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妹

嫡妹

說是出去走走散散心,可實際上就是在府內遊盪。

因為閻姝說,府中的規矩是女子不得隨意出門,要出門的話還須請示家主,也就是閻婉的父親閻立德。

但是,閻府還真不小,有錢人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樣。

在閻姝的引領下,閻婉來到了閻府的花苑裡,現在正值春日,草長鶯飛奼紫嫣紅。這座花苑比較大,道路兩旁皆是花花草草,繁花似錦。

閻婉沿着青石小道往前走,眼睛在觀望花草的同時,心中亦是思緒萬千。

她對這裏的情況依舊是一片陌生,包括她身邊有些什麼人都不知道,還須向閻姝再旁敲側擊些訊息來。

就比如她在這個世界的父母。

「阿姝,為何我這幾天都沒有見到爹娘他們呢?難道他們不在府中?」心裏想到這個問題,閻婉索性就直接問了出來。

閻姝扶著閻婉的手臂,抿了抿唇並未答話。

莫非踩到雷區了?閻婉心神一滯,微微側目悄然瞥了她一眼。閻姝也看了看閻婉,面露難色,欲言又止。

這應該不是什麼禁忌,只是閻姝不好說明。

想到這,閻婉扭頭正眼直視閻姝,那認真的眼神就是在告訴她但說無妨。

閻姝領會了閻婉的意思,隨後,她輕嘆了口氣說道:「阿娘對我們一直都不聞不問,每日只顧在佛堂念經;阿爹日理萬機,又要陪夫人他們,沒空來看我們。」

啥?自家的女兒都差點命散黃泉,作為父母看都不看一眼的?

爹不疼娘不愛的孩子,鑒定完畢。

閻婉心裏暗自叫苦,雖然穿成了唐代官家女子,可卻是個庶出的,一看這待遇,便知在府中是個不受重視的存在。

什麼天之驕女、掌上明珠都不存在的!

正在閻婉抱怨腹誹之際,道路的前方忽然出現了一個靚麗的身影,在那人身旁還跟着兩位丫鬟打扮的女子。

看這架勢,應該是府上大小姐的人物。

趁著那人還未走近,閻婉忙向旁邊的妹妹小聲問道:「阿姝,那人是……」

「那是夫人的嫡長女,我的三姐閻嬋。」

閻婉話還未問完,閻姝便回答了她的疑問,配合之默契,令閻婉很是舒心。

她們姐妹取名字還挺有規律的。

閻姝的三姐,那便是閻婉的三妹了,看那人的模樣,年齡確實與閻婉差不多大。

自古嫡庶不相容,閻嬋的穿着如此鮮艷華麗,她與閻婉姐妹在府中的地位肯定很懸殊。而且她也看見了閻婉,從那尖銳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閻嬋此人不太和善。

為了避免露餡,閻婉主動試探性地對閻姝說道:「那要不,我們繞道而行吧?」

「好。」

閻姝沒有絲毫猶疑便同意了,可見閻婉的猜測是對的,她們與這位「嫡女」的關係不太好。

閻婉可不想像電視劇和小說里那樣,與嫡女爾虞我詐鬥智斗勇,她沒那本事也不想攤麻煩,能盡量避開再好不過了。

「二姐。」

閻婉剛轉過身,就聽見女子嬌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愣了一會後她才反應過來,那人應該是在叫她。

看來你想躲,別人就偏不給機會。

閻婉側目看去,就見閻姝的身形也有些僵硬,目光染上了凝霜。

既然躲不開,那就只好面對了。

閻婉隨即轉過身來,笑意吟吟地看着向她走來的少女,「原來是阿嬋呀,真巧。」

「我看二姐方才想走,莫非是不想見到我?」閻嬋的臉上也泛起了笑容,卻有幾分陰寒之意,讓人瘮得慌。

閻婉心裏霎時飄過四個字——裝腔作勢。

雖然被人拆穿意圖,但閻婉絲毫不顯心虛,反而很肯定地回道:「三妹這說的是哪裏話,我怎麼可能不想見你呢?只是我大病初癒,眼睛啊有些昏花,當真是沒看清有人來了。」

「是嗎?」

閻嬋顯然不信,卻也無言反駁。

她一動不動地瞧著閻婉,面上的笑意愈發地深濃,「還望二姐以後莫要再私自出門了,否則也不會因落水而生病,讓我們都擔心得很。」

擔心她?

真是個笑話,對閻婉不聞不問,怕是巴不得她溺亡吧。

閻嬋這話極為諷刺,閻婉是長而閻嬋是幼,在這注重禮節的時代,怎麼也輪不到閻嬋來教訓閻婉。

礙於這懸殊的身份地位,閻婉不能與其起爭執,只得暫且忍氣吞聲。

而閻嬋見此,不但不就此止步,氣焰反而更盛,狹長的丹鳳眼中隱含諷刺的笑意,「不知二姐特意偷溜出府,可有見到心上人?」

什麼心上人?

閻婉聽得是一頭霧水,原身之前會意外落水,是因為私自出府?

可是閻婉並不知之前發生了何事,亦不知該如何反駁,閻婉略顯無措的眼神看了一眼閻姝。但見閻姝並沒有看她,而是抬眸瞧著閻嬋,生氣地說道:「三姐怎麼可以這樣說?二姐只是出去走走而已,難道這都不應該嗎?」

「出去走走而已?」

閻嬋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笑容里的嘲諷絲毫不加掩飾,說話亦是提高了音量,「這府上誰人不知,自從燕王殿下來過一次以後,二姐便傾心於燕王殿下了?」

聽着閻嬋的瞎扯,閻婉心中是一陣無語。

什麼燕王殿下什麼心上人,閻婉是一概不知,故而連話語權都沒有。

閻姝咬了咬嘴唇欲出言反駁,卻又說不出什麼話來,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羞憤得很,彷彿閻嬋說的人是她。

大概是礙於嫡庶之別,閻姝也不敢拿閻嬋怎樣。

見此,閻嬋冷笑了一聲,接着道:「也不知二姐從哪裏打聽來的消息,得知燕王殿下會去望湖樓,竟私自出府前去望湖樓!若不是得人相救,二姐怕是要命散湖水中啊。」

望湖樓……

聽到這三個字,閻婉的心猛地一顫,瞪大了眼睛看着閻嬋。

望湖樓旁有一座望湖橋,閻婉便是在橋上不小心跌入湖中的,再次醒來便到了這裏。

只不過閻婉落水的地方是千年之後的望湖橋,位於陝西西安,據說那是唐初遺留下來的古迹。而閻婉的原身也是在那處落水,難道冥冥之中,讓她們兩人的靈魂錯亂了?

閻婉一時難以接受,既然她來到了唐朝,那原身的靈魂又去哪裏了,是去到了她的世界還是灰飛煙滅了?

閻婉的心悶得緊,眼瞳都有些發顫。

這些事情如此難以費解,閻婉又該如何去弄清楚事實,又該如何尋找回去的方法。

見閻婉神色異常,閻嬋以為自己的話正中了她的下懷,鳳眼之中略顯得色,「二姐怎麼了?看這樣子,是沒有見到心上人?那着實可惜了。」

她這話說完,連她身旁的丫鬟都跟着露出了輕蔑的笑容,彷彿就是在看一個笑話。

閻婉好一會才緩過勁來,微瞪了一眼閻嬋。

聽她這酸溜溜的口氣,八成是對那燕王也有心思,不然不必如此諷刺閻婉。

原身好歹是大家閨秀,怎會這般不矜持呢。

閻婉不了解情況,唯恐讓閻嬋起疑,閻婉什麼都不敢多說。

「三姐!你……」

閻姝清秀的面容上顯現怒意,卻又不得不隱忍。

由此可見,閻婉的原身當真與這位嫡妹關係不太友好,傾慕同一人,而且對方還是個什麼王爺,也就是皇室貴族。若要與其爭搶,閻婉的原身怕是還真搶不過閻嬋。

但是,閻婉可不喜歡那什麼燕王,誰愛要誰要去吧。

「罷了,阿姝,我們走。」閻婉不想與其在這多耗費時間,拉着閻姝的手腕便要轉身離去。

「閻婉!」

見閻婉不理會自己,閻嬋氣得在後面大喊大叫,但是任閻嬋如何叫喚,閻婉都不作理會,頭也不回地拉着閻姝離開了此處。

閻嬋這種目無尊長的人,真的不必理會。

回去之後,閻婉一直在想一個問題,望湖橋是否是她與原身靈魂轉換的關鍵。

閻婉對這個世界是一片陌生,在這裏並無牽掛,她的親人朋友都在一千多年之後,如果可以的話,閻婉還是想能夠回去。

那麼望湖橋,閻婉是非去一次不可了。

可是閻府戒備森嚴,沒有家主的允許,閻婉是沒辦法出去的。

但是她來到這裏幾天了,都不曾見過那所謂的父親一面,若貿然前去請示他出府,又無正當的緣由,只怕是徒勞無功。

在這閻府之中,恐怕能幫她的只有一人。

在花苑遇見過閻嬋之後沒幾天,閻嬋的丫鬟就來閻婉姐妹這找事了,說是花苑內的雜草太多了,要閻婉姐妹幫忙去除草。

閻婉當即就將那丫鬟給轟了出去,那丫鬟走的時候還氣鼓鼓的。

閻婉在府中無人撐腰,今後怕是日子難過。

要麼就尋找機會回到現代,就算回不去,閻婉也得改變現在的生活狀態才行,至少得找個可靠的人倚仗。

於是,閻婉再次敲響了隔壁的房門。

親爹親娘都不管她,閻婉只有找她這個一母同胞的好妹妹了。

「二姐要出府?」聽到閻婉的懇求后,閻姝是萬分詫異。在她看來,未出閣的女子就應該好好待在閨房,不得隨意外出。

更何況,閻婉之前就因私自出府差點殞命。

閻婉就知道閻姝會是這種反應,她拉着閻姝在桌旁坐下,耐心地勸解道:「阿姝,我知道私自出府是不對的,但我也是沒有辦法。閻嬋對我們的排擠你也看見了,我需要找個依靠,否則我們今後的日子鐵定不好過。」

她稍作停頓,接着很自信地說道:「燕王與我確有往來,他偷偷與我約定在望湖樓相見,賜婚之事指日可待了。若我不去,怕是要永無出頭之日了。」

既然原身傾慕燕王,那閻婉索性就順水推舟了,反正別人都已誤解她喜歡燕王。

閻姝聽后更是錯愕不已,望着閻婉半天沒緩過神來,張了張唇都不知該說些什麼。她應該也知曉一些閻婉原身的心思,只是沒料到閻婉如此坦誠,絲毫不知羞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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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魏王妃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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