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定情】245

【東海定情】245

從長劍上落身走到面前來的人,讓湯顯和湯赫不由得緊張的吞了吞口水。那女子神色靜肅,目光凝重,只是步步逼近過來便莫名的讓人心生畏懼。尤其她身上所著的素白長袍與被父親湯銘鎖進滌玄真境里的女道師別無二致,不知為何穿在她的身上,卻顯得格外清冽翩然。

湯顯與湯赫面面相覷,心道,壞了,那女道師的同門找上門來了!

眼見女子已至身前,湯顯自知無處可避,硬著頭皮向前招呼道:「閣下是……」

「西嶺天御宗,凌非焉。」凌非焉簡略應答。她本無心示威,不過是剛好持著炎月劍拱手致禮,正巧雲中忽有驚雷之聲霹靂作響,便把那兩個心中有「鬼」的「顯赫」兄弟嚇得往後躲了數步。

凌非焉眉頭微皺,稍起疑心,又再言道:「煩請通報沐……笙姑娘,說我來得遲了。」

「這……」湯顯細細觀察凌非焉,心道原來她便是天御宗的凌非焉。怪不得天下修道之人每每提起這個名號無不面露神往之色,此人果然如傳聞所言那般與我等凡夫有著雲泥之別。且不說孤身前來潮生宮救援的自信氣魄,便是那一身自如御劍的功夫也不知她的真氣究竟有多深厚。

雖說阿姐湯沐冉的實力不在此人之下,但阿姐給人的感覺卻是十分淡然,除去不怒自威的威儀,時而也會展露柔和笑容,平添幾分令人想要親近的舒緩。可眼前的女子,真真兒的由內向外散發著孤傲冷漠的氣息,縱然再有聲名讓人嚮往,真正見了面卻只會望而卻步黯然興嘆。

如今她來了張口便要尋湯沐笙相見,恐怕就是湯沐笙久候方至的救兵了。也難怪湯沐笙說他和湯赫兩個都攔不住那位朋友,的確,要與天御宗的凌尊首徒為難,不調動潮生宮的大半咒師前來阻止是不可能牽制住她的。況且調人前來之前,這凌非焉說不定早就闖到觀海閣門前去了。

湯顯正不知該怎樣應對回答,湯赫也意識到與凌非焉硬碰硬不是上策辦法。他輕咳一聲,清清嗓子,施禮道:「非焉上仙遠途而來十分辛苦,本該請您入潮生宮中飲杯熱茶洗洗風塵。不過笙妹她……昨日回府上去了,此刻已不在潮生宮內。」

「不在……?」凌非焉並不相信,又見湯赫言猶未盡的樣子,便暫且耐著性子等他說完,看他還有什麼話語。

湯赫抬手指指天空,煞有介事道:「上仙一路應該看到潮生宮貼出的告示了,近月來奈羅天象異常,恐有大難。大祭師和少祭師統領潮生宮上下咒師閉關施法抵禦。此乃我潮生宮內務,上仙是遠來貴客,流連在此唯恐宮人招待不周失了禮數,便請屈尊移步湯府與我家沐笙小妹面晤吧。」

誰知湯赫話音剛落,好巧不巧又是一道驚雷迎頭劈下,嚇得湯赫趕緊縮回指著天空的手指,臉色也由紅開始泛白。

凌非焉見了嘴角微撇,不動聲色,側耳傾聽須臾,便道:「多謝足下好意。」

湯顯湯赫見凌非焉似有退意,彼此相望鬆了口氣。不料凌非焉轉身走出幾步之後,便將長劍一拋立身其上,憑空拔地而起直衝九霄,向那建築在海岩最高處的望海閣觀瀾台疾馳而去。

湯顯大驚,向湯赫道:「你,你說漏了什麼馬腳?」

湯赫茫然道:「我沒有啊,還是那女仙兒聽到什麼了?」

兩人想起凌非焉方才目光的確瞥向過望海閣的方向,似乎察覺那裡有什麼響動,這才御劍前去。於是他們也學著凌非焉的樣子仔細傾聽,可聽了半天,除了海風呼嘯和悶雷滾滾便再聽不出其他玄機。

湯赫懊惱道:「不愧是天御宗的凌尊弟子,當真一個比一個棘手。」

湯顯猛然想到了什麼,一拍大腿道:「二弟還愣著幹什麼,快去準備父親囑託你取來的東西。我去召集人手,若是那凌非焉見了阿姐和笙笙後有什麼異動,我們兄弟便是拼了這條命也要替父親分憂解難!」

從望海閣傳來的琴音是凌非焉許久以前曾聽人奏起過的琴曲。此曲名喚《凌水辭》,本是琴師行於幽谷河邊,見一清麗少女撐篙放舟悠然而來所起靈感而著。

早年還在天御宗時,湯沐冉從明心道尊那習得此曲,並於露潭觀雨亭中親手奏給凌非焉和凌非茗聽。恰逢那日凌非茗在潭邊取水制丹,凌非焉則立於水上閉目潛修,三人既是各行各事,亦被這悠悠琴曲相互牽連。

曲終,湯沐冉問起琴音傳達何情何景。凌非焉如實回應,只道:「沐冉阿姐的琴聲雖然輕緩宜人,恬靜悅耳。可惜《凌水辭》間未見窈窕少女,唯水波之音,又太顯溫柔洶湧,恐有喧賓奪主之嫌。」

「哦?」湯沐冉聽了也不沮喪,反倒邊笑邊搖頭,將目光轉向凌非茗,期待道:「非茗向擅音律,不似非焉只懂刀劍,你也覺得我這一曲中水波喧賓奪主了嗎?」

凌非茗擺擺手,一邊搗著她那石臼里的不知什麼怪葯,一邊朝足尖踏著翠綠竹筒亭亭立身露潭粼粼水光中的凌非焉暗暗笑道:「我倒覺得沐冉此曲奏得甚妙。誰說辭間沒有少女了?那少女……不就在水上嗎?」

語畢,凌非茗狡黠與湯沐冉相互一望,兩人心照不宣,掩著嘴巴嗤嗤笑出了聲。

「在水上……?」凌非焉略一思考,幡然醒悟,登時羞得臉頰漾起一片紅暈。

凌非茗見狀笑得更歡,便是連以袖掩面的矜持也不要了。

而湯沐冉則興緻盎然的望著水波之上憤然轉過身去的伊人,如果真有那麼一葉小舟能乘著她悠然駛向自己的心海,彼時彼景,大概就是她此生最為動人的靜好時刻了吧。

凌非焉不知湯沐冉當年非要教她學習咒術是不是就為了今日這天。她在觀瀾台外遠遠望見望海閣中似有人影,但總有一層如霧如煙的阻礙擋在眼前,不但遮擋了她的視野也讓她不能輕易近前。

凌非焉提起真氣稍一試探,便知是有人在觀海閣外布下了結界。至於結界的解法,對她來說既算陌生又很熟悉。陌生,是因為她自從學會湯沐冉灌輸而來的咒術之後便一直沒有什麼用武之地。熟悉,卻是因為這種咒術與道法相斥又相生的奇特結界,正是她和湯沐冉在百般切磋中一起創想而來。

所以,凌非焉輕而易舉便找到了破界的陣眼,落身在觀瀾台上。

「你來了。」輕柔女聲混著悠然琴音,隨意得就像在招呼著一個常常得見的人。

「沐……」凌非焉下意識開口,但見湯沐冉並沒有抬頭看她,而是依然全神貫注的在奏著她的琴曲,凌非焉微微一怔,改口道:「少祭師,非焉冒昧前來,叨擾了。」

「無妨。」琴聲隨著湯沐冉手上動作的驟停戛然而止,但她卻沒有站起身,也沒有抬起頭。

凌非焉不知道,她剛剛衝破結界的瞬間,便也將湯沐冉苦心修築多年的心底防線一併擊潰了。

她奏琴,不是因為她隨和她釋然,而是為了掩飾那一陣從心底里向周身瘋狂蔓延的無措慌張。凌非焉的語氣比少時更加沉穩清冷了,僅僅是聽到她的聲音,湯沐冉就避不過頭皮一陣酥麻,手上頓時無力。那琴曲若再彈奏下去,琴音里的破綻免不了就要被凌非焉察覺。

湯沐冉不去看凌非焉,也是不是因為她無謂她坦然。湯沐冉在害怕,她以為自己對凌非焉的熾烈情意早已磨滅在漫長無望的年歲中。怎料凌非焉尚與她還有數步之遙,她就已經無法剋制凌非焉的氣息為她驟然復甦的靈魂帶來的興奮顫慄了。

可是,她不能就這樣一直僵著,她必須要去面對。她終將要再去凝視那雙平淡如水的深眸。湯沐冉輕握拳頭,彷彿在給自己鼓起勇氣。她站起身來,緩緩走向凌非焉,每一步,都將那魂牽夢繞的人看得更加清晰。

湯沐冉細細品味著凌非焉的相同和不同,數載歲月,凌非焉真的成熟許多,如今的她不再是那時惹人憐愛的青蔥少女。許是經過無數大戰的磨礪,體味過幾番生死的滄桑,眼前的人較之少時愈加傲然清冷,絕世獨立。但目光卻不似往昔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倍感安心的決然和堅定。

對此,湯沐冉既是欣慰又有黯然。她不知是什麼事或是什麼人漸漸改變了凌非焉,了卻了她想做卻未盡的心愿。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個人不是自己。就像好像某日里凌非焉真的乘上小船駛向了某片心湖,而她卻永遠只是留在觀雨亭中哭笑望看凌非焉離去時皎然背影的人。

終於,湯沐冉站定在了凌非焉的面前。湯沐冉本以為凌非焉會是那個先綳不住情緒的人。可當她與凌非焉四目相對時,凌非焉局促揚起的嘴角反倒讓她忍不住想笑。

「雖然不是來看我,但你還是來了。」一張口,湯沐冉所有的深切思念便都輕描淡寫的化做了一句玩笑。

「少祭師……」湯沐冉還記得許多年前風雪中的相約凌非焉並不意外,但湯沐冉在此時忽然提起來,還用來揶揄她更讓凌非焉倍感愧疚。畢竟湯沐冉回歸奈羅之後她便從未踏足東海已有食言之嫌疑,而此行的要事更難免要將湯沐冉置於兩難境地之中。

就這樣,兩人各自只說了一句話,又陷入了相互凝望的沉默。湯沐笙不知姐姐和凌非焉在打什麼啞謎,心中急切,奔到凌非焉身邊,抓住凌非焉的手臂大聲道:「太好了,這麼久都沒消息,我還以為凌尊你不會來救非一師姐了呢!」

「非一……」凌非焉呢喃一聲,下意識握緊炎月劍,又向湯沐冉道:「她情況怎樣?」

「凌非一。」湯沐冉好像故意在學著凌非焉的樣子,重複了一遍初一的名字,然後錯過凌非焉的身邊走到觀瀾台的審浪磯前,並未回眸,隨口回應道:「她還沒死,不過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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