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驟起】222

【前塵驟起】222

趙青然想說的話已經說完,便閉了嘴不再多言。初一懷中小獸卻因此更加掙扎,直接從冰心玉壺中跳在地上,揮舞小爪冰冰亂叫。

「這是……」明崖一楞,向南卿道:「它在說什麼?」

初一急忙向南卿使去眼色,南卿會意,即與明崖施禮道:「回稟明崖宗主,冰冰靈說青靈峰冷是冷,但離了幽北千年寒冰冰冰花是長不出花瓣的。莫說把它強留在紫麓山一年,就是三年五年,也只能保持現在的樣子,並不會讓花盤再度豐滿,也不會讓冰冰靈重擁力量。」

南卿講完,冰冰靈亦是頻頻點頭。

明崖聞言,捻著鬍鬚望向明海。

明海沉默片刻,終於開口道:「我……我也是一番好意。既然如此為難此獸,那便還是送它回去吧。」

「師尊!」趙青然一聽,忽不見了方才得意神色,想再爭取一下。

明海沉下臉色揮了揮手,與趙青然道:「萬物有靈,各守其道。該有終有,切莫強求。」然後又皺起眉頭,為難道:「如此沒有準備,遣誰去送也並未想好人選。坎城之戰塗明宮折了不少人手,此時事關係重大,得選派些得力的弟子才好。」

「宗主,師尊,咳咳……列位道尊。」殿下佇立的人群中,有一人幽幽開口,請命道:「非雲願往。」

「非雲?!你怎麼?你要去?」明心道尊見這主動請纓的人竟是自己座下那身子骨柔弱到了極點的弟子,不由得大吃一驚,急忙詢問道:「你不是開玩笑吧?幽北那樣的奇寒之地,你的身體能行么?」

身體……

非雲最不喜歡的便是這有如桎梏的虛弱身體,小時就不能與同齡人一樣歡笑玩耍,都說雲城的山美雲美,可她只能躺在青竹床上,探望窗外的一小方天空,終日與苦口湯藥為伴。

終得一日父母為她穿上斑斕衣裝,帶她走出小小房間,乘上馬車行出雲城。那是她第一次親眼見到外面的廣闊世界,當時興奮雀躍的心情,非雲至今都還記得。

只不過那次遠行真的太遠了,遠到那一離開便再也沒有回去過。就連看了許多年的窗外景緻也漸漸變得模糊不清,甚至習慣了被叫做非雲都陌生了自己本來的名字。

非雲也曾怨過為什麼偏偏是自己天生心脈有恙,父母為續她性命,忍著骨肉相離之痛,跨越迢迢千里之距,將她送到當世醫仙明心道人的門下,即是半個病患,又算半個弟子。茫茫大雲峰,高高青遙台,一住便是二十載。命算是保下了,卻也將她想要恣意飛翔的心神囚在了孱弱的軀殼間。更令非雲心寒的是,直到現在囚困也依然還在繼續,不過是從雲城家中的小小房間轉移到了西嶺的紫麓山。

若不是前些日坎城形勢實在兇險,終得一次機會再次走出山外,非雲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早已不是不堪一擊的累贅。雖不能與其他同門一樣威風騎著高頭大馬,但在車輿之中,她亦能對急急行軍的漫長路途應對自如。

至此,非雲才真正頓悟。如果一個人一直把自己定位成弱者,無論你多麼嚮往與人相同,能得到的無非只有鄙夷、同情、呵護。但如果從此不再自怨自艾慨嘆命運的不公,而是真正去做一個強者該做的事,就會越來越靠近自己想要的結果。無論成與不成,都不會在懊惱悔恨中終此殘生。

她再也不想做那個巴巴等在青遙台上,盼著凌非茗帶回新奇故事哄她開心的小姑娘了!被命運無形牽制太久,非雲決意要用自己步伐去丈量紫麓山外的大千世界,用自己的雙眼去看遍這世間的萬種風情。或許這也是對明心道尊高超醫術的最好報答吧。

想到此,非雲再向明心躬身施禮,決然道:「請師尊放心,咳咳……非雲定不辱命!」

「好!就讓她去吧。」不及明心決定,明崖突然應允,又與明海道:「非雲這孩子處事冷靜,心思細膩,她去我放心。你再從你們塗明宮中選派幾個高階弟子伴著,此行便該萬無一失了。」

明海也無甚異議,應道:「謹遵宗主之命。」

「可是……」明崖與明海突然就將人選定下,明心還有些擔心。那麼遠的路,那麼冷的地界,比起其他早已沖入碧空振翅翱翔的弟子,她雖知非雲早已羽翼豐滿,但當這最羸弱的孩子終於要試著獨自走出家巢,明心還是難抑捨不得女兒出去受苦的老母親心情,難免更添幾分心疼。

一直說不上話的明達這會兒也開口勸道:「師妹,你就讓她去鍛煉鍛煉吧。明陸師兄的天樞宮下就非焉一個弟子,也沒像你這樣呵著護著的呀。青遙宮裡那麼多弟子,你護得過來么?你再看明海師弟把小非一隨便往什麼蘇南、開京、坎城那麼一扔,哎,初階弟子出去高階弟子回來,成長得多迅速啊!」

「那怎麼一樣?」明心被明達說得無奈,嘆了口氣,小聲嘀咕道:「我就這麼呵著護著,非茗那傻丫頭還在雲城遭了道兒呢。非雲她自小就沒離開過我身邊,我怕她……我……」

「師尊,咳咳……您不會是忘了我與非茗師姐一樣,也是持著上古法器的弟子呢?咳咳……若不是我主動棄權,說不定早就以首徒之位出了不知多少次任務了。況且,咳咳……我也沒有非茗師姐那樣……好騙……您就放心吧。」非雲開著玩笑向明心會心一笑,自信堅定的神采著實令人無法拒絕。

明心終於忍不住非雲央求,點了點頭,又向那鵝黃衣衫棕紅頭髮的女子試探問道:「不知南卿姑娘可願與非雲一同前往?」

南卿聞言即刻領悟,與明心道尊言道:「南卿略通小獸心意,一同前去做個傳話之人最是適合不過。況且道尊有恩與我,道尊差遣,南卿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明達見狀,開懷言道:「嘿喲,你們可別赴湯蹈火了,都平平安安的吧。」又向對面明海揶揄道:「明海,這次由青遙宮兩位女弟子親赴幽北,你可千萬遣些精明強幹的弟子同去啊。要是照護不周,以後青遙宮怕要向你們塗明宮收取診錢藥費了。」

明海無端被明達逗趣,大殿之上又不好與明達一般見識相互鬥嘴,只好悶聲應下,與明心道:「師姐放心,此行亦牽扯靈獸和小徒非墨性命,明海必保萬無一失。」

趙青然見此事已定,想來在雪頂之上暗害冰冰靈的計劃已是落空,即刻做出鄭重樣子,與明海道尊請命道:「師尊,非然願護非雲師姐前往幽北。」

初一一聽,哪能讓趙青然靠近冰冰靈,趕忙也申請道:「師尊,讓非一去吧!」

明海道尊一揮拂塵,不耐煩道:「你們兩個昨日就在非墨房中爭著說要去幽北,今天怎麼還奪到神宮大殿上來了!都死了這條心,統統給我在宗內,還有其他要事等著你們做!一個二個的別想溜出去撒歡!」

初一與趙青然都見明海著實嚴厲,不敢再多言造次,紛紛站了回去。

明崖則起身道:「明海師弟說得對,今日我將列位持有上古法器的天御宗人齊召在大殿上,為的就是探討凈化夜幽石一事。此事本該由各宮首徒執行,怎奈塗明凌非墨傷重未醒,想來要儘快在塗明宮中暫選一修為資質皆能擔此重任的弟子暫代其位。所以,這選拔之事就交由明海在塗明宮內主持實行。」

明海起身莊重應道:「謹遵宗主之命。」

明崖點頭,又向明心道:「青遙凌非茗情況如何?」

初一聞聽宗主提到非茗師姐,立刻打起十二分注意。只聽明心緩緩言道:「小徒非茗在南疆誤中情蠱,現已得解,並無大礙。但恐怕要靜心休歇三五日,方得回復如初。」

情蠱……?初一捂住嘴巴,暗中吃驚。但見凌非焉面露恍然大悟之色,心道,難道非焉凌尊知道非茗凌尊中蠱之事?可非茗凌尊是什麼時候中的蠱?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是誰給她下的蠱,目的又是什麼呢?一時間,初一腦海中蹦出許多沒有答案的問題,最終她決定還是等此間散了之後親去探望凌非茗時再問清楚,於是又將注意力放回殿上。

明崖聽了明心的解釋,略一思索,繼而言道:「三五日無妨,正好等塗明宮甄選人手。」

趙青然聽聞選中之人即可參與夜幽石的凈化之事,心中不由暗喜。天御宗一心只想誅滅銀眼夜魔,到時,他父母的魂魄也必將隨之飛灰湮滅。而他趙青然想要的可不只是銀眼夜魔的命,他想牽制此魔俯首聽命,乖乖釋放他父母的魂魄,就必須擁有至強無上的力量。

夜幽石的威力他早已知曉,只是遲遲不得將那力量轉化更大的要領。本以為此石被銀眼夜魔奪走後便會就此失去,沒想到幾番峰迴路轉,夜幽石又重歸在天御宗。這般近水樓台之機,他絕不想輕易放棄,所以他現在巴不得不去幽北送什麼冰冰靈,接近夜幽石再次將它據為己有才是正經要事。

如此,眾人對今日商討的三件要事皆無異議,明崖便宣布各宮人員可自歸去行當做之事。初一見幾位道尊依次離席后,凌非焉、凌非川和凌非潭也陸續走出殿外,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她想去向凌非川問問清楚,為何在坎城已是那般懷疑趙青然與銀眼夜魔暗通往來,歸來后不但不對他進行懲處,竟還允許他參與這般重要的議事。她更想追上凌非焉,認認真真的向她表明心跡。哪怕最後要為那一吻而道歉,甚至受到凌非焉的斥責,在受過一整夜的思慮煎熬后,初一再也不想這麼獨自胡亂猜想下去了。

「咳咳,非一。」非雲將向殿外張望的初一喚回神,向她做出伸手索要的樣子。

「哦對,該交給非雲師姐了。」初一忙將手中冰心玉壺奉上前,匆匆與非雲說了些為什麼冰冰花會在冰心玉壺中的原因,又與被南卿抱在懷中的小獸道別道:「你乖乖的,等出發時我再去送你。」

一路從南疆隕山仙火洞相伴到了西嶺,忽然便要分開,小獸對初一聳動著鼻子「冰冰」不舍。初一也不忍棄它,但著實放不下心中之事,只好再摸摸小獸的頭,躊躇著準備離去。

非雲見了,將初一緩緩推開,假意惱道:「行了,別搞得像除了你誰都照顧不好這小傢伙一樣,咳咳……你該幹嘛幹嘛去。」

「嗯。」初一一怔,與非雲拱手道:「那我先便行一步,待非雲師姐和南卿姑娘赴幽北前,再來給你們踐行。」

別了非雲、南卿和冰冰靈,初一隻消數步便奔到天御神宮殿外。心道耽誤這片刻時間,無論凌非川還是凌非焉都該走得遠了。誰知剛出殿門,便看見凌非焉與凌非川二人立在不遠處的廊下低聲攀談。

初一猶豫不知該不該上前,凌非川剛好抬目看到初一向這邊看,便抬手讓初一過來。初一鬆了口氣,快步走到兩人身邊。

從坎城歸來有些時日,凌非川面上的傷勢已經癒合,只是留下幾道觸目驚心的傷疤,雖然掩蓋在面具之下卻也隱隱約約能看見些痕迹,提醒著世人這是一位曾單槍匹馬深入血霧與銀眼夜魔有過殊死一搏的勇武道師。

「非川凌尊,非焉……凌尊……」初一見過兩人,向凌非川施禮,更試探性向凌非焉打起招呼。

凌非川應道:「師妹晉陞高階弟子,真是實至名歸,可喜可賀。」

凌非焉卻沒有出聲回應,只掃了初一一眼便避開了視線。

初一心中忐忑,凌非焉就在身邊如此相近,她甚至能微微嗅到凌非焉髮絲間散發出的輕柔香氣。可凌非川也在,她只能硬頂著尷尬的氣氛先與凌非川說起正事。

「打擾二位凌尊相談了,非一此來是想與非川凌尊細問一件事情。為什麼……」

「你也是想問非然的事吧?」凌非川嘴角一揚,搶白初一道:「非焉也是為此而來,你們兩個倒是很有默契,我便一同給你們解釋了。」

初一聞言愈加尷尬,只好憨笑應付,卻不知此刻凌非焉心中又是怎樣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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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吶!!!

一更新就掉收,這是為什麼……

1600怕是個坎兒吧T-T

偏不信邪,再來更新一章試試還掉不。

哭唧唧也要隆重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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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家~~哭唧唧的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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