她一骨碌爬起來,笑盈盈的拉開竹門,得意道:「怎麼,還是捨不得我?」

怎料竹門打開,立在門外的卻是一個身著紅色金綢炎火袍的高階男弟子。初一頓時驚詫萬分,此時的她毫無防備,右眼金眸就這麼直接暴露在了來人面前。

初一趕緊關閉竹門,想將那人摒在門外。然而趙青然早有準備,用御殿刀卡住屋門,似笑非笑道:「是誰捨不得非一凌尊啊?」

「非然師兄。」初一迅速抬手擋住金眸,謹慎道:「你怎麼進了青靈峰。」

「你的眼睛……!」趙青然也不正面回答,裝作震驚的樣子,故意道:「聽說非一凌尊在東海岸邊與銀眼夜魔惡戰一場,受了邪氣沾染才在此間調養療傷。我以為非一凌尊的傷勢該與那時的凌非墨相似,怎麼竟變成金眼魔瞳,好像入了魔道一樣?」

初一不願與趙青然多言入魔之事,一邊猜測著趙青然的來意,一邊敷衍道:「此事說來話長,恕不能與師兄細講。」

「唉……」趙青然假意惋惜道:「凌尊既有難言之隱,我就不強人所難了。我來此處乃是向凌尊討教一事。」

初一不知趙青然打了什麼主意,小心道:「師兄想知道什麼。」

趙青然緊緊盯著初一,一字一句道:「那銀眼夜魔果真被你殺死了?」

初一猜到些許,據實答道:「是。」

趙青然明顯急切起來,追問道:「與他交戰時,你可曾見他控著怎樣的鬼奴?他滅卻時,你可否留意過那些鬼奴去向何處?」

原來趙青然果然是為父母亡魂而來,初一略鬆口氣。反正金眸已被趙青然看見她也不再掩飾,將右手擺在面前微微握起,就像持著歌風扇一樣,認真回憶道:「那日我在混沌之中,神志恍惚視野朦朧。銀眼夜魔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我並未與他多言,只一扇便刺得他魂飛魄散灰飛湮滅。他連求饒都來不及根本沒時間放出鬼奴,所以我也著實不知他的鬼奴最終會去向何處。」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殺了他,卻竟然敢說不知道……」趙青然失神的呢喃著,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初一的話語擊碎了他最後的一絲希望,這一刻,他的靈魂彷彿也被殺死銀眼夜魔的歌風扇同時刺穿,連著他苟活在這世界上的唯一意義一起,被撕裂成千百塊毫無價值的碎片。

「師兄,我……」初一第一次看見鎮定自信的趙青然露出了迷茫慌亂的神色,想說些什麼,卻只能欲言又止。她知道,趙青然之所以在坎城背叛天御宗同門與銀眼夜魔互通往來,就是為了向銀眼夜魔討回父母的自由。而如今她親手誅滅了銀眼夜魔,就等於間接摧散了趙青然父母的亡魂。

趙青然沒有再說什麼,他狠狠咬著牙齒,握緊了刀鞘,另只手也下意識捏在了御殿刀的刀柄上。

初一瞬間察覺,微皺起眉頭。她可以理解趙青然的痛楚與憤怒,但她也需要別人來理解她的無從選擇。彼時在白浪村遭遇銀眼夜魔,她的意識混沌的徘徊在人魔之間,癲狂中根本不會記起銀眼夜魔還掌控著許多鬼奴的事情,更別提會顧忌銀眼夜魔滅卻后那些無辜鬼奴的亡魂會散落到哪裡去。而且更現實的是,她若不殺銀眼夜魔銀眼夜魔便會殺她,死生面前本能無法抗拒。

兩人就這麼沉默了許久,趙青然終於放鬆了握著刀柄的拳頭。他極不自然的抽動著嘴角,勉強自己用虛假笑意來掩飾剛才極不恰當的反應。

「我失態了。」不知壓下了多大的恨意,趙青然生生扯出個扭曲笑容,隱忍道:「此魔與我有弒父殺母的血海深仇,我卻未能親自將他手刃斃命,實在心有不甘……這才……」

初一聞言,將信將疑。方才瞬間,趙青然眼中的確迸發著難以遏制的兇狠殺氣。銀眼夜魔已經滅卻,他那狂妄狠厲的殺意卻依然清晰真實。以至於初一第一反應便是這殺意是沖著她去的,因為她無意間毀掉了趙青然尋回父母亡魂的希望,斬殺了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他便要將那些再也無處發泄的狂暴躁鬱全部遷怒給自己。

所以,初一在趙青然起了殺心的瞬間也暗暗調動了自身真氣,若趙青然再有一絲妄動,她便會毫不猶豫的與他應戰。不料趙青然竟及時冷靜了情緒,哪怕他的借口聽起來是那麼的拙劣。

既然趙青然沒有邁出反目成仇撕破臉皮的最後一步,初一也不願主動挑起事端給自己添麻煩,於是她愈加謹慎的向趙青然道:「師兄家仇在身,關心則亂。此乃人之常情,我亦理解。」

「你理解?你怎麼理解?!」趙青然凄苦而怒,恨恨質問。

初一啞然,想到自己雖也無家無親,但至少父母兄妹都還安然活著。即便此生或許無望與他們執手相認,那也比趙氏全家陰陽相隔人鬼殊途幸運得多。

「哼,怎麼不說話了?」趙青然見初一沉默不語,冷冷一笑。

初一不願顯得理虧,試探安撫道:「師兄無謂太過執著找尋,或許銀眼夜魔的亡魂歸進鬼域,令堂令慈的魂靈便也隨之得到解脫,已經重入輪迴了呢。」

「重入輪迴?呵呵呵呵。」趙青然眼中再次劃過陰冷的兇惡,猙獰道:「怎麼證明?凌尊可知誰能去鬼域走上一遭,給我帶回這個好消息?」

未及初一答話,時至戌時,紫麓山中響起暮鼓報更的聲音。初一與趙青然皆為之一震,不由得望向天御宗主峰碧霄峰的方向,但見山林之中驚起許多黑色飛鳥,端的像是烏鴉模樣。

按照往昔規矩,再過片刻巡衛弟子將會巡查至竹屋附近。初一擔心趙青然若再久留必會引起騷亂,便嚴肅與趙青然道:「青靈峰乃是本宗禁地,師兄今日闖山恐怕並未得到宗主道尊允許。雖說你是為嚴慈之事而來,但既然已撞破我藏身在此的原因,就請師兄務必死守這個秘密。否則被宗主道尊和明海師尊知道你私闖禁地,又泄露了他們安排的密事,只怕不會輕饒師兄,到頭來吃虧的還是師兄自己。」

趙青然聞言,心中很是不屑。他擅闖禁地不過領受面壁思過的懲罰而已,但若將天御宗窩藏入魔的弟子的消息宣揚出去,那可是震動整個九州十二術門的晴天霹靂!這次青靈竹屋前的見面,初一遠比他更加懼怕,她帶著威脅意味的勸誡也不過是在虛張聲勢罷了。

況且趙青然早已想好怎麼去利用這個驚天的秘密,於是他又恢復了平靜模樣,邪笑著拱手道:「凌尊所言極是,我這就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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