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片場——
夜涼如水，一隻夜鴿撲騰著翅膀落在窗沿，被一雙的修長如竹手輕輕抱起。
燈火通明的貴胄府宅內，琉璃燈盞交輝相應，映照出華服男子冷峻的面容。
他輕柔的摘下飛鴿腳上的傳信，看罷，沉吟些許，對著空無一人的院內叫到，「夜影。」
一陣悄無聲息地微風拂過，原本空無一人的院內驀然出現一位身穿深色暗衛服的女子。
她一身很好的融入夜色中，背光的角落裡，只有一絲月光照亮她半邊凌厲的眉心。
「屬下在。」
男人把信交給她，一串蚊蠅小字躍然紙上。
「夜影，本王要你親手，把他的人頭帶回來。」
女人細細看過那個名字，眸中寒光一閃而逝。
「屬下遵命。」
......
「好！卡！」
「這個鏡頭過了，馬上休息一下我們準備下一個！」
片場內響起導演滿意的喊卡聲，隨著一聲令下，場內的演員們頓時精神一松，其他各部位工作人員簌簌簌動員起來，鋪設下一幕的場景做準備。
王導坐在攝影機前翻看剛才拍攝的片段，邊看邊滿意地點頭，剛才那一條情緒場景畫面全都到位，而且令人驚喜的是女護衛的扮演者竟然會自己主動配合鏡頭，一些細微的表情和眼神頓時讓這個人物增色不少，鏡頭裡隱隱的冷漠殺氣，讓這個女護衛看起來充滿了高手氣勢，絲毫不像無作用的龍套，以至於隱隱開始期待後面她會給主角帶來什麼樣的危機。
他要的就是這種感覺！
「非常好，這條不動了。」
王導滿意地看完這一條，抬眼看向場內扮演女護衛的聞歌，眼神那叫一個欣慰。
之前已經拍了聞歌兩場效果驚艷的武戲，沒想到在文戲方面她還能自我挖掘，給他驚喜。
王導心生感慨，真是個好演員啊！
王導先前對聞歌其實挺排斥的，他倒不是因為聞歌找關係進組的緣故，只要有演技肯聽話，小透明他更願意用，能增加觀眾的視覺新鮮感，順帶拉一把年輕演員也沒什麼。
但他不喜歡用名聲不好的演員。這部劇他們是打算走口碑路線，對選演員都很謹慎，偏偏這個聞歌先前名不見經傳，最近卻鬧得沸沸揚揚，以至於王導先入為主就認為這不是個踏實的演員，這是熬不住想「紅」了啊。
女護衛這個角色戲份不多，是一個前期追殺男主並且死在男主手上的殺手，在男主的心裡路程上起到一個催進作用，就是因為這一點，他在選角上糾結了很久。
外形合適的身手不行，身手利落的氣質又差點，外形身手氣質都合適的...那腕兒太大咱也不能請來讓人當個龍套是吧？
不到迫不得已的情況，打鬥場面他不想用替身，那會讓武戲呈現出來的畫面大打折扣。就在這時有人給他推薦了聞歌，說她能打，不貴，外形合適而且不用替身。
王導查了一下這個女演員，發現口碑不太好本來是想拒絕的，結果這時又有一個人給他推薦了同一個演員，就是郭少康導演。當時他找他推薦個手腳利落的不用替身的，結果他就說了這麼一個名字。還給他發了一個聞歌飛身踢酒瓶的視頻。
【郭少康：這個演員不錯，你可以找她試試。】
王導看完視頻就心動了，最後一咬牙決定用了！
事實證明老朋友還是靠譜啊。
聞歌在拍戲上一點兒不用人操心，鏡頭從頭到尾如絲般潤滑，為數不多的鏡頭全部拍得特別漂亮，而且這姑娘還能帶別人，經過她稍加指導再加配合，鏡頭裡呈現的武戲打鬥場面質量直線上升。
現在回想起前兩天拍攝的追殺場面王導還一陣陣熱血沸騰。
現在他特別慶幸自己當初選了聞歌，甚至還有點後悔，女護衛的戲份給少了啊！
這個關係戶收的不虧。
「姐，你剛才演的真好！」
......當然，也有讓人頭疼的。
聞歌一停機，蹲在一旁看戲的尹陽就屁顛屁顛湊上前，生怕別人看不見他。
王導不忍直視，幸好這小子的戲份拍完了，要不他不知道能不能給氣出高血壓來。
沒錯！尹陽殺青了！
他在戲里演男主的已經死去的大哥，只在最開始男主家門破滅的時候露了個臉，然後還有幾個音容笑貌的回憶鏡頭。
就這麼點兒簡單的戲份愣是拍了三天才拍完！這人要不是謝斯元的親戚，導演能當天就給他攆出去。
幸好當初就塞了個龍套的角色，而且長相上鏡，用小姑娘們的話來說還是挺養眼的，算是安慰了導演受傷的心靈。
「我給你泡了新鮮的果茶，要不要喝一點？」尹陽獻寶的送上一個果茶杯，裡面新鮮的果肉呈現漂亮的顏色。
聞歌喝了一口，抬眼：「你怎麼還在劇組？」
尹陽嘿嘿一笑，「我在劇組裡學習嘛。」
尹陽殺青還賴在劇組不走，劇組裡大多都是年輕男女，很多事兒見慣了都心照不宣，幸好尹陽還算有眼力見，在泡妞的同時沒有耽誤劇組正常工作，人帥嘴巴甜都快混成了劇組編外人員，而且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把劇組的官方微博給整到手了，打理得紅紅火火，劇還沒拍完官微就已經攢了一波活粉。
尹陽留在這是為了留在這泡聞歌，大家都知道，並且認為聞歌自己也心知肚明。
那聞歌到底知不知道呢？
她看著眼前時時刻刻展現自己，恨不得一雙眼睛都長在她的小帥哥......
聞歌：「我發現你運營做的挺好，聽說劇組海報也是你主動請纓做的？」
「你這麼關注我呀！」尹陽像只小狗似的蹭到聞歌腿邊，「我當男朋友也挺好噠，你要不要試試？」
聞歌悶聲一笑，眼波轉動襯的一身颯氣的古裝高發勾魂奪魄。
「你想跟著我？」
尹陽痴痴地望著她：「姐姐想要我嗎？」
「你被錄用了。」
「？」
聞歌說完這話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尹陽一頭霧水，還想再問，結果聞歌已經朝片場內走去，下一場戲要開始拍了。
「你什麼意思啊？是當你男朋友有試用期嗎？」
聞歌背著他揮了揮手機，尹陽打開微信，發現聞歌終於同意了他的好友申請，而且還給他拉進了一個小群里——
【霸總工作室】
？？這是什麼群？
***
「卡！」
「馮霏霏，你那是主動替男主擋劍還是被迫當人質？把情緒給到我，給到鏡頭，可不可以！」
馮霏霏已經卡了五條了，卡到最後她自己都開始出現排斥現象，一邊點著頭，一邊眼淚在眼睛里打轉。
導演煩躁地揮揮手：「休息一會兒。聞歌，你給她講講戲。」
聞歌點點頭，提著劍朝馮霏霏走過去，然而看到她馮霏霏就想躲，眼神閃爍比被導演罵還要害怕。
她就是覺得聞歌這人邪門的很，到現在還記得她剛進組那天，倚在自己的車門外似笑非笑的模樣——
「我都聽到了哦。」
啊啊啊啊啊這個神經病！！！
從那天開始她連續做了好幾天的噩夢，到哪都是聞歌那張臉，馮霏霏簡直快要抓狂了！
從她來那天起馮霏霏一句話都沒有跟她說過。
然而今天終於輪到了她倆的戲份，劇情是聞歌飾演的女殺手千里追殺男主，她身為女配在危機時刻替男主擋了一劍，今天拍的就是她和聞歌唯一一場對手戲，她會被聞歌一劍刺穿肩膀。
前面幾個武打動作磕磕絆絆還能完成，就是最後一個鏡頭，她捨身暴露在殺手劍下，被聞歌毫不留情一劍釘穿，怎麼都過不了。
不是她的表情不到位，就是動作跟不上，要麼就是僵在原地什麼都忘了做，到最後她甚至看著聞歌提劍就想躲，直接把導演氣得摔帽子。
馮霏霏委屈死了，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聞歌這個人有多可怕！！
一旦開機聞歌就彷彿變了一個人，她的表情、她的動作、她身上溢出來的殺氣，甚至她手中閃爍著寒光的冷劍，全都真實的彷彿他們真的在進行一場廝殺。
她看見聞歌提著劍向她刺來，對視的瞬間就被一雙充斥著無盡冷漠和肅殺的眼睛死死盯在了原地。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死人，沒有人能體會馮霏霏是什麼心情，在那一刻她真的覺得自己已經死了。
唦唦——
鐵器在沙地上滑動發出令人頭骨發麻的聲音，馮霏霏還沒反應過來，脖子上驟然貼上一抹涼意。
轉過眼女殺手近在咫尺。
......她正拿著劍抵在她脖頸間。
馮霏霏瞠目結舌，背唰一下就濕了。
聞歌看著她，彷彿在打量一件器具。
「正常人的皮脂厚度是12.4mm」
「......」
「想不想看看自己的皮脂有多厚？我下手很快的，臨死前你可以看一眼。」
「......？？？」
馮霏霏神情驚愕，臉色發青，嘴唇開始發抖，被恐懼激起了無盡的荒唐感。
「你有病嗎？！」
「你不信自己會死？」
「誰他媽好好的相信自己會死啊！！！」
聞歌挑了挑眉心，撤下橫在她脖子上的冷劍。
「記住這種感覺。」
「......」......聞歌她就是個變態！變態！！！
馮霏霏被這荒謬激起了一股同歸於盡的逆反心理，再開機時，抱著這份荒謬表現得那叫一個淋漓盡致，最後被釘在樹上時，還發狠地瞪著眼睛。
殺我啊！你有本事殺了我啊！
「好！卡！」導演高喝一聲，咔咔咔拍板兒定格這一幕拍攝結束，劇組內頓時發生了一連串的驚喜的喝彩。
「哇剛才兩個女演員之間太有張力了吧！我都看得熱血沸騰了。」
「太爽了！絲滑到不敢置信。」
「嘿嘿我錄下來了，等我們開播的時候可以當花絮~」
馮霏霏的小助理跑到身邊，眼睛發光，由衷的為她剛才的表演讚歎：「霏霏姐！你剛才演得太好了！」
馮霏霏還靠在樹上，血漿染紅了半邊身子。
啊？拍完了嗎？
她還沒有已經演完的真實感，等小助理拉著她下場去換衣服時，看到周圍工作人員們精神愉悅的模樣，她的神智才慢慢回到現實，頭上冒出的幾滴熱汗被微風一吹陣陣清涼。
「...我剛才......表現的很好？」
「特！別！好！」
聽到小助理肯定的答覆，馮霏霏露出微笑，心裡也開始溢出一種滿足的快感。
哎呀我演技也是可以的嘛！
她抬起眼，突然看到視線內一個瀟洒的背影。
黑色的勁裝下，挺如松柏、亭如傲雪，在片場忙碌的眾人中是那麼鶴立雞群般的醒目。
她自己走到角落坐下，拿出一台電腦抱著不知道在搞什麼，好像周圍的一切都不值得關心似的。
馮霏霏面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咬著嘴唇，心裡十分複雜。
「變、態、」
我才不會謝一個變態！
***
「小聞啊，這段時間在劇組感覺怎麼樣啊？」
場外休息區內，王導頂著一臉笑意晃悠到聞歌面前。
聞歌從電腦前抬起頭，笑著回應道：「挺好的，大家都很好相處，我很喜歡這裡。」
「啊哈哈，喜歡就好，喜歡就好！」
閑聊了兩句后，王導一摸額頭，終於說出了他的目的：「小聞吶，我看你武戲很有經驗的樣子，咱們這個劇吧，別的都好就是武術指導這塊兒我總覺得差點，你最近時間多不多啊？要有空就多留幾天給大家噹噹武指怎麼樣啊？薪酬給你另算，放心肯定不會讓你白忙活的。」
聞歌當然不會拒絕。
「好，那我一會兒把銀行賬號給您。」
「哈哈哈好！我就喜歡你這種直接的性格！」
導演美滋滋地離開了，覺得自己撿了個大便宜，不僅能當武指還能幫著□□演員，給他省了多少事兒？賺大了好吧！回去他必須得好好感謝老郭給自己推薦了這麼個寶貝！
聞歌就這樣以一個特殊的身份常駐《盛世》劇組，她的戲份不多，還剩最後一幕領便當導演也不著急拍，平時她給大家噹噹指導，對對戲，有時候需要替身她還能頂上去，甚至在攝影技術上面還能幫上忙，簡直就沒有她不會的東西！
有問題怎麼辦？找聞歌幫幫看！
短短的半個月時間，聞歌從當初走後門進組的小透明變成了移動的發光體。
《盛世》劇組內一派和睦，聞歌在劇組裡沒有自己的休息間和保姆車，基本上閑著的時候就找個通風的地方，對著電腦搗鼓個沒完。曾有人湊過去看了幾眼，紅紅綠綠的一堆線條看得人眼花，沒多久全劇組都知道聞歌沉迷炒股。
今天尹陽沒在沒人來煩她，聞歌做完指導又抱著電腦歇在一旁去了，她打開日曆看了一眼，算一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隨後她打開一個程序框，敲下一連串的代碼。
*
「咔噔——」
市北區的某小區二樓，塵封了半個月的201室終於迎回了它的主人。
被拘留半個月的戴水軍回家了！
站在玄關處，看著熟悉又冷清的家，聞著空氣中飄蕩的灰塵和霉味，戴水軍心中一片凄涼，沒忍住擠出兩滴眼淚。
QAQ我終於回家了！
這半個月絕對是他人生中最漫長的半個月，嗚嗚嗚以後再也不要進派出所了簡直不是人待的地方。o(╥0╥)o
值得慶幸的是戴水軍終於結束了拘留回家了。而不幸的是，他的水軍團隊......解散了！
這事兒現在想起來，戴水軍還一陣陣的心絞痛。那可都是他的心血啊！
手下八百小號全軍覆沒，兩個精英小弟，一個跟他一樣被網警抓了，一個見勢不好急忙抽身下線，連他的電腦都被人黑了，裡面不知道存了多少娛樂圈黑料全毀了......
「嘶——！」不能想，不能想！
戴水軍捂著心口跌坐在沙發上，如果上天在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不會再去黑那個叫聞歌的小演員！！！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戴水軍坐在沙發上，回憶在派出所的半個月天天接受改造，再也不造謠詆毀，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可是在內心深處，他當水軍當得很快樂啊！這是他喜歡的工作，如果不讓他做這個，他一時間還真想不到自己能做什麼。
時間緩緩流淌，歇了一會兒的戴水軍痛定思痛，先去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然後給自己點了一份豐盛的外賣，等一切儀式感準備就緒，他深吸一口氣，打開了電腦決定重建關係網東山再起。
從哪跌倒，就從哪兒爬起來！
然後他的屏幕一黑，跳出了一個對話框。
【出來了？】
「卧槽槽槽槽槽！」
他媽的剛出派出所又黑我電腦？！！你不會一直等著老子呢吧！！
【你到底是誰啊！咱差不多別趕盡殺絕行不行？我手上一個號都沒有了，沒有了！！老子剛才點外賣都是用的花唄，你還纏著我幹什麼！】
【我是聞歌。】
【......你說是聞歌？】
【嗯。】
「卧槽！！」戴水軍震驚過頭以至於沒坐穩從椅子上摔了下去。再爬起來時對著屏幕噼里啪啦敲下一行字，【大哥你別玩我了，我也是拿錢辦事，對方找到您這麼牛逼的黑客我甘拜下風，咱能以後相忘於江湖嗎？】
戴水軍才不信對面是聞歌呢，有這水平早上交給國家了，對方絕對是在拿他開涮。
那邊又回話了，這次的內容讓戴水軍剛從椅子上爬起來又摔了下去。
【有沒有興趣加入我的團隊？】
【五險一金餐飲補助，還干你的老本行，加入就讓你重新當回水軍總督。】
「......」
咦，合著您是來挖牆腳的啊？
戴水軍突然好奇，【你是哪家的水軍工作室啊？】
【干不幹？】
【......你讓我考慮考慮。】
戴水軍展開迂迴戰術，馬上去聯絡他的左膀右臂小弟1號2號。
【小弟1號：老大你出來啦！！我找了新的東家，待遇特別好，你要不要來？】
【小弟2號：嚶嚶嚶老大我好想你，我這邊有個新地方待遇很不錯，要不你一起來吧，我去跟老闆說說？】
戴水軍看到熟悉薪酬條款，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厥過去。
他就離開了半個月，對方把自己的小弟都給挖走了？？？
「好狠......他媽的好狠！」
戴水軍咬牙切齒，嘴裡罵罵咧咧，手下意外誠實：
【我干！】
隨後他被拉進了一個六人小群中，群名叫【霸總工作室】
這他媽什麼奇葩名字？
【聞歌：撒花鼓掌，歡迎我們的新同事。】
【小弟1號：老大！寧來了嗷！】
【小弟2號：撒花撒花~太好了我們又能一起工作了！】
【小小的夢想（夏小夢）：歡迎！新同事怎麼稱呼？】
【姐姐的小奶狗（尹陽）：？】
【戴水軍：......大家好~】
【霸總（聞歌）：好了，人齊了，現在有個工作要安排你們三個。】
看了工作內容戴水軍三人煥發勃勃生機，不就是去網上當水軍嗎，他們可是專業的！
【收到！】
【收到！】
【保證完成任務！】
不遠處有人飄過去瞄了眼電腦，劇組裡又有新聞了——
知道嗎？聞歌不僅自己沉迷炒股，還拉團一起炒呢！
於是接下來一段時間，盛世劇組的人見面的日常問候語都變成了：「你被拉進去了嗎？」
※※※※※※※※※※※※※※※※※※※※
【霸總工作室】：
聞歌：跟我混讓你吃肉。
尹陽：我想吃你~
賀辰祤：申請加入群聊......
PS：月底啦大家的營養液再不用就清空啦！（瘋狂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