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一起去M國吧

江諾維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庭院裏栽種的大片薄荷草，抿了一口紅酒。

「你到底想幹什麼？」

房間里的另外一個角落，坐着一個年約七十，卻依舊精神矍鑠的老人，說起話來，中氣十足。

「玩遊戲啊。」江諾維轉身，看向老人，勾起嘴角，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玩遊戲？」老人深邃的眼眸里充滿戒備，冷笑了一聲，道：「那你現在是在和誰玩遊戲？」

江諾維走到書桌前，放下高腳酒杯，手指劃過桌面上的一張白紙，停留了一下，道：「你猜，我最有興趣和誰玩這個遊戲？」

老人眼皮抬起，看向江諾維，冷著一張臉，聲音充滿威嚴，道：「我不想猜，只要你的遊戲不過火，怎麼玩都行。」

「那我要你身邊的，一個人的命呢？算過火？」江諾維拿起桌上的白紙，對着窗外照進來的陽光，認真看了看，似漫不經意的問老人。

老人的眼睛，深邃，陰鷙，卻毫無情緒波動，「無所謂，做的乾淨點就好，我不想麻煩。」

「唉，有時候，真替你身邊的人感覺到悲哀，這麼多年來，他們都以為你是正人君子，是整個91號里唯一有人情味的人，沒想到，最後推他們去死的，恰恰就是你。」江諾維搖晃着腦袋，嘲諷的說：「尤其是你那個徒弟，你說，若她知道她相信多年得老師，一直處心積慮的要她的命，她會怎麼做？」

「我記得，她是你們91號最好的特工，要是她要殺你，勝算有多少？你計算過嗎？」

老人的臉上終於浮出一絲笑容，聲音卻冷酷得讓人如至冰川，「放心，很快，她的時間就到了，這麼多人裏面，我最放心的就是她的存在……」

江諾維的眼珠一動，湛藍色的鋒芒夾着寒光，將白紙上慢慢浮現出來的字盡數收在眼底，隔了一會兒，他才慢悠悠的道：「那你要抓緊了，不要錯過任何機會。」

老人眸光一亮，若有所思的皺了皺眉心，道：「你好像話裏有話。」

江諾維連忙道：「別誤會，我只是很好奇，你會用什麼手段，對付你的愛徒而已，還是和從前一樣嗎？」

老人不想和江諾維繼續討論這個問題，只是隨意敷衍道：「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了。」

江諾維也不糾結，挑了挑眉，從口袋裏拿出打火機，點燃手中的白紙，丟進書桌上的煙灰缸里。

湛藍色的眼珠，看着迅速變成灰燼的白紙，眼底的冰霜也好像有所融化。

隔了很久，他終於目光幽幽得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

「你說那個Leon是誰？」

顧謹言看着秦漠，臉色有點難看，雖然他極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起來，可問出口的時候，還是帶着憤怒的語氣。

秦漠沒有做聲，雙眸失神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紀繁星，眉心從聽到Leon這個名字開始，就一直緊皺着，整個人看上去比顧謹言還要心事重重。

「秦漠？」顧謹言沒有得到秦漠回應，伸手推了推他。

「什麼？」秦漠回過神，看向顧謹言，「你說什麼？」

顧謹言坐到床邊，替紀繁星掖好被子，撇了撇嘴，道：「算了！我什麼都沒問！」

秦漠「嗯」了一聲，沒有在說話，眼睛一會兒落在紀繁星的身上，一會兒又看向顧謹言。

終於。

他把目光落在顧謹言脖頸的時候，發現了不對勁。

顧謹言修長的脖頸上，有一根青筋，凸起的很明顯，一動一動的，卻和顧謹言的呼吸節奏不相同。

好像裏面是有東西在自己蠕動。

秦漠走到顧謹言身邊，手指按在青筋上。

因為外界驟然而來的壓力，青筋蠕動得節奏忽然加快了，光滑如珠滾，一波一波，快速滑過秦漠的指尖。

「怎麼了？你幹嘛突然摸我脖子？」顧謹言抬起頭，疑惑的看着秦漠的動作。

秦漠收回手，眼睛裏的光更加黯然，眉心擰成一個明顯的「川」字，久久沒有舒展。

顧謹言摸著脖子，發現沒有任何異樣，又問：「是上面沾了髒東西嗎？」

秦漠回過神，快速回答了顧謹言的問題：「沒有。」

「哦。」顧謹言點點頭，又重新看向紀繁星，臉上充滿擔憂，眼睛裏也滿是疲憊。

這一個月，繁星已經住了三次院了，雖然每次檢查醫生都說沒問題，可是，正常人住院這麼多次，絕對不是一個好的預兆。

秦漠在旁邊沉默了許久之後，突然開口問顧謹言，「你最近有吃什麼東西？或者停掉什麼東西嗎？」

顧謹言一怔，茫然地搖搖頭，「好像沒有，你問這個做什麼？」

顧謹言沒有把停葯的事情告訴秦漠，因為謝橋和紀繁星特地囑咐過他，這件事情，不能讓第四個人知道，否則知道這件事的人都會有危險。

他和秦漠只有幾面之緣，要不是上次秦漠主動請纓找紀繁星，在他和紀繁星吵架之後，又提出幫他們拉紅線，他估計也不會和秦漠熟絡得這麼快。

畢竟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間，地點，還有原因，都太令人憤怒了。

「沒什麼。」秦漠故作輕鬆道：「隨便問問。」

「我吹過你吹過的晚風……」

「那我們算不算相擁……」

秦漠話音剛落，手裏鈴聲就響起了。

他從口袋裏拿出手機，來電顯示是個陌生號碼，最後兩位數還是顯示的「*」字元號。

秦漠白皙的指尖在屏幕上方，隔着微弱的距離划來劃去，猶豫着接還是不接。

「你怎麼不接電話？」顧謹言好奇的看着秦漠問。

秦漠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拿着手機，退出房間，走到鮮有人去的安全出口，按下接聽鍵。

「她暈倒了對嗎。」

電話那頭的人用篤定的語氣開口，雖然沒有指明那個「她」是誰，但秦漠卻知道他在說誰。

「你是誰？」秦漠摸不準對方來意，不敢貿然開口。

那個人在電話那頭笑了笑，說：「你不用知道我是誰，只要知道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就可以了。」

秦漠琥珀色的眼珠多了一層防備，聲音低沉的問那個男人，「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我。」那個人的語氣很平靜，對滿不在乎秦漠的質疑滿不在乎，說：「因為我也不相信你，不過你是他相信的人，我才會告訴你下一步怎麼做，至於你信不信，照不照做，我都不在乎。」

秦漠還在猶豫，看着屏幕上被隱藏的兩位數，知道那個人是有備而來。

現在解密號碼，找到打電話得位置，需要一分鐘，秦漠沒辦法，只能選擇先跟他耗下去。

「那你說吧，我看看能不能相信你。」

秦漠腦中飛速轉動，眼睛盯着那串數字，眼珠里也映着一排不停轉動的數字。

那個人沒有在乎秦漠態度的變化，將第一條線索告訴他：「帶她去M國。等下我會發一個M國地址給你，你們去那裏，找一個叫亨瑞的人，他會告訴你們，下一步怎麼做。」

秦漠聽到M國，眉心不自覺的皺了皺，道：「為什麼又是M國？」

那個人彷彿知道一切一樣，風淡雲輕的說：「因為，所有的事情，就發生在M國，你想要的答案，她想要的答案，都在那裏。」

通話時間已經過去四十秒，他們要交流的事情好像已經說完，秦漠不能放過這個機會，只好繼續說話：「你為什麼幫我？」

那個人彷彿洞悉了秦漠的想法，笑了笑，直接說道：「半嶼山，平安道15號，你還有問題嗎？」

秦漠一怔，眉心迅速閃過一道金色亮光，腦海里已經浮現了那個人目前的所在地。

恰好是半嶼山，平安道15號。

與那個人報的地址，一模一樣。

他竟然沒有絲毫隱瞞，這讓秦漠稍微有些差異，再看那個被隱藏起來的號碼，他問：「既然你根本不在乎別人知道你在哪，為什麼要隱藏號碼？」

那個人一直在笑，這次聽完秦漠的話，笑聲更大，道：「因為我想知道你的能力是什麼，這樣我才能好好利用起來。」

「你！究竟是什麼人！」那個人的話，讓秦漠緊張起來，雖然他現在什麼都沒做，但秦漠知道，他絕對是個不可忽視的威脅。

那個人道：「我是比你們更高一階的人，對了，忘記囑咐你了，記得把顧謹言和那個警察也帶上，關鍵時刻，他們可能有用。」

秦漠的眼珠劇烈一縮，這個人，對他身邊的一切，了如指掌！

「如果你要來找我的話，一個月以後吧，我要出去一段時間，暫時不會住在這裏。」

說完，那個人就把電話掛斷了。

秦漠看着變暗的屏幕，眉心越皺越緊，狹長的鳳眸，盯着安全出口裏那沒有被陽光照到的陰暗角落，微微眯起，散發着危險且駭人的鋒芒。

這還是他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對未知的世界，感到威脅。

「我吹過你吹過的晚風……」

「那我們算不算相擁……」

電話鈴聲又響起了，是秦漠的經紀人旋姐。

秦漠按下接聽鍵，旋姐兩個字還在口中，就聽到一陣暴風雨般的質問。

「秦漠！你是不是不想幹了！」

「你要把我逼瘋了才開心么！今天電台還有個綜藝！你人呢！你人呢！」

「我告訴你！你別以為自己成立了工作室，新公司又力捧你，你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放鴿子！耍大牌了！」

「所有沒有藝德的藝人！最後的路就只有兩個字！撲街！撲大街！秦漠！你別仗着自己是頂流，就不愛惜羽毛！你去外面看看，有多少人想把你拉下來！你清楚嗎！」

旋姐名叫封旋，是圈內有名的鐵腕經紀人，她帶過的藝人雖然不多，但個頂個的都是實力明星，頂流唱將，鮮少有秦漠這種不聽話，又極度自我的人！

之前還好，至少每個通告，都用心對待，哪怕台下抗拒十足，到了台上，就會很專業的配合。

只是這段時間，秦漠越來越浮躁，不僅推了大部分通告，還經常出席活動各種遲到，尤其是換了新公司之後，更加懈怠工作，除了那部在拍的《這個警察不太冷》之外，其餘公告，一律不接。

這次，封旋特地為他談了個大型綜藝節目，想要以此來鞏固並提升秦漠的國民知名度，好說歹說，終於說服秦漠參加。

結果，這次更好，直接人都不到。

封旋肺直接氣詐，頭髮又掉了一堆，抱着電話，不停發飆，要不是這麼多年的家庭教養不允許她丟掉素質，她只怕都要把秦漠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一遍了。

「旋姐，你別生氣……」秦漠這段時間，的確對待工作不是很盡心，但是他對待旋姐，還是如親人一樣，畢竟奶奶去世之後，大部分的生活起居，都是由旋姐一手操辦，偶爾助理幫忙，也是旋姐安排妥當的。

所以秦漠很尊重旋姐，任憑旋姐口吐芬芳，他也並不會放在心上，他知道，骨子裏，旋姐是真正在乎自己，為自己好的人。

不然也不會在自己私自解約之後，她也以想換個環境發展，陪自己一同去新公司，重新開始。

「秦漠！你最好十分鐘之內趕到青芒電台，不然，不然我，我就把你的三個助理都解僱了！」封旋知道秦漠的致命傷，就大少爺病嚴重，早就習慣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生活，而且對於人員關係之間的適應力也差，如果把他助理解僱，再重新安排，他起碼一個月都沒辦法正常生活。

「旋姐，你這就過分了！」任何問題都不會激起秦漠的反應，唯獨這個，一擊即中。

「那你現在來不來！不來我就先拿趙汛開刀！」旋姐的聲音像個冷酷的殺手：「而且，他現在就在我旁邊，我隨時可以開了他！」

趙汛是秦漠的助理兼保鏢，從秦漠出道開始就一直待在他的身邊，秦漠對他的依賴心很重。

是三個助理裏面，與秦漠關係最好的人。

「我來，馬上就來。」秦漠猶豫了一下，又說：「不過旋姐，我想跟你商量一個事。」

「什麼事？」聽到秦漠馬上趕來，封旋的語氣終於緩和不少，稍微顯得有商量的餘地。

秦漠冒着再次被封旋攻擊的危險，下定決心道：「我想請兩個月假，出國一趟。」

封旋在電話那頭，咬牙切齒：「秦！漠！」

秦漠冷汗冒了出來，但依舊鎮定的補充：「我還想把趙汛帶過去，一起出國。」

「趙汛，你被解僱了！」

「不要啊！旋姐！」

電話那頭，傳來趙汛卑微吶喊。

秦漠卻彎了彎嘴角，走出了安全通道。

我家顧總要悔婚了/book/977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