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月西來7

卿如月西來7

西門灼留下親衛隊在上瀧河下游綠洲收編遊民,隻身潛伏到了南族的邊界。

通過飛鷹傳信,西門灼大致掌握著萱城的近況。現在她趴在山丘下借著矮小的乾草叢躲藏身形,專註地望著不遠處的南族崗哨,等到崗哨中的兩人交班時,西門灼匍匐前進,又往前挪了一段路。

臨近山丘外時,她抬手準備干擾下對方視線,卻聽見幾聲狼嚎。

西門灼感嘆自己繞遠路選擇了靠北方向恰好躲過了狼群襲擊的路線,要不然還真是腹背受敵。既有天賜良機,西門當機立斷,趁守備的人員前去支援無暇顧及她的方向時迅速貓身而上。穿過崗哨就進入了翠綠的草場,披著一身乾草的西門完美地融進了大自然。

南族人有獵狼習性,與狼群糾纏需要不少時間。西門灼預估著時間鑽進了萱山,她挑的路線是南族防備最鬆散的地方,但也離中間瀧河的上游最遠,時間太緊,恐怕難脫身。

登山的時間有些超出西門的預計,她準備好的□□不能夠用上了。

本想直接炸山斷了南族的水源,和老西格來個兩面夾擊,但現在□□距離山下的據點太近,那些獵狼的兵力怕是能直接封鎖這段出路,她完全不能脫困。從山下往下看,狼群的規模確實不小,山下約有5個崗哨的兵力都趕過去了,要是他們吹響了警哨,能在一盞茶里鎖死山下的每一條路。

看樣子,只能換一個方案了。

西門灼小心翼翼地掃尾前進,不敢太接近山下以免被發現,但山中還有不少南族人在伐木取水,她只能盡量往上走。

萱山山脈連綿,有十幾個山峰。雖然山不高,但是有不少山的坡度極為險峻,溝谷縱橫,時有流石雪崩傾下。往上走,沒有工具是很難落腳的。

腳下的皮靴子幾乎塞滿了雪冰渣子,西門灼不得不停下休息,喘了會氣她找到一條小徑警惕著往下走,然後在山中找起了藏身處。

山裡的蛇蟲鼠蟻在春風吹、春雷鼓動下都熱鬧出窩了,只有挨到夜裡山中才安靜一些。西門灼鑽出藏身的灌木叢里輕鬆放倒了水源邊上的三個看守,然後把一小罐藥水倒進了幾個有引水渠的泉水眼中。

給三個看守下了葯后,西門灼才轉身下山。

在山上躲藏的這幾天,她感覺自己的腳都要廢掉了,被凍得幾乎沒有知覺。夜裡的雪山簡直能凍死人,難怪山頂上不見一隻狼。

在山上越過南族的地盤后,西門灼迅速下了山,從草原上順了一匹馬直接奔回自家地盤。

萱城裡老西格和幾個老兄弟吵得不可開交。

年紀最大的金多多站起身在屋子裡來回踱步,嘴裡大聲嚷嚷,「老西格你是糊塗了!老糊塗啦!好好的日子你不過,這些天你發瘋了呀!南族在東北邊不吃我們的水,不搶我們的草場,你跟人家打什麼?我們萱城有山有水,地盤最大,幹什麼和他們較勁啊?現在好了,寧國那些白面趁火打劫,親衛隊不見人影,你現在怎麼收拾南族那幫孫子?!」

老西格的脾氣也不是很好,被嗆了自然不能忍,何況這些天他一直聽著老哥們哭喊也煩了,「不能收拾我也收拾了!」

「好啦,別吵吵了。南族光叫囂不動手,也不用太擔憂。當下之急是南邊的火線,寧國人這次是動真格了。我們已經退了一條哨線,再退——等西門那丫頭回來,誰都吃不了好果子。早聽她說的要當心南邊,多多你就是不信。現在這局面也是我們疏忽了。」金哥勸住了著急上火的大哥,拉住他到地形沙盤前分析局勢。

「寧國強盛,要捉我們痛腳是難免的。但南族佔據兩條水源,又暗結游族,要是塘中草原以東的游族都被他們控制了,大哥以為我們萱城這座石頭城能擋得住嗎?早做打算也是好的。只可惜寧國進攻的時機太巧了。我們喪失一棋不過是避其鋒芒,不要急。」

「還是金哥明事理!」老西格拍大腿自感安慰,見金多多朝自己吹鬍子了趕緊說出好消息,「西門有信,不日便歸。我讓她直接領兵前往邊線,給南寧一個當頭棒喝!看他們囂張!南族這塊骨頭,就讓我們幾個老傢伙啃下吧!咬不死他們,也要讓那幾個老鬼哭!」

西門灼能前往帶兵的消息確實讓幾個老傢伙振奮了不少,吵了幾天也算是稍微安靜了一下。

「有西門在,我就安心了。南族那幾個糊塗蛋不足為患。」金多多暴躁的心一下子感受到了春天的喜意,他坐下喝了口水,不理會老西格鄙視的目光接著說,「要說讓西門丫頭掌事我就不會這麼操心,老西格不行呀!南族人呢就是草原上豺狼,詭計多端,你老西格長十個心眼也不夠用,沒文化可打不了漂亮仗。我看,當家的還是得西門來。西格趁早養老吧!」

金多多看著西格犀利回擊,他其實也不太喜歡西門那份年輕人的激進,總是想干大仗,沒個消停。不過要是像西格這麼熊,上個前線也能帶傷回來還不如讓女娃娃當頭呢!起碼人家西門丫頭一出手就是無敵!

長老們吵吵不休,萱城中也是人心浮動,暗有猜想。

滿箐在萱城裡住了一個月,大致熟悉了這裡的環境,這幾日也能在幾條採買的巷子里走動。

一早出門的時候,他又聽到了一些新消息。

「聽說了嗎?西門大人把荒地的游族給收拾了!大人很快就能回來啦!」

「真的假的?游族可不好打!聽說之前南族的長老不合,好幾個厲害的將軍都逃到戈壁去了。大人怎麼去收拾他們,不直接拿下南族呀?」

「你們懂什麼?!大人一出手,拿誰都是鷹捉老鼠!我看——西門大人那是心有妙計,避實就虛,來個虛晃一招。讓南族和游族都措手不及,哈哈!」

「可是南寧在邊界騷擾好久了,西格老和幾個長老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好幾個崗哨都調兵了,這麼久了還沒完。你說怎麼就突然打起來了?」

戰事突起讓萱城多了幾分慌亂和不安,萱城內街道分明,貿易街、學堂區、兵武場、醫館還有中心城的人流通行格外嚴格。但貿易區內規矩不嚴,不少牧民聚在一處議論近來的事情,對戰事格外關心。滿箐買好東西,拿著銘牌準備回去卻被幾個人說的話吸引了注意力,不由得走了神。

「外來的趕緊離開!不要逗留,」巡邏兵注意到滿箐立即趕人,然後對聚在一起的牧民發出警告,「不要聚在這裡議論,戰事打響,每個人都要做好準備,少添亂!」

聚在一起的牧民稀稀拉拉地散開了,幾個老牧民拉著滿箐一塊走,走遠了才和氣地朝滿箐笑了笑,畢竟方才滿箐只是站在旁邊被他們牽累了受罵。

「別理他,林子大了,難免有幾隻傻鳥。」

「就是!小滿箐是格桑姑娘的孩子,這些年輕人都不懂事,以前格桑姑娘可是幫過我們萱城不少呢!醫館就是那時候開始有的,要是沒有小滿箐的娘,醫館哪開得起來啊。」

「滿箐有事就找我們幫忙,老傢伙們都住在那條街。」

「不過戰事剛起,你還是少出來安全,我們過段時間估計也不能隨意進出中心城了。」

幾個老牧民向滿箐釋放善意,對於心靈手巧的滿箐不少老牧民還是很關愛他的。年長的牧民見多識廣,並不像那些小年輕們那樣排斥異族的相貌。反倒是因為滿箐的那隻碧綠的眼勾起了久遠的記憶,格桑姑娘就是擁有一雙幽綠色的眼睛。

滿箐告別老牧民們回到了自己小屋,放下東西后他有些疲憊地坐下,心頭有團毛線球亂亂的無從下手理清。

「我這是、怎麼了?」

這些日子滿箐也感覺到了突如其來的迷茫,不是初到異地的生疏感,也不是失去阿父的漠然悲傷,就是心裡沉沉的。他摸不著頭腦,不明白自己似乎在擔心什麼。

明明……是好消息。

那些游族被收服了,殺掠部落的那群遊民也被殺死了,父仇大報為什麼不是想象中的那樣輕鬆呢?滿箐眼睛無神地思考著近日來的煩悶。

思索無果的他只好打起精神來,只是起身收拾東西時視線無意間落到了桌上的木雕上——把頭髮高高束起的少女手執馬鞭撐在身下,輕輕仰頭喝著一壺山楂茶……

那日的草原還沒有完全返青,只是當時被壓在身下的青草香氣還能依稀嗅到,眼前風景依舊沒有忘記。自由的風不時吹拂,他並沒有遺忘,即使還未再見滿箐仍能想起路上的一花一草。朝著月初的方向,他們一起遇到的每一個河道、每一道春風……

路途短暫,可記憶分明不曾褪色。

他好像一直……在想著她。滿箐被心裡的想法嚇退了一步,慌亂地收拾手邊的雜物不敢再看桌面的那些木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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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宗軼事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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