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定情】238

【東海定情】238

湯沐冉察覺到湯銘身上散發出的殺意,搶先一步攔在湯銘面前,與湯銘道:「肖歬公主如今已是天御宗的凌尊首徒,自是心性純正意志堅定之人,所以雖有魔劫在身卻並沒有即刻迸發的跡象。如果她能在心照幻境中尋到魔劫所在,再由我助她加以鎮克,也不是沒有迴旋的餘地。大祭師何必一定要抹去她的生機,置她於死地?」

「你來幫她鎮克迴旋?」湯沐冉又一次的忤逆之舉既在湯銘意料之外也在預料之中。他強壓著怒火與湯沐冉道:「我再說一次!肖歬公主是魔君轉世,從出生的一刻就帶著註定成魔的先兆!沒有人也沒有辦法救得了她!你這個危險的念頭不僅會讓湯氏先祖九泉寒骨,更會將天下蒼生置於萬劫不復!」

湯銘說的道理湯沐冉如何不懂。可桌案上的小盒中,那一紙薄薄信箋上的託付,有時候就會突然佔據全部理智,變得比萬鈞還重。

「倘若……我一定要救呢?」湯沐冉語氣清淡卻十分堅定,手上微微泛起金色,彷彿已經做好了與湯銘硬碰硬的決定。

湯銘不由一怔,握緊了魔螺飛鳥,也停下了腳步。他沒想到自己的女兒竟會為了這個女道師與自己兵戈相向,況且這女道師還是千年前間接毀損了湯氏一族的魔君葉小舟轉世。

湯銘用深深的呼吸來平復情緒,他猛的意識到湯沐冉如此這般維護與她從未蒙面也素無來往的肖歬公主一定別有原因。這世上能讓心如死灰的湯沐冉忽然又有了抗爭意識的人,不也同肖歬公主一樣,是天御宗的道師么?難道,肖歬公主的事,那凌非焉也參與其中了?

「冉兒……」想到這,湯銘緊鎖眉頭,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用許久都沒有再叫的昵稱喚出口。

湯沐冉沒有應下,但湯銘卻看到湯沐冉目光中的輕微晃動。於是他語重心長的向湯沐冉訴說道:「你可還記得昔日我們父女和樂融融的怡然時光。我湯銘一生以你為傲,你受委屈過得痛苦為父心中何嘗不是心如刀割。如果再有別的選擇,你那兩個弟弟湯顯湯赫,或者是笙兒,哪怕再有一個孩子覺醒了先察之力,為父也不會強迫你繼承大祭師之職,更不會逼你……逼你……」

湯沐冉知道湯銘欲說還休講不出口的是什麼。她苦笑著搖頭,冷冷的反問道:「可你還是逼我嫁人,結婚生子。如果一個孩子不能覺醒先察之力,還要再生第二個,第三個,直到有人來繼承湯家的血脈。想想真是可笑,人人都說我湯沐冉是天之驕子,謫落凡塵的仙人。可這就是我湯沐冉活在世界上的意義?這就是大祭師你所謂的見不得我委屈痛苦?這種一意孤行用女兒的人生來兌換親族延續的犧牲就是你為人父親的心如刀割?!」

「對!!!」湯銘大喝一聲,只覺心中苦悶無處宣洩述說。如果湯沐冉不是對那凌非焉動了不該有的心念,結婚生子這樣順其自然的事情又怎會成為他們父女失和的導火suo。湯銘甚至不知在尋常人家看來那麼容易的事情為何在他湯家就變成了一場虛幻的泡影。但是他依然認定自己的決定沒有錯,這種不該產生的感情就不應該有任何結果。

面對湯沐冉的質問和怨念凝視,湯銘只軟下一刻的心又堅硬起來。他用魔螺飛鳥指著空空如也的偏廳小床,恨恨道:「我湯氏一族乃是仙帝後裔,半神血脈!可你知不知道曾經湯氏仙祖歷代子孫,只要降生人世便是人人皆有先察之力。為什麼湯氏後人要靠機緣和命來運覺醒先察之力?對,就是因為她!就是拜她所賜!當年葉小舟在東海岸邊重傷了天斗仙君,我湯氏先祖以仙元之血為天斗仙君療傷續命,又將鮮血和神元融入赤金之中助天斗仙君重鑄神戟,這才重創了半神血脈,使得我族仙元微弱,再出生的大部分嬰孩都沒有了天賜神力!否則,我湯氏一族又怎會需要用多生多養來維繫興衰不定的族群命運!!」

湯銘的一席話讓湯沐冉陷入了沉默,她轉過頭去,也看著空空的床榻,只覺得雖有百般複雜滋味湧上心頭,自己的心卻也像那床榻一樣空寂荒涼。

湯銘見湯沐冉有所動搖,轉念又道:「如果不是葉小舟毀了湯家的根基,傳承先察之力的使命又怎會只落在你的身上。如果不是只有你能才延續湯家的先察之力,為父怎會逼你成婚。如果你無需成婚,為父又怎會不允你常駐西嶺修仙問道。所以你到底清不清楚,你現在不惜與為父作對全力維護的人,正是你一切不幸的罪魁禍首,萬惡的源頭!」

湯沐冉繼續沉默著,她知道若是真的爭鬥起來,湯銘絕不是她的對手,所以湯銘不過是想用言語來說動她。不允常駐西嶺,被迫與人成婚,自己的人生之所以走向了這樣的結局,除了湯銘的逼迫,更大的原因不正是因為自己最後選擇了屈從么。這才是她痛苦的源頭,湯沐冉發現自己一直怨著恨著的或許不是湯銘的強迫,而是自己從未真正的去抗爭。

「一個從未相識的人怎會成為我所有不幸的源頭。」湯沐冉輕聲笑了笑,抬起眼眸,緩緩與湯銘道:「我已對自己的本心失了約,再不會對她失信了。」

「她?」湯銘敏銳發現湯沐冉目光中一瞬間亮起又黯淡下去的光華,帶著些氣惱怒喝道:「果然又是凌非焉!老夫就知道那沒有命環不知所出的妖女不是盞省油的燈!」

「不要這樣說非焉……不要說她……是我的錯,是我……」湯沐冉有些失控的呢喃著,臉上露出了既心痛又悲切的神色。因為自己的私心,因為自己的鐘愛,卻讓心中那一縷最不染塵的高潔純在被湯銘無情詆毀。湯沐冉曾經所有的淡然與驕傲都因這無望而又難言的愛念化作了塵埃,如今她早已深沉封印起的心海已經脆弱得再容不得任何摧殘。

「好,為父不說她。」所以說,知女莫過父。湯銘總是知道怎樣能抓住湯沐冉的軟肋一擊即中。想讓她憤怒,讓她瘋狂,甚至把她摧毀,便只需提起那個人來。儘管凌非焉三個字跟葉小舟一樣也是湯銘的憎惡,但他卻十分樂意用凌非焉的名字來制衡咒術造詣遠在自己之上的湯沐冉。

趁著湯沐冉恍然失神,湯銘抬起袍袖掩在口邊,暗暗催動真氣,口中默念了一套複雜的咒語,然後用力咬破虎口。剎那間,只見魔螺飛鳥法杖上的光滑杖身忽然閃亮起來,鮮紅血色混著暗金的紋理一圈圈盤扎著向上升起。飛鳥長羽也懸浮起來,伴隨著幽幽閃爍光芒的五色神石怒氣騰騰向四周伸張。那顆蔚藍魔螺中銜著的夜明珠不再是皓月之色,而是發散著赤紅金黃的光輝。

「大祭師你!」湯沐冉忽然發現自己的行動受到了限制,就像有一雙無形的巨手將她牢牢握在其中。莫說身體動彈不得,就連緊急調動真氣也變得十分艱難。

「這是我與魔螺飛鳥血魂共映施下的魔螺禁咒,不過以你的咒術造詣很快就能解開了吧。」湯銘面露難色,言語中頗有些蒼涼的意味。他曾用這道禁咒囚限過許多邪魔,卻沒想今天竟將這道終極禁咒之術用在了自己的女兒身上。可如果不全力使出雷霆手段,他又怎麼能從湯沐冉眼皮底下打破結界,再從她手中奪走神遊在心照幻境中的人呢。

眼看湯沐冉已合上雙眼嘗試破咒,湯銘趕快將書房偏廳的結界破了。待到安躺在床上的女道師嫌顯了身形,她便小心翼翼的將心照幻境接駁過來,以防初一半途蘇醒。

「進來吧!」稍稍穩定了局勢,湯銘向門外大聲招呼,便有兩個年輕的男子走進屋來。

兩人一進書房先是看見了合目立在原地的湯沐冉,不由得面面相覷。其中年幼些的先回了神,向湯銘道:「父親,沐冉阿姐這是怎麼了?」

湯銘揮揮手,略顯焦急道:「不要問些沒用的閑話,速與你兄長一起將這女子抬到車上,送到潮生宮去。」

湯顯正納悶湯沐冉為何屹立無聲,彷彿根本不知周圍發生了什麼。若不是她還有均勻的呼吸吐納,簡直與一尊雕像沒有兩樣。聽到湯銘吩咐,他又注意到湯銘鮮血淋漓的右手,立刻關切道:「父親,你受傷了?姐姐怎麼了?這女人是誰啊?這,這裡到底怎麼了?」

湯銘顧不得與這兩個不爭氣的兒子解釋,湯沐冉努力破咒的強大氣息一浪又一浪的不斷從碧藍魔螺中傳遞到杖身,又侵襲到他依然溢著血液的手上。想來湯沐冉解開這魔螺禁咒的時間遠比他預想的要快。

湯銘一邊鞏固著魔螺禁咒,一邊幾近惱怒的大聲喝道:「快按我吩咐的去辦!以後再給你們解釋!」

「是!」湯顯和湯赫不敢違逆湯銘的命令,馬上走到床邊將那好像陷入熟睡中的女子抬了出去。

心照幻境之術,入夢者務必要與施術者保持勾連。湯銘不敢離初一太遠,緊隨兩個兒子走出書房。可剛走出幾步,他又轉回身來,向依然沉默閉著雙眼的湯沐冉低聲告別道:「滌玄真境隱匿於滄海碧濤之間,虛無縹緲,無蹤無跡。你尋不到,也不必來尋。只待為父歸來之日便是塵埃落定之時。至於你,時刻都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和肩上的責任。等你破開魔螺禁咒,便速速換去這一身不倫不類的大炎服飾,安安分分做好你的奈羅國少祭師。至於其他的事……你……好自為之吧。」

所謂其他的事,湯銘側目再看了看牆上那副來不及撕毀的掛畫,陰沉著臉色退出了湯沐冉的書房。當他親手關閉房門,又在門上重新鑄上一道新的禁咒時,那一瞬間,湯銘知道,他終將要與湯沐冉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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