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黃紙牛羊
白日大亮。
枯藤老樹下一群婦人擠在一起，她們身著灰黑棉襖，眼珠子滴溜溜的朝著周圍看過去的，確定沒有什麼外人後，她們真的是忍耐不住了。
「我昨天晚些時候聽我家男人說我們牲畜死亡都是因為萬志勇啊。」
「昨天晚上那兩個乞憐人用那個黃紙人做了一個什麼黃紙牛，然後這個萬志勇就像是瘋了一樣，眼珠子睜開的時候就像是那種蛇的眼珠子一樣，充滿了歹毒啊。」
「更是當著他們所有男人的面將這個黃紙牛直接吞入到了肚子裡面去了！」
「我也聽我家男人說了啊，當時情況可怕的很咧！」
「這萬志勇啊，不像是個好人啊！」
「平時看起來沒有問題，最後卻是這樣的！」
「虧我們平時對他還這麼好，簡直就是妖怪啊！」
另外一個婦人懷裡面揣著一個孩子，沒說一句話這身軀都要往前傾一下，身軀抖著，擠著臉上的肉，一口一個數落的說道，「也不知道這個世道到底是怎麼了！」
「明明已經是我們村最好的一戶人家了，卻還害我們的牛羊！」
「我看啊……他就是不想要我們好！」
「是讓我們破錢買牛羊，再被他一個人偷偷吞噬的！」
「不知道這兩個乞憐人接下來會怎麼辦啊？」
「他們讓張嫂家的張天和去鎮子上面買些東西了，好像是什麼香燭什麼的，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用來驅散這萬志勇身軀裡面的髒東西！」
「還要買這麼多東西？」
「照我說啊，這妖魔就應該拉到村口直接砍了啊，留下來還幹什麼啊！」
「就是啊，誰知道這妖魔以後會不會再一次的出現！」
「就應該被直接處決了！」
婦人們這樣說著，男人們也一樣，甚至更為誇張。
他們個個愁眉苦臉，小聲交談著。
說是等這兩個乞憐人走了之後，他們不然直接砍了這萬志勇算了，萬志勇家裡面還有些好東西，大家勻一下還能過個好年。
還有的則是說以後要對土狗們好一些，它們通人性，這次要是沒有土狗，還不知道這萬志勇還能苟活多長時間的。
一時間不大的村落眾說紛紜。
每個人都是大思想家。
……
晌午，李儒移開了用來擋臉的布帛，剛剛睡了一個晌覺的他眯著眼睛先是看了一眼李玄舟。
李玄舟正在讀書，坐在院落東南角落的大水缸旁邊，周遭不少土狗懶洋洋的蜷在地面上曬太陽，還有些土狗伸著腦袋朝著書上看過去，好像能看懂一樣。
他的身邊是一個大汗淋漓的張天和。
「前輩，您要的東西我已經購買來了啊！」張天和示意了一下後背的布囊，這看著李儒的目光也不知道該怎麼放了。
「好。」
李儒應了一聲，呼喚了一下李玄舟，李玄舟點了點頭，收拾好書籍，背著竹囊過來了。
「玄舟，你與我一同進去大堂。」
李儒安排了一下，目光又看著張天和，「你喊幾個大漢一同隨我們進去，切忌過程中不要開口說一句話，否則驚擾了貪魔，你且又要跑一次鄉鎮了。」
張天和連忙點頭，他放下包裹撒腿就跑出去了。
李儒再看著李玄舟，問道：「面對萬志勇這等情況，我們應該選擇白日還是夜晚？」
「對人選午時，對魍選子時。萬志勇人性高，所以一般選擇午時，但貪魔並未成性，白日即可，不用刻意的選擇在晌午午時。」李儒認真的回答。
「嗯。」李儒點了點頭，摸著鬍子，滿臉和善的目光，「基礎東西你懂了許多，等日後有機會我會讓你親自主持這些法事的。」
「徒兒明白。」李玄舟右手握拳，左手為掌托於拳面，彎腰作揖。
……
若不是昨天真的從張天和的口中了解到情況，萬志勇是根本不相信自己的體內出現了那妖魔。
現在他一夜未眠，坐在火盆旁邊，火炭添加了幾次，他臉上是毫無血色，他也知道了，不管這一次他最後結果是什麼樣子，他都不可能留在村中了。
這裡已經是容不下他了。
「只是為什麼會這樣？」萬志勇不能明白。
他苦惱的托著自己的額頭，雜亂的頭髮凌亂的在他的指尖扭動，皮屑掉落，他一夜之間好像是老了很多歲。
門外幾個人跨過門檻進來了，正是李儒等人。
萬志勇一看，急忙從長凳上離開，看這李儒的目光充滿了渴求，他可不想要死在這個地方啊。
李儒示意萬志勇這個時候不用說話了，他讓張天和等人將屋子裡面桌凳全都清理出去，就放在院落中即可。
院落外面已經是逐漸圍滿了很多其他的村民了。
男男女女皆在其列，他們小聲的交談著，彼此眼神中都能看見那種不相信還有狐疑。
李玄舟則是打下手，他知道自己的師傅現在要做什麼事情。
從之前張天和的行囊中取出來三炷香，三炷香依次點燃，高矮不一，放於香爐中。
香爐在前，水盆在後。
銅盆里裝滿了井水，在眾人走動中微微的顫抖著水面。
銅盆最外面則是李儒了，他已經準備好了一個黃紙牛羊，左右掌心各托著一隻。
「此等請各位扶住了他，不管等會他怎麼掙扎，切記不要鬆手。」李玄舟看著張天和等人安排了一下。
張天和等人立刻點頭，他們現在再也不會瞧不起這個小童了。
無奈村落貧窮，只有長凳沒有太師椅，若非如此，將萬志勇捆在太師椅上也是可以的，這樣倒是可以節省人力了。
「前輩，我會不會死啊！」萬志勇這個時候終於是綳不住了，他幾乎是帶著哭腔的問道。
「遇到我們乞憐人是不會死的，遇到其他人不一定。」李儒回應了一句。
萬志勇這歪著頭，滿臉哭喪表情。
他還有話要說，李儒是搖了搖頭，示意現在萬志勇不用說。
而李儒則是問了幾句。
「昨夜我詢問你是否要這樣做，並且詳細說了做與不做的區別，你同意了，現在我再問你一遍。」
「若是不選擇這樣做，那麼你體內貪魔不會離開你，伴隨著你的貪念和嫉妒，它會在未來幾年內將你吞噬。」
「若是選擇這樣做，你體內貪魔應當可以被驅除，但代價則是你再不能看見牛羊牲畜，否則會頭疼欲裂去了。」
萬志勇哪裡還有什麼選擇，他看著周遭已經是不相信他的張天和等人。
一口氣長長的嘆著，「我還是選擇驅除。」
「好。」李儒明白了。
萬志勇歸位。
幾個大漢將他押住。
李儒手中紙牛被度上了殘魂，下一刻黃紙牛羊蘇醒，萬志勇隔著地面香爐三炷香和銅盆朝著紙牛看去。
眼睛一閉。
停頓三個呼吸，睜眼，豎眼綠瞳，一臉蛇蠍獰笑，眼中儘是李儒掌心的黃紙牛羊！。