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黑水

白山黑水

荷霜奔了過來,堪堪在兩人面前止了步:「公子,鐵姑娘,終於找到你們了!」總算放下了提著的心,甚至拜倒在地,被花無缺虛虛扶起。

待起身注意到了二人的打扮,又覺得疑惑:「公子,您的衣服怎麼換了?還有您的發冠……」鐵姑娘頭上,可不正是自家少主的玉冠?!

心蘭尷尬地咳嗽了一聲:「這事……說來話長。」

說罷便想解開發冠還他,又覺得多此一舉,於是作罷。

無缺公子含笑瞥了心上人一眼,直接略過了這個話題:「荷霜,其他人呢?沈前輩上崖后,可對你們說了什麼?」

荷霜一愣,回答得有些磕絆,但不敢不如實相告:「稟公子,那沈……前輩,我和荷露見只有他一個人上了崖,背囊中又儘是珍寶,唯恐他話語不詳哄騙我等,便將他扣了起來……」

她飛快地觀察著少主的神色,又低下頭去:「不過我們絕沒有怠慢於他!後來荷露姐姐召集了在這附近的幾十個宮女,此時大多都下了崖,正四散搜尋公子蹤跡。」

花無缺倒沒有責怪婢女對沈輕虹不恭的意思。

坦誠來講,他自己對兩位姑姑以外的長者也很難生出多少敬意來……

他淡淡「嗯」了一聲:「既如此,你將她們喚來罷,我有事交代。」似荷露荷霜這樣伺候移花宮下任宮主的婢女,也會隨身攜帶一支竹笛,只是沒有主子吩咐輕易不可拿出。

荷霜低頭應下,雖然有些好奇又回到公子腰間的玉笛,卻沒有再多嘴問什麼。

約摸半盞茶時間,破廟前的空地上站滿了移花宮的宮女,她們大多白紗遮面沉默以待,回話時的聲音倒極響亮整齊。

這些女子隱約能看出都很年輕,且各個相貌都清秀美麗。

移花宮給了她們衣食無憂甚至可稱富足優越的生活,卻也剝奪了她們天性該有的瑰麗情感……

然而若問一個貧苦的女孩子願不願意,恐怕這樣的生活還是趨之若鶩……而移花宮還不是什麼人都願意收進門下的。

那花無缺呢……他若有得選,是願意做那個琴棋書畫詩酒茶的謫仙公子,還是到紅塵里品味柴米油鹽醬醋茶?

——多想也是無益。

她沒有立場過問,他也從來都沒得選。

在邊上走神的這一會兒功夫,移花宮少主已經簡短交代好了事情走過來:「鐵姑娘,我們走吧。」伸出了手臂,顯然是要以輕功帶著她上崖。

這時候,再沒人糾結什麼男女大防了。

夕陽西下,還是在先前那山腳下的客棧落腳。

並且移花宮一如既往的包場。

只是吃飯時滿桌子菜只心蘭一個人享用,並未見得據說有事要忙的花公子的身影,荷露在邊上陪著她,寂寂無言。其實以前吃飯時候,也總能感覺到移花宮少主時不時會盯著自己看,且他還總以為掩飾得很好……畢竟被盯的鐵姑娘看起來無知無覺,吃東西專心極了。

——才不是呢!

縱然是她這樣沒心沒肺的姑娘,被一位翩翩公子總看著,有時候也難免會忍不住琢磨自己吃相是否太過豪放不雅。

可是被荷露盯著跟被花無缺盯著,總歸是不一樣的。

倒不是說有什麼壓力,也不是荷露對她哪裡不夠客氣……就是講不出來的彆扭。

半口芹菜嚼了足有十幾次,才食不知味地咽下。

這些菜一看都是照著她的喜好做的。但大概是這一日一夜有些精疲力盡,甚至還沒有地宮的那碗湯麵和不夠新鮮的菜蔬合胃口。

荷露看在眼裡,便問道:「鐵姑娘……是沒有胃口嗎?」

心蘭微微笑笑,擱下了筷子:「菜色很好,大概是我太累了。」頓了頓,又忍不住打探:「唔、你家公子……可用了飯?」

荷露眨了眨眼:「公子交代了,往後都由我專管鐵姑娘的日常事宜。公子那兒我就不是太清楚了……」她打量著眼前人的神色,慢吞吞道:「姑娘既然關心,不如……我去問一問可好?」

心蘭連忙拒絕:「不必!我……只是隨口問問罷了。」

她坐立難安,恐怕被誤會似的。

荷露看著有些暗暗好笑,卻淡淡揭過了這個話題:「鐵姑娘還是再吃一些,不然公子卻是要擔心的。」她面色如常地勸道。

移花宮多年素養使她面上並不曾表現出什麼來,卻打定主意,到晚間回稟時,定然是要告知自家公子的。

也好教公子歡喜一番。

暮色漸濃,前來回稟的宮女們陸續退出了房門。

白衣公子輕抿了一口溫熱的茶水,垂著眸,溫聲道:「你方才說……鐵姑娘問起了我?」

「是。」荷露頜首:「此番墜崖也著實兇險,胃口不好也是有的。不過……」話到一半,欲言又止。

花無缺放下茶盞:「有話直言。」

白衣的婢女微笑著繼續道:「雖然鐵姑娘沒有說,不過我覺得,公子不在身邊,她一定有些不習慣。」

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自己親手擦洗乾淨的玉笛,他語調極緩:「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荷露轉身關門時,只能看見公子俊美的側臉半掩於因沐浴披散的漆發后,眉眼溫和地注視著躍動的燭火……唇角似乎微微翹起,又似乎沒有。

一覺醒來又是天光大亮。

洗漱完畢換好了衣服后,踏門而出,駕輕就熟地跟著荷露姑娘走,從善如流地在移花宮少主身側坐下,簡直恍若時光倒流。

——連多看他幾眼便覺下飯的感覺也是同樣。

再加上前一夜休息得好,鐵姑娘當真胃口大開、葷素不忌,每道菜都夾了好幾回,真如她當初所言的「幾乎不挑食,什麼都愛吃,很好養活」了。

不知怎麼的,無缺公子也破天荒地多添了半碗飯。

午後無事可做。

提不起精神編故事寫文章,更不想出客棧散步,便與同樣很清閑的花公子在窗檯的茶室手談閑聊……大約還是後者多一些,畢竟鐵姑娘棋藝只能算初初入門,全靠對手不動聲色地相讓才能僥倖贏幾盤。

起初還是整衣端坐的,時間久了便整個人歪在了榻上,懶散嬌憨得不成樣子……與另一端始終正襟危坐的白衣公子,形成了鮮明對比。

「唔,花公子……」心蘭左手時不時插塊切好的水果放進嘴裡,右手逐漸開始亂放棋子消磨時間:「你昨天那麼忙,是要將地宮的事情安排好,向兩位宮主傳書嗎?」

他在白山黑水間落下一子,柔柔應了一聲。

雖知她不過隨口一問,卻很認真地回答了可能有的疑問:「此番遭遇實在離奇,還是由我親自書信解釋為好。昨日我是去見了沈前輩,向他賠罪。他心急歸家,我與他踐行了一場……你腳上剛塗了葯不便行走,便沒有叫你。」

「哦~沈前輩真的很令人傾佩……為了護鏢,一熬就是十多年,好在終於苦盡甘來了。將來我遊歷山川湖海,興許還能上門拜訪。」她戳了塊蘋果慢吞吞地嚼,不方便說話,便用一雙清清亮亮的杏眸去瞅他。

於是花公子繼續同她講,大概這個下午要將從前一個月的話都說完了:「還有那地宮之中的兩人,蕭咪咪趁我們不注意時便偷跑走了,不知她能不能找到高人解開穴道,若運氣不好,恐怕得受一番苦楚……」

鐵姑娘目不轉晴地托著腮幫子傾聽。

花無缺聲音溫潤,低聲時語帶繾綣,柔和悅耳得很。

這讓她比聽人說書還要津津有味,時不時發表一下看法或是追問幾句:「真不知道該說她膽小還是膽大,聰明還是愚蠢了,唉……花公子菩薩心腸,倘若她聽從勸告,肯定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白衣公子微微側頭,含笑道:「在下……恐怕也沒有鐵姑娘以為的那樣好。只是對於此事,她若知道悔改,當真不再作惡……得饒人處且饒人罷了。」

心蘭使勁兒點頭:「花公子你特別好的!至少對我是特別特別好的呀~」女孩子眼睛里盈滿了笑意。

聞言,他俊臉微紅,執黑子的手懸在空中半響才緩緩落下,垂著眸輕聲道:「我自然……自然是要對姑娘好的。」

——且要對你比待天下女子再好千百倍。

「嗯嗯。」心蘭附和道:「花公子之前就說過啦,你出自移花宮,從小受到的教育,自然要待姑娘們都很好的。」

因為太委婉以致被誤解了話語的含義,他急著想解釋。

薄唇微啟,偏又不敢挑明自己的心意,憋了良久也只能將坦白復又咽入喉中。

卻聽毫無所覺的心上人繼續道:「那……那個江玉郎呢?我好像沒在客棧里瞧見他。」

花無缺正有些煩悶,回想起對方的滿身狼狽,連累自己疑神疑鬼怕跟著沾染上了臭味,沒有沐浴過都不敢同心上人同桌吃飯……於是愈加不悅。

不願贅述對方經歷污了佳人的耳,只是淡淡回道:「他找不見我們,又怕蕭咪咪去而復返尋仇,一個人躲在地宮的角落裡。被宮女發現后,我命人將他帶到別處安置了,過幾日將他送回家中便是。」

「哦……居然是這樣。」少女微微挑眉,語氣微妙地嘆道。

白衣公子話語稍緩,似乎還要說什麼,最終卻住了口……還沒有狂獅鐵戰的消息,還是等一等為宜,免教她空歡喜一場。

大概是說完了地宮的事情,又沒了話題,女孩子突然坐直了身體,眼睛亮晶晶地瞅著他:「花公子……我們以棋局為注,輸的人要答應對方一件事,好不好?」

——他豈會不答應?一顆心既全給了她,便是連命也抵不過她一句軟語請求了。

情之所至,滿心滿眼不過眼前人呵……

在花無缺過去的人生中,從不曾有這般濃烈深沉的情感。原來放縱著那份名為喜歡的心境恣意蔓延,竟能燒得素來最理智克制的人在清醒中發了瘋。

而他猶嫌自己瘋得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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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001依舊不在線,史上最沒存在感的系統。【莫名驕傲】

我可能真的是個無情的撒糖機器,是我對自己有所誤解。

當初以為自己適合寫正劇文藝風,事實卻是沙雕輕鬆順多了。又以為自己適合撒玻璃寄刀片,現在臉都被不聽話撩蘭蘭的花花打腫了【手動再見】寫他倆真就破事水,換個衣洗個菜吃個飯都莫名撒糖……原來打算三章結束地宮的啊【望天】我就是個大水怪,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最後問問有沒有感覺到花花越來越黑了,很多小細節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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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武俠】絕代雙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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