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花2

一枝花2

皓月當空,喝完茶,青煙就提着燈盞回到之前的巷口。昏暗的巷道里那道燈光消失在一陣風中。外頭一個孩子的草編球滾落下來,進了巷道里,小男孩兒急匆匆地跑進去撿,旁邊的婦人追了上去,「別進死胡同!」說完撿了球就帶孩子出去了。

街道的燈火通明,天上的星月似乎也不覺得睏倦,充滿興緻看着這一切。

回到了桃林后青煙就在桃樹下佇立着靜默不語。然後突然將燈盞取下掛在一截桃枝上,回到了樓內。

燈芯微微有火光,青燈里又響起了聲音,「謝謝你青煙,我真的……對不起。」一片片桃花落下,掩蓋住了消散的一縷煙塵。

花瓣兒乘風而落,壓紅了一地。皎月的輝光照不到那逝落的花瓣上。明月斜墜,又是一夜別離。

三個月後,青煙又一次來到那條街道,街上依舊人聲鼎沸,熱議紛紛。

「那陳家公子真是有福氣,艷福不淺啊!」

「要我說啊,還是那柳家千金好福氣,嫁得如意佳婿!」

「人家是郎有情妾有意,郎才女貌,門當戶對的好姻緣,你們在這說什麼酸話?」

「今日啊,不知多少小姑娘要哭紅了眼嘍!哈哈哈——」

人群後面的青煙聽了這些話後退回了巷子,身影消失在巷裏。

陳家是百年大家,行走中書省,這位陳公子也是年少有為,職身舍人。如今整個陳府上下張燈結綵,人人喜氣洋洋。

青煙憑空出現在一處後院,這地方空蕩蕩的不見人影。見四周無人,青煙鬆了一口氣,她只想拿回東西,不想折騰出太大動靜。

院子裏荒涼得很,青煙有些猶豫不知該往哪走。這時廊外飛來一隻小灰雀,肥嘟嘟的。「小青!」青煙驚喜地叫了一聲,那隻雀鳥撲騰得更歡快了。

「帶路吧。」

跟着小麻雀,青煙進了一間屋子,裏頭儘是塵灰、蜘蛛網。看起來並沒有人打掃。青煙還在打量房間,那麻雀就飛到書架前「咚咚咚」地啄著頂架上的一本書。青煙拉過一張椅子站上去拿下那本書問,「就在裏面?」小麻雀歡快地啾啾幾聲。

小心地翻開破舊不堪的書頁青煙翻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正想離開,外面突然有人過來了。青煙躲在書架后的帘子裏。

「那東西呢?」

「娘放心,就在書架上。這處院子封了,沒人敢進來,都是兒媳在管着鑰匙。」

「嗯,拿下來在這燒了吧。免得留後患,今日是大喜之日老身不想節外生枝,橫出事端。」

青煙聽着外面窸窣的聲音有些焦急,這時又有幾道腳步聲接近房間。

「奶奶、娘親,你們怎麼在這個後院啊?我正找你們呢。這兩個嬤嬤還攔着我,你們來這做什麼?」

「哦!沒什麼,娘親就是想拿些舊物,忘了在哪,就和你奶奶一起來了。浪兒怎麼過來了?還帶着江公子,真是的。我家浪兒招待不了。還請小郎君勿怪。」

幾人言語間就出去了,還把門給鎖上了。

人走遠了,青煙才讓小青從外面啄開鎖出去。青煙鎖上門正準備去找那本被拿走的書,卻看到園門外站立着一人,江辰。四目相對默默無言,青煙有些焦躁,這時候不能耽擱了。這人……

江辰看着對面有過幾面之緣的姑娘有些意外,她每一次都給自己留下疑惑。街旁初見不媚於外色,再見於船上孑然一身憑欄卻與人私語,后入小巷卻是街頭死角,空牆無人。三次相見,皆是迷惑。這一回……

「姑娘這雀兒好是聰慧。卻是不知姑娘如何進的陳府,又為何藏身於書架之後?」江辰輕搖扇面上前,卻不曾想那隻麻雀歡快地繞着自己,鳴聲不絕,他啞聲失笑,「這小傢伙真是個精靈鬼,是姑娘馴養的嗎?」

話音剛落,剛被誇得喜滋滋的小青突然飛落,啄了兩下江辰的額頭。江辰被突襲了,赫然一怔。

忽而一陣風吹來,迷了眼,江辰開扇一遮,微微側過臉。再看時一人一雀早已不見蹤影。江辰含笑搖扇,看來只能去陳夫人那裏探究謎底了。想到她的身手,江辰也不由得快步離開,希望趕得上。他可是很好奇那隻雀鳥呢!

可惜江辰四處尋遍也不見其蹤影,只好隨走隨看,本想去找陳浪卻在他的書房裏看到一盞燈,這燈……兩朵蓮花樣的玉石台對立,上接着一朵荷葉狀的玉石,中間是一個梨形的琉璃瓦罩。這樣特別的燈盞應該不多見,只是那姑娘的燈怎麼會在這?難道她是來找這盞燈的?

青煙偷龍轉鳳從老夫人那裏拿到了書,順着小青的指引走,不巧又看到了江辰。只好藏身於假山之後,但青煙覺得自己應該暴露了,那個傢伙警覺得很。只是那盞燈怎麼會在他的手上?不知道在和陳浪說些什麼。

想來藏身也無用,青煙便從假山後出來了。江辰毫不意外地跟她打招呼,「姑娘,我們又見面了!數次相見卻仍不知姑娘芳名,在下江辰,字辰時。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陳浪驚訝地看着這位眼生的姑娘突然出現,更意外好友竟然對她和顏悅色。

青煙正想突襲拿回燈盞,身後忽然來了一群人。陳老夫人拄着手杖氣勢洶洶地來到,「姑娘不請自來,不知所為何事?今日是我孫兒的大喜之日,老身不想多生事端,你且留下手中的東西,自可離開。」

看到這情形青煙只覺得頭疼,騎虎難下便是如此。她可沒有武藝榜身能來個亂中突圍。只不過,那老人家身後的黑衣人倒是奇怪,有些熟悉。青煙出手一道風刃劃破黑衣。待那人露出面容,青煙卻是吃了一驚。

「師姐,好久不見。」紫嫣心中一嘆,沒想到自己的咒符衣竟擋不住師姐的一道風刃,師姐果然厲害!「師姐念度佛燈多年,可那燈魂卻仍執迷不悟,還妄傷人命,今日師妹是替天行道。師姐若是阻撓,休怪我以下犯上!」

察覺到四周已貼上的咒符,青煙心下暗驚,她是踏入陷阱了?她在心裏飛快思索,面上卻是與紫嫣話語周旋。在眾人不察時,瞬身繞到江辰身後,抬手用發簪抵住他的咽喉。就在眾人詫異驚慌時,小青突然出現撞落了江辰手上的燈盞,銜住燈環飛到青煙身旁。

誰知這時紫嫣手中出現一把桃木劍沖向燈芯!青煙退離江辰一步已結好手印,哪知道江辰踉蹌一步竟往後倒下,身形緊貼逼得青煙不得不扶住他,劍已入結境之中停住劍勢,但是青煙卻無法甩開懷裏的人。情勢已定,二人一鳥一劍一同消失在原地。

陳老夫人一眾人驚駭地看着對方消失,紫嫣見了臉色一變,沒想到自己佈下的符陣居然如此無力。陳夫人勒令手下的人禁口此事,江家公子在陳家被劫可是大事!但是吉時將近,現在只能先安撫下陳浪安心迎親,另一邊將希望寄託於紫嫣了。

紫嫣安慰陳夫人,保證江公子不會有性命之憂。轉身卻在思考青煙的去向。

雖然自稱為同門姐妹但其實紫嫣很清楚,自己作為外門弟子不過是青宗芸芸門徒之一,跟青煙那樣的嫡傳弟子完全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她承認:青煙很強!但是她不服氣。沒有上進心,競爭心,只是安居一隅,自我修行,那樣怎麼可能會有進步?又如何繼承師業?但是她即使沒有在青宗里接受修鍊,道法也不比其他人低,甚至可以說是進步神速,可獨當一面。

可是——沒想到,今日她依然不是師姐的對手,連一較高下的能力也沒有!

表面被陳夫人安撫好的陳浪,轉身就找到紫嫣,開門見山地問,「你到底是什麼人?到我陳府來是何目的!你說那人不會傷害辰時,可你如何保證辰時的安全?」

正沉浸在思緒里的紫嫣被陳浪的呵斥嚇了一跳,看着惱怒的新郎官,她語氣不善地解釋,「陳公子不必憂心,青宗門徒素與佛門寺交好,你若是不信自可到佛寺查證。再來,青宗弟子向來不傷人性命,更不累及無辜之人。所以陳公子盡可放心。至於我是什麼人,陳公子也不必草木皆兵,我並無惡意,相反,我是來幫助你的,你現在不相信也沒關係,你母親會解釋給你聽。」

聽完這番話,陳浪立刻去找自己的母親,想到自己府內的事連累了好友,他心中愧疚不已,他婚事在即,不可能出去找人,只能期望好友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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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宗軼事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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