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拳經劍理

獨孤晟不好與他們交手，在中間左躲右閃，道：「眾位且慢動手，我來找上官劍南大哥」。其中一名粗壯漢子罵道：「上個來的也這樣說，哪想到是逞凶來的，兄弟們，別聽這點子胡扯，先撂翻再說」，五把兵刃上下翻飛，攻的更是急迫。

獨孤晟暗忖：「莫不是明教的來了？」聽五人兵刃呼呼帶風，功夫竟是不弱。他不知這是上官劍南訓練鐵掌幫眾的陣法，由戰場士兵們圍擊敵人變化而來，五人或七人一組，分站不同方位，鐵掌幫眾大多是攀爬的好手，平時多用鉤鐮與鋤頭，正好合二為一，閑時採藥，戰時便用作兵刃，再加上盾牌，幾年下來，已被幫眾用的十分順手。

獨孤晟見幾人雖有五行方位之形，卻少了五行生剋的諸般變化，看似上下齊攻，實則兩兩中間隙頗大，知道誤會已生，也不同他們多費唇舌，倏的身子從間隙中閃出，繞到幾人身後，將五人身子各自提起一擲，他出手快如閃電，勁力又各不相同，五人只覺騰雲一般被他扔出，齊刷刷落地站成一排，手中兵刃兀自繼續揮出。

獨孤晟道：「多有得罪，還請通報一聲，說獨孤晟拜見彭老幫主及上官大哥」。鐵掌幫幾人面面相覷，仍是分不清為何站在那裡，知道他下手留情，一人半信半疑問道：「你果真不是鬧事來的？」

葉青青從后閃出，道：「他要鬧事，你們幾個還能站著說話么？」一人忽的瞪大眼睛，指著葉青青道：「她是上次搗亂的那個姑娘！」葉青青啐道：「討打，快去通報，晚了便有明教的打上門了」。五人齊聲驚道：「你怎麼知道？！明教的正在山上！」

獨孤晟心急如焚，顧不上再同他們啰嗦，扯著葉青青急急奔入峽道，「哎呦」聲中，裡面藏了不少幫眾，被他兩人橫衝直撞一闖，頓時罵聲連天。凌若虛搖頭苦笑，從后追上兩人，身後叫嚷聲此起彼伏，吵著「早知如此，應當將他們射成篩子」云云，又聽射出一支響箭，想是給山頂眾人發訊。

三人疾步如飛，再轉個彎便可抵達峰頂，這時兀的從轉角閃出一個人來，掌風赫赫當頭罩下，獨孤晟沖在最前，伸手在他肘上一捏，頓時將勁力消解，同時驚呼道：「上官大哥！」

這人正是上官劍南，聽山下響箭傳訊，只道有敵來犯，過來先阻上一阻，因此出掌毫不留情，用上全力。哪知來人並不硬接，肘上被他一拂，力道頃刻間如石沉大海，心下大驚，又聽他喊出本名，將雙掌橫在胸前打量，卻覺得眼前青年面生。獨孤晟數年之間，面貌雖無巨變，卻長成了頗為壯碩的青年，與之前瘦小的樣貌大有出入，加上他以為獨孤晟已葬身崖底，上官劍南豈能即刻認出？待看到葉青青時，奇道：「原來是你！」

葉青青捂嘴輕笑，朝獨孤晟道：「火急火燎趕來，你這大哥卻不認你」，獨孤晟嘿嘿傻笑，道：「上官大哥，想煞小弟獨孤晟了！」上官劍南虎軀一震，定睛細看，登時衝口而出「好兄弟，你怎麼沒死？」馬上又醒悟過來，上前把住他的手臂，淚眼道：「當真出人意料，兄弟，還以為你身遭不測，沒想到又能見你！」獨孤晟當日掉崖，上官劍南時常自責，若不是一意邀他同行，斷然不能年紀輕輕便送了性命。如今見他不僅安然無恙，武功似乎也精進不少，怎能不喜出望外？

獨孤晟道：「當真一言難盡，慢慢再說與大哥，我跟青青兩人獲悉魔教有人要上鐵掌峰，因此快馬趕來，老幫主可好？梁大哥是否也在峰上？」上官劍南道：「魔教正是有人前來，點名要同老幫主比劃，前兩日還傷了衡山派何掌門，你梁大哥……唉……回頭再同你細說」。

他聽獨孤晟直呼葉青青芳名，忍不住拿眼朝葉青青打量，葉青青臉上一紅，一指凌若虛道：「我們路上偶遇凌若虛凌大哥，正巧也要拜會彭老幫主」，將兩人互為介紹，凌若虛道：「久聞上官兄大名，果然英偉不凡，有位故人托我帶來一封書信，稍後奉上」，說罷深深一躬，上官劍南微覺詫異，旋即抱拳道：「此地非說話之處，待料理完魔教來人，大夥再把酒言歡」。

四人移步峰頂，廣場中圍了不少鐵掌幫幫眾，獨孤晟見衡山派掌門何之渙赫然在列，坐在一張椅子之上，只是面如金紙，全無上次笑傲群雄之風采，看來受傷不輕。何之渙見上官劍南引了三人上來，看到葉青青，噫聲道：「是你？！」說完眉頭大皺，捂住胸口。葉青青道：「何掌門別來無恙……」，忽的驚覺他並非無恙，撲閃著一對眼睛不好再說下去。

何之渙慘然一笑，道：「簡直大有其恙，這次被人挑上門，丟人丟到家啦」，獨孤晟道：「何掌門劍法如神，是遭了暗算么？」何之渙搖搖頭，道：「人家明目張胆要挑了衡山派字型大小，可不是暗算」，他堂堂一派掌門，即便輸的一敗塗地，可讓他誣人暗算，畢竟說不出口。

獨孤晟同葉青青對望一眼，均想：「果然又是魔教中人，挑人字型大小也專找名門大派」。想起之前何之渙何等威風，如今卻黯然無神。聽場中傳來一陣咳喘之聲，獨孤晟瞧見廣場中央，彭老幫主正與一人席地而坐，那人四十許年紀，身穿白衣，一頭長發隨意披散，面容清癯，臉上並無多少血色，整個人看起來病懨懨的。他身前放了一條兩尺寬的狹長木匣，身子半伏在木匣上，正與彭老幫主侃侃而談。

上官劍南低聲道：「這人是魔教的光明使何其歸，何掌門受傷，便是拜他所賜」。何之渙道：「他那木匣裡面裝了十八般兵刃，跟人對敵，偏要挑你最擅長的，以人之長，偏施彼身，尋常人一件兵刃都未必使的好，這人卻能樣樣精通，委實厲害……」

獨孤晟心中好奇，聽何其歸道：「諸拳經義，皆在心性，如能悟正本來，始明真諦」，彭老幫主道：「以你之見，又何為拳法真諦？」何其歸微微一笑，道：「外循天道，內順性情，知攻防變化之妙用，如是者，皆具精髓，皆示妙諦」。彭老幫主點頭道：「拳本一無，拳法萬千，所謂有形修到無形處，修到無形是真功」。何其歸道：「老幫主果然靈心慧性，難怪被尊稱泰山北斗」。

獨孤晟心想：「人心不同，境界各異，知解悟昧等又因人而異，尋常人均以攻防招式間求武學大進，難免誤入歧途，犯了以物動情必以物移的過失」，他在谷中常與黃裳理論武學中的道理，聞道於這位名師，見識已比常人高出許多，因此一聽之下，便知兩人見解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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