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入幻陣

誤入幻陣

「花言巧語,你究竟是何人!」

白凡凡眼中的欣賞之色只停留了一瞬,轉而被黑衣女修冷聲打斷。她調轉視線看向一旁的黑衣女修,方才心口的異動早已平靜下來。

又是一派受人驚嚇的可憐模樣。

君月的眉心跳了跳,果不其然,見面前女孩兒驚慌地向後一縮,顯得自己頗像個恐嚇小孩兒的無良修士。

杜照卿責備地看了師妹一眼,而後笑着蹲下身去,語氣溫和道:「你也是被困在這兒的?」

啊,神仙姐姐開口說話果然令人心曠神怡~

白凡凡試探性地瞥了一眼正板著嚴肅臉的黑衣女修,微一點頭。

「你與何人一道來?」杜照卿依舊面色和煦,對於昨夜尚且在馬棚中身負重傷的小丫頭如今卻迷失在幻陣中倍感疑惑,見她猶豫不決,繼而開口,「不願說便不說罷。」

許是有難言之隱,她也不便細問到底,杜照卿伸出她脂玉般修長白皙的手:「地上涼,先起來。」

白凡凡的目光落在她手上時略微一頓,那手凝白如玉、指尖微顫間好似能勾人心弦,正當她半伸出手時,垂眸瞧見自己乾瘦發黃甚至沾染著泥土的手,忽而心下一沉,濃烈的異樣侵襲了她的思緒;沉默了不過數息,便見女孩兒顧自撐地站了起來。

她將手上的塵土往背後拍了拍,笑着退開半步:「就不勞煩神仙姐姐了。」

太髒了,這麼臟又怎能沾染仙人。

杜照卿溫煦的目光順着她起身的動作緩緩上移,聞言,也只是輕輕一笑,站起了身。

她個子不算高,常年被虐待下,更是瘦弱得辨不清真實年齡,如今的她,不過才至白衣女修胸口。她低垂着眼帘,自方才起便興緻缺缺,杜照卿垂眸凝視着對方黑密的睫羽,不知想到了什麼,扭頭責備地看向一旁面無表情的君月。

君月一愣,這麼多年共事她又怎會看不出師姐此刻眼神中的意味。縱然心中排山倒海,面上卻沒有半分變化,她咳了咳,語氣好歹沒有方才那麼嚴肅了:「方才誤傷,見諒。」

還沉浸在自卑情緒中的白凡凡聞言一怔,黑衣女修雖嘴上服軟,然面如止水、眸光冷冽好似兩把利刃……好像更嚇人了。

忽而一陣陰風拂過,掀起了幾人的衣袂,若說方才悲傷的曲調是遠處悠揚的幻音,那麼此刻悚人的曲聲便好似耳邊呢喃,白凡凡不禁打了個冷顫,豁然回頭四下凝視。

空寂的密林間不知何時升起了白霧,且白霧彌散,正在緩緩爬向三人。霧氣干擾了視線,亦使曲聲宛若被困於瓶中一般沉悶。

君月迅速低喃了聲咒,而後並二指一抹雙眼,再睜開之時,原本琥珀般澄澈的瞳仁此刻忽而明亮了不少,她極目遠眺,下意識蹙了蹙眉。

「如何?」杜照卿問道。

「此處幻陣實是詭譎,我看不透。」彷彿是印證了她的言語,杜照卿也打開天眼探視,然一無所獲。

她扶著腰間那柄青玉鑲嵌的長劍,劍氣縈繞默然護住了三人的身周:「方才進來便覺體內靈力在飛速流逝,先鎖住靈脈,小心為上。」杜照卿抬頭望了一眼通向外頭唯一的道口,斂神仿若在沉思。

「相思,相思,秋兒,你拋下我一人,讓我嘗盡相思之苦啊!!」

漸弱的曲聲中,驀然響起一聲尖銳的怒叱,那叱聲高亢、劃破寂靜,猶如指甲在琉璃瓶壁上剮蹭摩擦,令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白凡凡盡職盡責地演出了小丫頭應有的恐懼模樣,然心下卻是興奮到了極點。她素來不怕鬼神邪魔,頭一回遇見,心下想着定要看個明白,她悄然躲在了杜照卿身後,伸出腦袋打量四周。

霧氣已然逼近三人,隱約間,已是五步之內不可見。她猶豫片刻才伸手拽住杜照卿雪白的衣角,因她生怕一眨眼,周身若雪的女修便融入霧氣中再也尋不得。

秋兒……她不記得原書中有個名喚秋兒的角色,秦山老祖的幻陣凈整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秋兒,你拋下我一人,見我茶飯不思,心裏便好受么……」

隱約間,刺耳的女聲好似正在朝三人的方向飄來,自始至終未有動容的君月抽出了腰間長劍,她向師姐交換了個眼神,而後驀然豎劍置於身前,盈盈幽光順着她修長的手臂注入劍身,她垂眸呢喃低語,而後豁然一聲輕喝,劍光便破風而出,直直朝聲音的方向襲去。

劍光而去的一路間,驅散了劍身周圍的白霧,尚未行出十米的距離,便見劍光轟然炸開,明光與虛霧的交錯下,映照出一張無比蒼白的臉。那張臉分明長著絕美的容顏,卻被其慘白的膚色和烏黑披落的長發襯得有些滲人,臉上那雙黑眸毫無光亮,尤似兩個黑黢黢的深洞。

被破開的霧氣很快便重新聚攏,就在眼前即將恢復一片白茫之時,三人清晰地看見那女人一身華貴的玄底紅紋長袍下,是懸空的……

這女人沒有腳!

這下,白凡凡的臉色終於有了些變化,她微微睜大眼,察覺自己身後密密麻麻爬滿了小疙瘩,震悚地周身一顫。

幾乎是女人面貌被發現的那一瞬,耳畔凄厲的哭訴聲戛然而止,周遭一時陷入長久而令人恐懼的寂靜。

白凡凡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她抬頭看去,杜照卿那張神人般的側臉彼時沒了任何錶情,只見她定定地注視着不遠處,眸底流露出的光輝清冷而堅定。

她一怔,心底不由自主地靜了下來。

「不知閣下如何稱呼,為何將我們困於此地?」杜照卿朗聲開口,身體悄無聲息地往白凡凡身前遮擋了些微。

不遠處靜了有數息,而後傳來幽幽的詢問聲:「秋兒?」伴隨着女人開口,冷厲的陰風纏上了幾人的脖頸,令其瑟然一抖。

杜照卿與君月面面相覷,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妙。

白凡凡將二人的互動看在眼裏,心下困惑之際,只聽得杜照卿不疾不徐地答道:「我們不是秋兒。」

聞言,她終是恍然大悟,若她沒記錯,原書中曾描寫過執念深厚的惡鬼擅長布下幻陣,困住來往行人施惡,然惡鬼與行人本就當形同陌路,故若是行人被困於幻陣,無論聽到何種聲響都應當置若未聞,只管尋找出路,一旦應了惡鬼的呼喚,那便必然被纏上難以脫身。

與惡鬼交談也就罷了,方才君月使的劍招更是直擊惡鬼門面,此番如何能不引起對方的注意……只是秦山乃修仙地界,何人會想到此處有惡鬼,一時疏忽倒也情有可原,加之如今四海八洲的修士趕往此處,魚龍混雜,混進一兩個養惡鬼的鬼修也不是什麼奇事。

「那你知道,我的秋兒去哪兒了么?」

二位女修互換了無奈的眼神,她們斷不能說不知,一旦惹惱了惡鬼只會麻煩。君月冷著臉,握緊手中長劍好似要迅速解決對方,卻被謹慎的杜照卿橫手攔下。

周圍陷入死一般沉默,良久,聽得對面女聲重複了句:「你知道我的秋兒去哪兒了么?」尖利的詢問刺激得她耳畔生疼,白凡凡正要捂住耳朵,忽而一雙微涼的手率先捂住了她,她身脊驀然僵住,愣愣地望向一臉平靜的杜照卿。

後者向她眨了眨眼,很快便鬆開了手,回過身去應對惡鬼,面色平靜的模樣好似方才都是她一人的錯覺,而耳根紅透的白凡凡,察覺耳邊刺痛緩和了不少。

她在用靈力替她緩和疼痛!

白凡凡伸手撫摸方才被她觸碰的耳尖,意猶未盡地感受着那觸感,如玉般指尖劃過她的耳垂,勾得她心肝顫動、好似燎原之火般無法自拔,她竟強烈地渴望對方的再一次觸摸,當她猛然察覺自己的想入非非時,咬牙切齒地一拍腦袋。

白凡凡啊白凡凡,你竟痴心妄想,她可是仙人,你一個將來要被萬人唾罵的大反派,怎麼敢生出這樣的念頭?!

如此一想,她便臉色陰鬱地垂下眸,不過片刻便恢復了女孩兒應有的懼怕模樣,她眼眸一轉,試探著自杜照卿身後探出腦袋,在兩位女修長久的沉默之際,脆生生開口:「你要找秋兒姐姐?」

話音剛落,兩道視線齊刷刷向她投來,她恍若未見,裝作努力克服恐懼回答道:「我方才在外頭見到了她……」

話未說完,一陣陰風驟然拂向三人的面龐,尖銳的女音忽而逼近,近得彷彿貼著三人的面龐:「她在哪,她在哪,她在哪!!」

一聲蓋過一聲,一聲比一聲尖利急切。

杜照卿趕忙負手護住她,聽得女孩兒繼續脆生生道:「秋兒姐姐最近遇到了大麻煩,我不能告訴你她在哪,你會害她……唔」

白凡凡驀然瞪大了眼,只因一道無形的繩索驟然纏上她的脖子,彷彿一隻冰冷的手緊緊掐住了她、誓要索她的命。她忽然不能呼吸,面色漲紅,眼底真實地染上了一抹面對死亡的恐懼。

「她在哪,她在哪,她在哪!你告訴我她在哪……」

「你若不說,我便掐死你!!」

「我要讓她親眼看着,你們都是為她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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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銳女音:她在哪她在哪她在哪(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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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現在說好像晚了點,但還是要祝大家端午安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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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姐總在阻止我成為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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