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次相識

馭靈宗，會客廳。

靈玉鋪地，沉石砌牆，玄木為柱，明珠懸頂。

陳無盡靜靜坐在棕木太師椅上等候，由於時間太久，他不耐地來回騰挪屁股，一會抬起左半邊，一會抬起右半邊，一會扎個懸空馬步。

「老娘，說好的時間是申時正點，這都遲了足足三刻鐘，他們也太不守信用了吧？」

「少廢話，坐好別亂動。」楚初柔的青葉化身坐在頭座，她脾氣暴躁，真身早就在兩刻鐘前離開，只留下化身監督自家兒子。

不過，堂堂南澹海洲霸主勢力馭靈宗，居然會遭遇中洲白家的輕慢，這點她真的萬萬沒想到。

不說別的，就她自己第六境——嬰變境中期。

加上丈夫陳宇玄第七境——化神境前期。

這就是非同小可的強大武力，任何一個霸主勢力都不會在沒有利益糾葛的情況下得罪他們。

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

又等了一刻鐘，白家的人還是沒有到。

陳無盡屁股真的坐不住了，滿打滿算半個時辰，換作現代就是一個小時，仁至義盡！

他起身想走，卻被老娘的青葉化身用靈氣按在原地。

「客人已經到了，好好表現，留下白家女娃，記住，她叫白曉晴，是咱宗門打開名聲的契機之一。」

也是你未來的媳婦之一。

這半句話，楚初柔沒有說，主要是覺得說了孩子也不懂，懂了那就更不好，說不得得去弄點旁門左道的失憶法術……

會客廳正門，降下一片寬厚的祥雲，雲朵延伸出白雲台階，走下來一位後背微駝的老者和一名粉雕玉琢的女孩。

老者身着樸實黑袍，抱着拳頭，露出歉意的微笑，「抱歉抱歉，路上遇到幾撥蟊賊，有所耽擱，實在不好意思。」

言罷，他揮手釋放土黃的蛇形靈氣，托著五件空間器物，飄落到頭座旁邊的方桌上。

有錢袋，有背囊，有戒指，有腰帶……似乎在增強他言語的可信度。

老者領着小女孩走近到大廳正中央，「這幾樣東西是路上偶得，還有一件禮物，當由我家曉晴親手送上。」

言語出口，他驟然凝眉，雙目玄光凝聚，顯然看出了楚初柔不是真身。

這馭靈宗什麼意思？

曉晴是我白家嫡女，老夫是白家太上雲遊長老，他們怎敢如此輕慢！

老者心頭有冒起火氣，不過念在這是馭靈宗內，他不會傻乎乎地出口質問，甚至不會表露半點不滿。

只是，心頭對於馭靈宗作為白曉晴的落腳點更加懷疑。

「曉晴未來七年需要多加叨擾，還不知道她能否適應貴宗的環境。」

老者和和氣氣，輕推著白曉晴的肩膀，眼神中充滿了鼓勵。

似乎在鼓勵白曉晴去獻上禮物，又似乎在鼓勵白曉晴……

「不要！這地方不好看，宗門結界還有隻嚇人的大猩猩，剛剛進來就臭哄哄的。」白曉晴發犟，掙脫老者的手掌，躥到旁邊。

她移動的時候，身形變虛再變實，背後的靈氣幻光中顯露一頭雪白半虛化的靈蛇。

它逐漸凝實縮小，變為一掌長短，盤踞在白曉晴肩頭。

聽到她的話語，楚初柔礙於輩分，不好多言。

她給陳無盡使了一個眼色。

陳無盡卻沒有理會，他正忙着逗弄小白蛇。

因為這才是小女孩白曉晴真正在意的關鍵點。

她的小白蛇生病了，需要一些治癒，而這個治癒的方式，就在陳無盡的腦海里。

湛藍花朵！

按照遊戲原本的劇情，這個花朵是反派大少陳無盡想要征服白家女孩，故意調查然後收集的。

可是，在拿到手后，由於貪玩，在半路的一處山峰上耽擱，遇到了早有預謀的元素族族人。

他們搶奪了湛藍花朵后，交給葉臨塵，然後治癒小白蛇的人就變成了葉臨塵。

這就是青梅竹馬初相識，只不過主角把反派的青梅竹馬N走了。

陳無盡嘻嘻一笑，心道：「所有將要被搶走的，我都會牢牢握在手中，再說了，這麼多可愛的蘿莉，難道有人能夠不去好好珍惜嗎？」

不可能！

美人胚子，就算以後不發生點啥。

當個乾妹妹，養養眼也好啊。

陳無盡托起迷你寶塔，輕吹塔頂的湛藍花朵，一股常人嗅不到的氣息被小白蛇感知到。

它「嘶嘶」吐信，迫不及待地彈跳起來。

白曉晴手疾眼快，雙手拿住小白蛇，「韻靈兒，你怎麼了？」

小白蛇扭動身軀，狂甩蛇頭，朝着湛藍花朵「嘶嘶」不停。

「它生病了，需要吃這個。」陳無盡拿着迷你寶塔，走到小白蛇近前。

「你，你怎麼知道韻靈兒生病了？」白曉晴護犢子般把小白蛇藏在身後。

「嘶嘶嘶嘶嘶~」小白蛇急不可耐。

白曉晴無奈，撤開幾步，捧著小白蛇，凝視它碧綠米粒般的雙目，「不能吃陌生人的東西，會被拐跑的哦。」

陳無盡走近幾步，保持在兩步開外的安全距離，爽朗道：

「可我不是陌生人啊，曉晴妹妹，你從中洲遠道而來，應該好好歇息，待會嘗嘗我馭靈宗的美味佳肴，而小白蛇韻靈兒生病了，當然得吃下特效藥。」

這番言語聽在白曉晴耳中沒有什麼，但白家老者——白慕陽聽起來就頗為不俗。

八歲小兒就算鍊氣，靈智開發也不會太多，能有這般言詞風範實屬罕見。

一要，家教不凡，二要，自己靜心。

這兩點無論哪一點，都和情報中記載的不太一致。

情報老廖給的信息是：

「馭靈宗，實力雄厚，底蘊不足，霸主勢力的地位不算穩固，只靠陳楚夫婦兩人聚攏靈獸供奉客卿無數，宗內幾乎罕有人族，面臨財務與招新雙重困境。」

「陳無盡此子，刁蠻任性，肆意妄為，哪怕對父母都相當頑劣，唯獨對侍女青昭，楚晴曦極好，或許是天生的風流種子，切不可成為小姐助力！」

所以，在來的途中，白慕陽就起了心思：

「第一站來到馭靈宗走個過場，讓白曉晴同樣刁蠻的心性發作，然後拒絕馭靈宗的好意，隨後給上一筆賠禮，再去另外兩個霸主勢力拜會。」

但是計劃失策，白曉晴雖然口上拒絕陳無盡，但看神態顯然漸漸放下防備。

她允許小白蛇去吃湛藍花朵就是明證。

得到許可的小白蛇歡快「嘶嘶」，探頭咬向湛藍花朵。

陳無盡縮回捧着迷你寶塔的手，略帶揶揄地笑了笑。

「直接吃的效果可不太好。」

言罷，他口中念念有詞：「生，生，生，生……」

大廳內的目光同時投向陳無盡，他們的心情各不相同。

客人當然是略帶好奇和疑惑。

頭座上的老媽子想到了青昭說的靈言文字，旋即用眼神尋求答案。

角落那，剛剛端來餐盤，準備遞送茶水的青昭，收到了眼神，很肯定的點點頭，表示少爺一定沒問題。

過得片刻，陳無盡尷尬一笑，「不好意思啊，修行境界不夠，還不能言出法隨。」

言罷，他伸出手指，指尖釋放水藍靈氣，一筆一劃寫出靈言文字：「生」。

老者白慕陽頷首讚歎道：「夫人好福氣，令公子小小年紀居然掌握言靈文字，大道修行幾乎直指化神啊。」

「哈哈哈哈哈哈，」當媽的見到兒子爭氣，一時開懷而笑，突然意識到自己應該含蓄點，連忙收住笑聲，「還行還行，這小子就是不肯用功，還不知道能不能超過他爹。」

白曉晴看着靈氣盎然的「生」字，忍不住伸手去點，卻聽到陳無盡說：「別急哦，還沒寫完。」

只見陳無盡手指舞動流暢，勾勒出後續的三個字：「機，勃，勃。」

四個字組成靈言詞語：「生機勃勃」，升華的效果遠遠超過1+1+1+1=4。

道意充沛得讓人難以置信。

楚初柔呆住，嘴巴合不攏，這真的是小盡？真的是我兒子？會不會是給哪個老怪物奪舍咯？

白慕陽左眼眼角下端，那塊老皮抽抽不停，彷彿要幻化成精，獨自一「人」去闖蕩世界。

生機勃勃進入湛藍花朵，花朵釋放出人人可嗅的芳香氣息，僅僅是聞到，就渾身舒泰。

小白蛇再也忍耐不住，「嘶」聲彈出，宛如小型模型導彈，一口咬住花瓣，然後啃啃啃……

片刻功夫，蘊含無盡生機的湛藍花朵被啃噬一空。

小白蛇意猶未盡，向著根莖張口，卻被陳無盡拎了起來。

「不能太貪心，你身體剛剛復原，吃這麼多，可能會爆體而亡的。」

「嘶嘶」小白蛇繞着陳無盡的手指纏繞遊動。

陳無盡翻動手掌與它互動……

白曉晴看着爬在陳無盡手背上的小白蛇，趕忙去搶，「韻靈兒，你是我的伴生靈獸，不能這麼黏別人！」

陳無盡調皮一笑，退後跑開。

兩人一追一逃，在會客廳嬉戲鬧騰。

青昭把茶水遞送完畢，站到楚初柔的青葉化身身邊，小聲撇嘴道：「少爺還是我的少爺呢。」

楚初柔聽得一清二楚，會心一笑。

不錯，不錯，娶了青昭正好幫襯小盡穩固內室，以後其他女娃都不好欺負他。

她分外滿意地拍了拍青昭的手，旋即望向白慕陽。

「想必白長老能夠感受到小孩子們的開心吧？」

「可，曉晴剛才的失禮。」

「那都是小孩子的脾氣，換作我家孩兒去到中洲也是一般無二，些許天性而已，不必在意。」

「這……」白慕陽還是更相信自家的情報，他仍舊想要再觀察觀察。

萬一這些都是處心積慮的演技呢？

或許是馭靈宗想要藉助白家嫡女的名頭……

他思慮如電，卻聽楚初柔淡雅端莊道：

「對了，我家小盡天賦如何，白長老親眼所見，想必對曉晴七年後的歸家路很有幫助吧？」

親眼所見，四字靈言成詞，道意升華，往誇張了說，那就是大道通天，登仙可期！

白慕陽重重頷首。

突然，頭座的楚初柔化身散去，她的真身從虛空中幻化而出。

這是半步化神的標誌，虛空挪移！

她在明目張膽的添加籌碼。

一門雙化神，還有個大道通天的兒子。

只要白慕陽腦袋不是被門夾了，他就只能點頭同意留下。

另外兩個霸主級勢力，只能以後作為旅遊景點，觀光遊玩咯。

楚初柔心中暗笑，面帶和煦陽光般的燦爛笑容。

「白長老，路途勞頓，曉晴還是孩子，想必也呃了，這都哺時過半，正好準備了佳肴，不妨邊吃邊說。」

答應，就是留下，不答應，就是離去。

選擇擺在白慕陽面前，這會兒再要推脫，可就不是一句小孩子不喜歡可以了事的。

自己早年有傷，跌境到第五境——元嬰境，如果馭靈宗發難，能不能走出去都是一個問題。

於是，白慕陽咧嘴大笑，「曉晴，別一直顧著玩鬧，趕快把禮物拿出來送給你楚阿姨，然後我們好好嘗嘗南澹海洲馭靈宗的特色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