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 5 章

城門外傳來一陣馬蹄聲,很急促,守門的將士都沒攔得住,一邊追一邊喊,「站住站住,進城下馬!」。

慕慕聽着馬蹄聲一點兒都未停,還在疾行,「哎呀,路中間不是隔壁張大媽家的小孫子么,小寶,快讓開!」。

「這又是誰啊,進城不下馬。」

「八成又是哪家的權貴,你沒看連守城的李將軍都不放在眼裏。」。

慕慕聽着亂七八糟的議論,想着,人怕是越來越多了,二哥哥進城可能看不見自己了,就站起來想往旁邊走一走。

剛走兩步,便被人給推了一下,猛地向前撲去。這時忽聽「吁」的一聲,馬蹄聲戛然而止。

「總算停下來了,你到底是誰,霧雲城裏禁止騎馬,下來,不然送京兆府!」,是守城的錢小將。

「小慕大夫,你沒事吧,快起來,傷著哪兒了沒有,你放心咱們這麼多人,傷著了定讓這紈絝賠錢。我們李將軍說了,但凡有這種仗着權勢欺壓百姓之人,他一定不放過一個!」。

周圍的人似乎慢慢圍了過來,慕慕聽着周圍的人又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我還好。」慕慕慢慢站起來,手上擦破點兒皮,「你還是先辦差吧,不要被我耽誤了。」。

錢小將回過頭看着馬上的人說,「還不下來,等着我請你下來?!」。

馬上的人一臉風塵僕僕,眉宇間神色焦急,「讓開!」,一股逼人的氣勢襲來,錢小將打了個哆嗦,「你,你闖城門,不聽勸阻,不接受盤查,不能讓你進。若你是敵國姦細可怎麼辦,我身為守城將,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人。我告訴你,我們李將軍可是跟着靜王殿下打過衢州之戰的,跟靜王殿下熟得很,識相的馬上下來接受盤問,你縱馬疾行,還傷著人,該送京兆府關幾天的。」。

馬上之人的後面走過來一個人,一身紫色勁裝,高馬尾,「這位將軍,我家主子實在有事,心急了些,還請這位將軍通融一下,置於這位姑娘的傷,我們負責。」。

「不行,明明是他撞了人,你為何要你下來說情,他得親自下來跟小慕大夫道歉…」。

還未說完,後面人群里喊了一聲,「李將軍來了!」。

城西守門將軍,李岩。李岩十五歲參軍,十八便當上了軍中校尉,二十一歲打了衢州之戰,因在戰場上傷了腿,便回來當了守門將軍。

李岩本來在那馬上之人進城之時就掃過一眼,瞧著像是靜王殿下,但是又不確定,自己腿上有傷,又走不快,才趕過來。撥開人群,「怎麼回事?」。

錢小將一看將軍來了,「將軍,這人縱馬傷人,小慕大夫都傷着手了,那以後誰給你針灸?」,李岩一看,自己手下幾個小將都圍着慕慕,這個給上藥,那個給裹紗布,對自己都沒這麼用心。也是,小慕大夫醫術高明,自己這腿被她扎了幾針之後好多了,陰天下雨竟也不怎麼疼了。

「這位小將誤會了,這姑娘不是我家主子撞的,是突然從人群里衝出來的,不知為何撲到之後就不動了。」紫衣少年辯解道。

李岩聽着聲音耳熟,回過頭一看,眼熟,「紫珏先鋒官?」。

紫衣少年這才看見李岩的臉,「老李,是你啊。」。

李岩再往後看,馬上之人的臉都快結冰了,不是靜王殿下是哪個,「殿…殿下」。

靜王,蕭墨臻,看着周圍越來越多的人,知道自己一時走不了了,但還好已經到了京城。

他翻身下馬,走了過去,「本王心急雲帆傷勢,一時情急,來不及下馬了。」。說着走到一圈圍着慕慕的將士前,「至於這位姑娘,你可是聽說了前幾年月芙當街攔御駕,進宮封妃的故事,也想着攔一攔?搏一搏榮華富貴?突然從人群里衝出來,若是本王沒拉住逐流,你是想讓本王再背一個殺人的罪名?」。

一旁的錢小將在聽見將軍說了殿下的時候就驚呆了,自己剛才說了什麼,說靜王殿下闖門,不受盤查,是敵國姦細,還要靜王殿下道歉,賠錢,自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但是不能也不能任他一個親王欺壓百姓,還是經常給他們排解病痛的小慕大夫。

「嗯…小慕大夫不…不是那種人,她眼睛看不見,摔倒了…肯定是害怕的,而且你…你這麼一路過來,本…本來就驚了很多人,明明…明明就是你不對。」說完,還往慕慕身前站了站,擋住了蕭墨臻的視線。

李岩看了眼錢小將,想着,這小子怎麼還是這麼愣頭愣腦的。後面的小慕大夫也包好了手,但是自家手底下那幾個小子還圍着,看樣子還是生怕靜王殿下再做出點兒什麼。自己得想個辦法讓這事兒快點兒過去。

還沒等他想到辦法,慕慕就推開身前的錢小將,說:「此事的確是殿下不對,再如何着急也不可縱馬疾行,若是真踩死了人,王爺以為賠錢就可了事嗎?還有,並非我當街攔駕,實是剛才人多,有人推了我,我才將你攔了一攔。且不說我目盲,即使我雙眼完好,你在我眼裏不過爾爾。」

李岩一聽,心裏一陣咯噔,誰人不知靜王殿下面若冠玉,劍眉星目,若非從軍多年,身上殺伐之氣過重,京里不知多少名門小姐都會上門去提親。

蕭墨臻第一回聽有人說他爾爾,但云帆的病要緊,已經耽擱了,藍羽的葯還得馬上給他送去,不能再耽誤下去了,「如此說,是我誤會姑娘了,我給姑娘賠禮。即然姑娘也沒什麼事,那本王先告辭了。」。

春日裏最是多風,沈青川因答應書院去鄰近書院代幾日課,本來今日能夠早些回來,但是書院的夫子硬是拉着自己喝了兩杯,出門時已經晚了,到霧雲城的時候更晚了,想着慕慕是不是回家去了,剛一進城門,就看見遠處圍了好幾圈人。聽旁邊的人說,是有個女子當街攔駕,又想進宮當娘娘呢。

沈青川想着,姑娘小姐難道從月芙攔駕那時起就著了魔,一心想着撞個位高權重的夫婿出來?後來官府還貼了告示,說月芙小姐,本就是要當皇后的徐太傅之女,那日就是因着與當今皇上想體驗一把民間女愛上皇室權貴的話本才鬧了一齣戲,怎地現在又有一出權貴看上民間女的戲碼了?

「這不是沈夫子嗎?怎麼才回來?」,沈青川遇上了熟人,書院的喬夫子,「喬夫子,今日有些耽擱了,我急着回家,明日再與您說。」說着就要走了,喬夫子一把拉住他,「你急什麼,我聽人說小慕大夫被一個紈絝縱馬傷著了,就在那邊呢。」。

沈青川一聽,慕慕傷著了?趕緊朝人群裏面擠,一邊擠一邊喊,「慕慕,慕慕」。

人群里被分開了一條路,被圍在裏面的慕慕感覺一陣清風吹了過來,夜晚的風,涼涼的,有些想看天上的星。

蕭墨臻看着風吹過慕慕的頭髮,漏出了額角的羽毛,定在了原地,「王爺?」紫珏牽着逐流過來,順着蕭墨臻的眼睛看過去,也看見了那紅色的羽毛,「這…這不是書房…」。

沈青川終於看見了慕慕,手上還裹着布,「傷著哪兒了?嚴不嚴重?」,看來看去,幸好只有手上有傷。旁邊的守門小將說,小慕大夫沒什麼大事,就是擦傷了手,已經上好了葯,放心。

慕慕握住沈青川的手,「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我沒事,我們回去吧,沈大娘要等急了。」。

沈青川一邊扶著慕慕,一手拿起了她的盲杖,「晚上不要再來等着我了,萬一磕著碰著,還不是我心疼。」。

慕慕笑了笑,「以後小心一點就是了。」

兩人一邊說一邊要回去了。

蕭墨臻跟上前去,「慢著」,沈青川這才看見還有個人,剛想出聲,慕慕攔著了他,「靜王殿下,還有何事?」。

還真是個權貴,沈青川想着。

「你…姑娘怎麼稱呼?我聽李岩叫你小慕大夫?姑娘既然因我受傷,本王自當賠姑娘些傷葯的錢。」

「不必了,今日非你我之過,我本就是醫者,家中也不缺傷葯。至於名字,我叫慕慕」。

「慕慕?你姓慕?」蕭墨臻有些疑惑,「慕姑娘,你額角的傷是怎麼來的?」。

慕慕摸了摸額角,「傷?」,然後看了看旁邊的沈青川。

沈青川說:「慕慕那不是傷,應該是胎記,這跟靜王殿下有關係嗎?」,沈青川看着蕭墨臻,覺得這王爺管的忒多,「慕慕,我們走了。」。

到了宣威將軍府,蕭墨臻將藍羽的葯給了太醫,便到後面的廂房休息了,他讓紫珏偷偷跟着慕慕回去,看看她到底住哪兒,是…什麼人。

目盲,怎會,明明幼時能看見,莫非自己認錯了人?也是,並未見她手裏握著那支白玉笛子,似乎也不會武。

「王爺」,紫珏回來了。

「如何?」

「那位姑娘的確叫慕慕,兩個字都是愛慕的慕,附近的人說是百草堂的大夫,醫術奇好,是沈家的公子的表妹。屬下後來又去了城南的沈宅,沈家的人說,慕姑娘是沈二公子從洛城附近撿回來的,剛帶回來的時候人還昏迷不醒,請了十多位大夫,沒一個人說能活,但是沈二公子非要救,最後沈家大公子與二公子分了家,二公子帶着慕姑娘搬到了城西。慕姑娘昏迷了將近一年,醒來后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知道眼睛是怎麼盲的,休養了半年才出門。」

紫珏把自己探來消息一一說來,「王爺,慕姑娘真是…」

「她額角的印記不會錯,紫珏,給黑曜傳信,讓他去洛城查查。怎麼會目盲?叫藍羽回來,雲帆這兒也得他回來,讓他趕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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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明月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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