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裡通外國
獨孤晟和葉青青愕然相望，各自詫異，心道：「這奸相恁的好心？還能對兒子這般訓戒？」
又聽秦檜道：「便像今日一般，先讓言官奏上一本，說他們謗議朝政，你這秘書少監，還不是光明正大的把他們藏的古今圖書搬運回來么」。秦熺磔磔陰笑，道：「父親聖明」。
獨孤晟聞言怒極，馬上便想跳進去在老賊頭上拍上一掌，葉青青輕輕按住他肩膀，朝他搖搖頭。獨孤晟強忍怒火，聽秦檜道：「巫伋不是從北面回來了么，怎不見他來？」秦熺道：「已來府候著，說是剛見了韋太后」，秦檜「哦」了一聲，道：「喚他來」。
秦熺轉身出去，不一會兒帶進一位四十許的官員，長的頗為英武。一見秦檜，馬上跪拜道：「學生巫伋，參見聖相」，秦檜捋須點頭，道：「坐下說話」。巫伋在側面椅子上坐了，上身端正，不敢抬眼直視。
秦檜道：「太后眼疾如何？」巫伋道：「有道士用金針一揆，太后左目已復明了」。秦檜奇道：「右目為何不一起治好？」巫伋低頭道：「那道人說…說太后留一目視物足矣…又說…說另一目存誓…可矣…」
秦檜拊掌大笑，道：「這裡牽扯了一樁舊事，太后歸朝時，淵聖求她給本相帶話，想乞求南歸，言明不敢與官家爭位，封一郡足矣，你道太后如何說？」
兩人閉口不敢亂問，秦檜用眼在兩人身上掃了掃，繼續道：「太後起誓曰：若不迎淵聖南歸，便瞎了雙目，果然……呵呵……人可以做壞事，卻不可以亂起毒誓」。
獨孤晟聽的心頭怒起，暗道：「奸相無恥之尤，這種話讓他說來，竟然十分心安理得」。又聽秦檜問道：「此次出使上國，金主有何傳言？」
巫伋站起身回道：「學生先請修奉陵寢，金主傳言：自有看墳人」，秦檜點頭不語，巫伋又道：「學生又言，乞迎請淵聖南歸，金主傳言：不知歸后如何安放」，秦檜忽然睜開雙目，精光碩碩，巫伋又道：「學生答道…答道…本朝稱皇帝二字…」
秦檜頓時暴喝道：「糊塗！」巫伋立刻伏身跪拜，渾身抖栗。秦檜嘆道：「可曾回稟官家？」巫伋顫巍巍答道：「見過聖相，方敢回稟」。秦檜緩緩道：「淵聖回朝，稱皇帝二字…讓官家何處，退位稱康王么？」
巫伋跪伏在地，不敢出聲，秦檜道：「一幫蠢才，天天請旨要迎接二帝回朝，那座位既然做了，哪個還願意乖乖下來？不順承上意，怎麼當的好差事……」，巫伋道：「聖相考慮的極是，那幾名扣押在北面的大臣，可並不這樣想」。秦檜道：「我自有分寸，你下去吧」，說完似是無比厭煩，擺一擺手，巫伋懨懨而退，秦檜思了片刻，又道：「熺兒，把秦鈞喚來」。
獨孤晟暗道：「梁尚大哥之前說的極是，當今皇帝果然和這奸相沆瀣一氣，自己爹爹和哥哥在金國人手裡，不想著營救歸還，反倒天天想著自己龍位保不保」。
又過了一會兒，獨孤晟見一人進來，大約四十歲左右年紀，身形頗為瘦削，左面上有條長長的疤痕，想來便是剛才奸相要見的秦鈞了。
獨孤晟心看他神光內斂，雙目有神，功夫看似竟然不弱。聽秦檜道：「宇文虛中家人怎生處置了？」秦鈞回道：「一月前已著王松年遣送上京，現已快到開封」。
獨孤晟與葉青青相顧失色，暗想：「這老賊怎麼遣送宇文先生家人去金國？還由那惡賊王松年遣送？」
秦檜哼了一聲，道：「宇文匹夫當了上朝國師還不安生，說什麼若上朝索要家人，便託辭死於戰亂，現今讓他們一個不剩，俱都送去北面，看他還送不送淵聖南歸！」兩腮又動了一會，又道：「你還須跑一趟上京，向四皇子稟明，宇文匹夫試圖在端午祭天時劫持金主，請四皇子早做提防」。
獨孤晟兩人又是大吃一驚，想道：「這老賊如何也得知了宇文先生籌劃之事？還要向金國告密，老賊裡通外國，當真罪無可赦！」兩人怒火中燒，剛要破門而入，聽院內忽然有人大叫「抓刺客…」
兩人一愣，見秦鈞橫身攔在秦檜身前，從門外又湧進六名青衣人，將秦檜團團圍住，如臨大敵。葉青青拍拍獨孤晟，朝西南方向一指，見一條灰影在院內幾個起落，奔向西北，後面緊緊跟了許多明火執仗的衛士，一邊追一邊呼喊。
葉青青低聲道：「走」，兩人躍身落地，不敢發出丁點聲音，認準西北方向，緊隨著那條灰影疾追，看那灰影從後院縱出，又躍到對面屋脊上，一路縱躍向南。
葉青青道：「那是大內方向」，兩人見秦府內無人追出，也不著忙，在後面慢慢跟上。遠遠望見那灰影身子站住，往下一跳，獨孤晟認得是白天走過的眾安橋。
兩人心下好奇，不敢離的太近，葉青青朝四周打量，看不遠處有棵合抱粗的柳樹，伸手指了指，兩人縱身躍上，見橋下半天沒有動靜，葉青青道：「倒要看看他搞什麼名堂，你看沒看清楚模樣？」
獨孤晟搖搖頭，道：「天色太黑，瞧不清楚，不過看他潛入老賊府里，想必是友非敵」。隨即嘆了一聲，道：「秦檜老賊罪孽深重，方才真應該取了老賊性命，讓他不能再為禍人間」。葉青青道：「那秦鈞腳步沉穩，全身蓄勁，還有那六名青衣人，功夫都看似不弱，老賊防範的緊，一時不好得手，反倒打草驚蛇」。
獨孤晟點頭道：「現下最緊要的……」，葉青青搶道：「除魔大俠定是想截下那惡賊王松年，好攔住宇文先生家人羊入虎口」。獨孤晟笑道：「除魔女俠神機妙算，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須要儘快趕往鳳州，讓魏勝大哥通知宇文先生事情已然敗露，還要另作它計」。
葉青青蹙眉道：「只怕趕不及，我們先瞧瞧熱鬧，明日一早我們趕去開封」。獨孤晟點頭望著眾安橋，奇道：「那人藏在橋下，不知要做甚麼？」
葉青青朝四周望了一圈，道：「這裡是通往大內的必經之路，我猜他藏在橋底，乃是為了伏擊」。
獨孤晟吃驚道：「伏擊？擊殺秦檜老賊么？」葉青青道：「多半如此，若是尋常蟊賊，被人發現行蹤，跑也跑了，那人偏偏選了此處，一定另有他計」。
獨孤晟道：「若是擊殺老賊，我們正可助他一臂之力。只是那秦鈞看起來身手十分了得……」。葉青青笑道：「現下在你口中，說上一句別人了得，可十分不易」。獨孤晟大窘，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可看不出他的武功路數，若是彭老幫主等人，定能分辨的出」，轉頭看著葉青青道：「你的功夫路數，我也看不出，不過我看你掌法里有不少擒拿化解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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